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章風塵仆仆,眼睛布滿了血絲。
聽說他自從聽了坊間傳言便沒日沒夜的在亂葬崗翻屍體。
而奚容正好是那個時候離開的。
他日夜兼程的趕路,已經算是快了,魏章怎麼就發現了,怎麼就趕了過來?
魏章穿了一身黑衣,因今日有雨,挨得近時奚容能嗅到一身的草木濕氣。
他如同一頭龐然大物般野獸,奚容這會兒已經光著身板在浴桶裡洗澡。
他回頭望了眼門外,原本會在門口守著他的啞奴也不見了身影。
這片地盤隸屬於魏章管轄,他如此輕而易舉進來,奚容連發生了什麼衝突都沒有聽見。
可見整個客棧都已被掌控。
他最怕是被魏章發現了。
二皇子還好。
可是魏章,奚容根本拿不住他的性子。
也許是喜歡他。
也許是愛。
這樣一根筋的男人一旦被欺騙了,會做出特彆可怕的事。
而魏章恰恰還有實力。
奚容渾身都麻了。
魏章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像是忍耐饑餓毫無理智的野獸,一聲一聲震得頭皮發麻。
“好玩嗎,容容……”
他將奚容濕漉漉的長發握在了手中,垂眸吻了吻,像個一往情深的男人又抓住了奚容的手,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
“想讓我反,說一聲便可,可是你不該藏起來。”
奚容眼眸睜大。
他知道魏章從來不是好哄騙的,他不是二皇子,不會被勾引得衝昏了頭腦。
他好像是挺喜歡他,可是他又是洞悉人心。
隻是一丁點提示就知道了所有,他和安王一樣的,隻要知道他藏起來,就明白了他想借刀殺人,無論是二皇子還是魏章,或者是楚國的皇位全部在他算計之中。
借由和親之爭,故意讓他們自相殘殺,再與可能登基的新皇合作,拿住些對方的把柄。
“容容怎麼了?怎麼嚇得發抖了?”
奚容精巧漂亮的手在魏章的手心了小幅度的抖了抖,頭發濕漉漉的,顯得烏黑無比,如同水藻一般淩亂的包裹在奚容身上,他像是幽深的森林深處水潭裡被圈養的美麗水妖。
漂亮得驚心動魄。
他雙唇抿了抿,小聲的說:“水好冷。”
水是溫熱的,但此時此刻奚容不知道水是什麼溫度,他手腳冰涼一般,心都涼透了。
他才說完,隻聽見“嘩啦”一聲,魏章竟將他從水裡撈了出來!
奚容小聲的“唔”了一身,咬著牙不敢說話。
魏章穿著一身黑衣,粗糙的布料和金屬的板扣咯得他嬌嫩的皮膚有些難受,但是隻是一會兒,他便被包裹了一層柔軟的毛毯。
如今是夏日的尾巴,根本是不冷的,隻因為奚容身子弱,便是怕涼一些。
魏章將他摟上了床,“還冷麼?”
奚容連忙搖了搖頭。
魏章輕輕笑了一下,有些森冷的味道,看起來竟然比不笑時更加可怖一些。
他輕輕的撫摸奚容的臉,離得很近,像是身軀龐大的肉食野獸進食獵物一般。
“容容騙得我好苦啊。”
奚容的長發半乾半濕,漂亮的眼睛有些可憐的看過來,無辜又漂亮,仿佛是個不諳世事被欺負的可憐小皇子,誰見了都不忍在逼問他。
又乖又聽話,聲音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我隻是想回燕國,我父王駕崩了,我想回去……”
他說著,晶瑩剔透的眼淚已經從漂亮的眼睛裡湧落,美麗得像破碎的珍寶,眼淚一點一點的掉落,仿佛掉在了男人是心尖上。
奚容感覺魏章的手輕微的顫了一下。
奚容纖細雪白的指尖顫顫巍巍的探了出來,輕輕的攀在魏章寬闊的肩頭,“我父親死了,我隻是想送他最後一程而已,你也不允許嗎?”
魏章心裡是清清楚楚,奚容藏起來的時候燕王還沒死,燕王是突然暴斃的,也沒傳出生病,他是這幾天死的,奚容回去,一定是想摻一腳,想拿皇位。
他說的話漏洞百出、避重就輕,每一句都是謊言。
可是他哭了。
仿佛把男人的心握在手心裡揉圓搓扁,魏章的心一陣一陣的難受,明明知道他要做什麼,卻忍不住心軟。
本來是心裡想著,要是抓住他,一定要狠狠的懲罰他,讓他知道錯。
可是現在,奚容那麼軟那麼可憐。
魏章一動不動的麵無表情,若是以前,奚容隻要稍微皺皺眉頭魏章仿佛是天塌了,可如今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魏章竟然無動於衷。
奚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攀住魏章肩頭的手又緊了一點,他微微仰頭,主動湊了過去,在魏章的唇角吻了一下。
很輕很輕,像羽毛拂過一般。
卻能把男人渾身都點燃了。
奚容微微哽咽起來,“你竟然不相信我?當初、當初我以為楚王賜婚是你和我,我便以為往後我們能結為夫妻,我若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和你親吻……”
他話音剛落,魏章突然就撲過來吻住了他。
奚容眼眸微動,身體放軟,任由魏章親了過來。
眼下的淚水被舔舐得一乾二淨,魏章先是重重的親吻,慢慢的又是溫柔纏綿的深吻。
好香。
這些天日思夜想的蝕骨般香,像午夜豔麗的夢裡被豔鬼勾住了魂,那可怕的猜測,日日夜夜在亂葬崗翻找屍體,偶然打盹時仿若被鬼怪纏住了魂魄般的想念。
他好像夢見了奚容變成了害人的鬼怪日日夜夜纏著他吸他精魄,可他甘之如飴。
魏章在奚容的頸間深深的嗅了嗅,迷戀的吻了又吻,像是要把奚容揉碎在他懷裡般,卻又怕他疼。
“彆哭了……我什麼都信你……”
本來打算的是,把人抓住牢牢的關起來,關一輩子。
每天都這麼親吻他摟抱他,像是當初在魏府一般親自忙活他的吃喝拉撒。
他什麼人也見不著,隻能見到他。
可是現在奚容說喜歡他。
好可憐,哭得他心都碎了。
還主動吻了他。
好乖好可愛。
他真是愛得要命。
“寶貝容容我真是愛死你了,我好擔心你,我好害怕,我怕你消失。”
摟著奚容吻了一會兒,但不敢過分抱他,他風塵仆仆過來,還沒打理自己,怕把臟兮兮的灰塵沾到奚容身上。
屋子裡回頭看見奚容剛剛洗過的那個浴桶裡還有水,便是脫了衣服進去洗了一通。
好香。
奚容泡了一會兒就香得要命,便是在裡邊洗澡是心臟狂跳。
薄薄的屏風能看見奚容是乖乖的躺在床上,輕手輕腳的,好像在給自己穿衣服。
魏章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了柔軟的睡衣,乾乾爽爽的從屏風裡出去。
他出來的時候發現奚容已經走到了門邊。
魏章的腳步聲輕輕的,但也不到人發現不了的地步。
奚容聽見他的腳步聲,單薄的肩膀稍微抖了一下。
魏章從他後麵緊緊的抱住了他,輕輕的安撫他,“容容在看什麼?要出去嗎?想出去的話我帶你出去。”
奚容搖了搖頭,小聲的說:“外邊好像靜悄悄的,怎麼沒有動靜?”
魏章輕輕笑了笑,“容容彆擔心,我讓人都下去了,怎麼了?是在想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