因奚容睡很晚起來,吃早餐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聽見有人敲門,奚容以為是肖坤。

肖坤回來得早也有這種時候敲門的。

奚容一個人在家裡,肖坤總是叫他把栓好門。

肖坤出去的時候,門是緊緊掩著,大約是習慣了,奚容起床就去栓門,因此肖坤回家是需要奚容來開門的。

奚容把碗放下,喊了一聲“來了”,他穿著拖鞋噠噠噠的跑過去。

門一開。

竟見是名不認識的男人。

高高大大的穿著製服,生得十分俊美,身上自帶一種淩然不可親近的冰冷。

奚容愣了一下,問:“請問,您找誰?”

衣服的料子極好,打理得乾乾淨淨,一看就不是村裡的、甚至不是縣裡的人。

應該是個大官。

大白天的找上門,是不是肖坤犯了什麼事?

奚容仔細一想,越想越覺得是,肖坤的錢越來越多了,給他買這樣、買那樣的,特彆奢侈,對於奚容來說錢是不好賺的,肖坤突然賺這麼多錢,讓他不得不懷疑。

楊克睜大眼睛——

這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是他當年在報社遇見的那名青年!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了。

卻奇怪的在這北大荒、在離他弟弟當年下放的很近的家裡見到了。

不是在西部嗎?

不是和未婚夫去了國外嗎?

怎麼在這裡?

“你怎麼在這兒?”

奚容見他睜大眼睛突然特彆激動的樣子,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緊接著對方還上前了一步,問他的話。

問他怎麼在這裡。

仿佛他們曾經認識一般的?

可是奚容實在是不認識這個人。

他的朋友屈指可數,在農村也認識不了幾個人,當年在上海也許有很多熟人,但他見過的人太多了,根本不記得這一號人。

難道是他某個親戚嗎?

奚容暗暗鬆了口氣,不是來找肖坤麻煩的好。

但又想,這人可是上頭來訪查的人?

難道是來查他們這些知識青年有沒有去乾活、有沒有偷懶的?

奚容連忙說:“今日本來是要出工的,但是我身體不舒服告了假,今天我不拿工分。”

楊克連忙問:“你哪裡不舒服?”

他久居上位,說話的時候自帶壓迫感,特彆是見到奚容十分激動,已經上前了兩步。

他生得和肖坤一樣高大,雖不像肖坤一樣日日勞作,但是他練的是有招有式的功夫,這些年一直在精進,身體穩紮穩打的壯實和流暢漂亮,動起來的時候像大型的獵食動物一樣,壓迫感滿滿。

氣質森冷,不笑的時候很可怕,甚至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奚容,讓奚容很不自在。

奚容又退後了兩步,男人已經進了屋。

奚容不說話。

楊克這才仔仔細細打量奚容。

和記憶中的模樣一模一樣,甚至麵色更紅潤了。

他比之前更漂亮更成熟了一些。

但緊接著楊克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的瞳孔緊縮——

因為他看見漂亮青年,脖子上,似乎有粉色的印記。

“這是什麼?!”

他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非常可怕。

青年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衫,領子高高的,但並沒有完全把扣子扣到頂。

楊克伸手輕輕一拉奚容的領子,緊接著精致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完全顯露在他眼底。

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像是一把刺眼的刀子,狠狠的紮進了他的心裡。

奚容的反應非常大,他重重的把男人推開,耳朵、臉、眼睛脖子都紅了,他那麼大的動作,連頭發都是亂糟糟的。

他看起來像隻奮力掙紮的、被剪了爪子的小貓一樣,細瘦雪白的手腕都被抓住了。

楊克抓住的他的手腕再仔細看。

無名指上儼然是一枚戒指。

不止是脖子上和鎖骨,抓住的手腕的時候稍微看一眼,他連漂亮雙手和指尖都是紅紅的,手腕上也是一枚枚吻痕,可想而知看不見的地方有多瘋狂。

是誰?

答案很肯定。

是他的丈夫。

對了。

他們說他有未婚夫的,是去了國外。

可他怎麼在這裡?

他為什麼在這裡?

突然有個陌男人來到家裡,像隻可怕的獵食動物的一樣侵犯他的領地,甚至還動手動腳,奚容快要嚇死了。

他又惱又怕,“你是誰啊,怎麼動手動腳的,肖坤很快就會回來了!”

肖坤?

他男人嗎?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這個時候楊克突然想起來了,他好像是來找奚容的。

據說,奚容就住在肖坤家裡。

長住。

猛然間,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一個可怕的猜想悄然縈繞心頭。

他的嗓音幾乎有些發顫,“奚容?”

奚容擰著眉頭盯著他,“你認識我?你是誰?”

這一瞬間巨大的悔恨情緒幾乎將他淹沒了。

沒想到真的是奚容。

怎麼會是奚容呢?

那陸君蘭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在上海日報工作過?”

奚容皺眉說:“那年我高中畢業,去那邊實習過。”

對上了。

完全對上了。

那年他弟弟楊勝也是高中畢業,他記得他當時為了還傘沒有出席他弟弟的開學典禮。

他記得那時自己並沒有見到報社的青年。

他記得自己並不是問過青年的名字,而是看到過他工位上的名字。

可是實習生,是沒有工位的名字的。

也就是說奚容當年在實習,坐的是陸君蘭的工位。

錯了,全錯的,錯得離譜。

他這一刻悔恨至極,恨不得時光倒流,那個傍晚不那麼自信矜持,多問一句青年的名字。

或是還傘的那日他出席了弟弟的開學典禮,奚容是他弟弟同學,那天他一定也在的。

如果他去了,就能遇見他。

後來,奚容被下放到鄉下,他的弟弟楊勝每封信都苦苦哀求讓他把人調回去。

可是他堅定的不給。

而他離他最近的一次,是兩年前。

他們隻有一門之隔。

當時他在做什麼?

他在詆毀奚容啊!

他當時說了多麼惡毒的話。

假設他有一絲聽了楊勝的懇求,假設他閉嘴什麼也不說。

也許當時就能見著人了。

可偏偏,他說了那麼重的話、揣測奚容彆有用心,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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