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橫跨整個東極海需要一段時間,大約知道南荒將是‘林南音’最後一個終點的緣故,林南音並不急著回去。
她調慢了飛舟的速度,任由飛舟在東極海上空悠然飛過。
天氣晴好的時候,她會俯視下方的蔚藍海麵,然後搬一把躺椅坐在飛舟外的甲板上,任由雲層從她身邊蕩過,她則暖暖地曬著太陽。若趕上暴雨雲層,她也會操縱飛舟進入其中,然後趕在雷電劈下來之前快速掠過,體驗一把差點被雷劈的刺激。
無儘的壽元讓她擁有比常人更多的時間,但從前她一直在拚命趕路,很少會有停下來細抿時間的閒暇時光。現在跳出‘林南音’這個身份,她反而有了這份閒情逸致。
她一個人在飛舟上看書、睡覺,無須在意時間的流逝,想睡就睡,想起才起。偶然心血來潮,想到老宅你放著的那本還未寫完的《西門音的奇幻之旅》,還會坐在流雲之中又將這麼多年新的遭遇續上。
想當初那本未完的故事隻薛家那個小子一人看過,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著。
筆墨沾紙,林南音自認自己沒什麼筆力,應該寫不出什麼東西,但沒想到這一動筆,竟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這續寫的內容她會放到老宅,當留給友人們一個紀念,所以續完這回後麵不會再有後續。既然沒有後續,那自然要給一個完美的結局。
可當她將偶遇應前輩的遭遇寫完,後麵卻遲遲無法下筆。
最後她放棄了強行給出結局的打算,真實的她還沒死,那就讓一切都停留在‘未完待續’的狀態中吧。
巧的是,在林南音將筆墨收回之際,南荒恰好遙遙在望。
她提前下了飛舟,將從星域帶來的一株一階佛蘭當做特產種在了綏雲山,之後她便回了神京老宅。
老宅中的棗樹沒了,因此庭院看著有點空蕩。原本棗樹下的石桌也因為多年的風吹日曬,變得腐朽不堪。
這樣的老物件林南音舍不得它就這樣化為塵土,於是在它上麵給它布置了一個小型陣法,讓它免受時間侵蝕再撐個幾千年。
在布置陣法的時候,林南音想到很多年以前符院那些人對石桌的‘小誤會’,忍不住又在上麵布下了個靜心陣法。從此以後,若有人趴在這張桌子上讀書畫符,會真的如他們所期盼的那樣,會提高成功的概率。
“你應該也希望時常有人在你身邊熱熱鬨鬨的吧。”林南音摸著石桌道,“放心,時間久了,總會有人發現你的好。”
將桌子放回院中,林南音想在原來棗樹的位置上再種一棵樹。
原本她是想種一顆果樹,橘樹桃樹李樹都行,隻要秋天能收點東西不白種就行。但她後來外出選苗時,恰好趕上春天,某戶人家院內中的海棠開得如火如荼,她站在院牆外竟下意識駐足了許久。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從那戶人家的海棠樹上折下了一枝,種進了自家院子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種一個不會結果沒什
麼大用的花樹,或許是海棠花開的時候太熱鬨?而她恰好喜歡那樣的熱鬨。不管如何,至少她栽下去的這一刻,心情是非常愉悅的。
樹種了下去,接下來林南音便開始研究釀刀割喉。
她已經不再趕著修煉,她現在就想好好享受時間。
刀割喉釀起來不難,隻是想要味道好就得花點心思。林南音頭回釀酒,沒什麼釀造經驗,前麵三次出的酒一壇寡得要命,兩壇直接帶毒,她隻能去請教神京中其他的酒釀師傅。
好在晏溪當年把酒方特意散了出去,外麵街上的酒坊,十家裡就有九家賣刀割喉,因此會釀的師傅不少,釀得好的更是超過兩隻手。
林南音有時間,還有錢,她想學這個那不要太容易。她花點銀子買點禮物,一家家釀酒師傅拜訪下來,不過半年功夫,她就將記憶中的刀割喉給複製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和原版味道還是有些差距,但她覺得這份差距剛剛好。
刀割喉傳承於曲家,卻又不是真正的曲家所釀。曲家已經沒了,世間也不會再有一樣的酒。
酒釀好後,林南音是個喜歡分享的人,她第一時間就帶去了綏雲山。山上兩個就分得一碗,剩下的她則和老榕樹坐在山腳處,邊喝邊聊。
老榕樹一開始還很嫌棄她釀的什麼玩意,讓她有這時間不如多把功夫花在修煉上。後來林南音的手藝越來越好,它喝的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嫌棄,就乾脆埋頭悶喝,搞得一大株榕樹常年酒味飄香,引來路過的修士心中納罕,想將它砍了做成酒具。
“敢打我主意?我發芽的時候,你祖宗的祖宗指不定都還在玩泥巴呢。”喝多了酒的老榕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