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搶嗎?

當然要搶!

不帶一絲猶豫,林南音立即上前一劍將地魔之王的心臟挖了出來。

她一直都知道,修煉便是與人爭、與天爭、與己爭。從前她沒有機會,不敢輕舉妄動。如今肉已經到了嘴邊,哪有不吃的道理!

哪個修煉之人的骨子不藏著一絲孤注一擲地瘋狂。

所有地魔的要害都是心臟,哪怕地魔之王也不例外。心臟一去,任由地魔之王生前再如何威風凜凜,此時也都化成一灘死肉。

眼角餘光瞥見瞎子似乎正往這邊飛來,林南音攝出地魔之王的精血便往嘴裡吞服。

哪怕她下一刻就要同人族修士對上,此刻她也要將到手的東西吃進肚子,否則誰知道她辛苦得到的一切以後會不會便宜旁人。

和普通地魔的精血顏色不同,地魔之王的精血呈暗金色,每一滴都如同流動的黃金,絢爛又淩厲。

絢爛在於那血的奪目,淩厲則是它被林南音吞下,其所蘊含的磅礴靈力差點將林南音撐爆,不提她外形已經穩不住人樣,她內裡更是宛若被千萬柄劍尖淩遲,讓她痛不欲生。

而在這無儘的痛苦之後,卻又有一道林南音從未感受到過的強橫力量在她體內節節攀升。

地魔的修為來源於殺戮與掠奪,它們在吃了同伴之後就會得到同伴的修為。現在她吞噬了地魔之王,那相應的她若蛻變成功就會成為下一個地窟之主。

感受著自己體內修為的疾速增長,林南音製止了退走的腳步。她轉身,無懼目視後方逐漸靠近她的藍色人影,麵無表情將第二滴地魔之王的精血放入嘴中。

前一波靈力暴動尚未平息,新一輪的靈力暴動又在她體內繼續。

這一回,她的肉身終於支撐不住人形,無處安放的靈力在她周圍環繞凝聚,最後連帶著她的肉身一起漸漸融化為一團巨大的淡金色影子。

地魔沒有形態,沒有四肢,全身柔弱無骨宛若一灘影子。也許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不是人了,隻是她心中當人的信念一直支撐著她,讓她擁有著人的模樣。而現在,被最為暴虐的精血一衝,她再也維持不住那點假象。

這才是最真實的她。

這一路以來,風雨塵霜都曾在她身上留下過印記,她也怨恨也不甘也在無人的暗夜裡自暴自棄。她的內心深處早有一頭魔,隻是她掩飾的好,不曾外露過。

但,是魔又如何。

她的手,始終清清白白。哪怕現在她以魔身站在瞎子麵前,她也沒半點畏懼與羞愧。

她甚至在心裡做好了準備,若瞎子看到她對她感到失望、恐懼、後悔,那她就殺了瞎子。

她絕不接受感情上的半絲欺騙。

瞎子一步步向她靠近,最後落在了她前方三步遠的地方。

在自身冰冷審視的目光下,林南音看到瞎子半蹲在地魔之王的屍體前取出了第三滴暗金精血,然後送至她的嘴邊。

“不會有

人打擾你突破。”瞎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

瞎子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林南音驚愕,瞎子身後的所有人修也都集體失態。

“師兄你在做什麼!為啥不殺了她!”

“那是地魔!”

“師兄?你怎麼能喂養地魔?!”

“快殺了她,不然會有新的地魔之王誕生,到時候我們誰也跑不掉!”

一聲聲質問沒能影響到瞎子,他托著暗金精血的手仍舊舉著,長槍未動,反倒是身後有修士忍不住對林南音出手,他一槍橫隔其間,震的所有來人統統倒飛。

“晏溪!”這時一道暴喝宛若驚雷自半空砸下,林南音抬眼,發現是人族修士中修為最高的老頭正瞪著牛眼一臉失望地看著瞎子,“她已經成魔!”

瞎子強行將手中的精血喂入林南音嘴中,然後轉身,擋在她的身前,“她是人。”

“她哪裡是人!地魔不通人性殘忍血腥,她連同類都吃怎麼不是魔!師兄你為什麼要維護一個地魔?難道你忘了獵魔戰場上那些同門的屍骨?還是說你要為一頭地魔背叛宗門!”

“師兄,隻要殺了她地窟就平了,從此以後就不會再有獵魔戰場,也不會再有無辜的同門來這送命。師兄你不要攔我們!”

“廢話什麼,直接殺啊!他要攔那就連他一起殺!叛徒不配做我們長生宗的弟子。”

人群躁動,仇恨早已蒙蔽了絕大多數人的眼睛,隨著最後那人一聲高吼,已經有無數人朝著林南音衝來,想解決她這個最後的威脅。

然而不等他們衝到林南音的麵前,瞎子手中銀槍飛起,靈光閃爍間,竟然無人能靠近林南音半步。

這一刻,一眾長生宗弟子這才明白了為何幾百年過去晏師兄還是眾人的師兄。

在混亂之際,第三滴暗金精血已流入林南音的四肢百脈。

如果說前麵兩滴是改變她的修為和外形,那這第三滴便是驅散她身為人的人性。第三滴精血入體,林南音隻感覺周圍的溫度疾速下降,剩下的隻有無儘的暴戾之氣,這些暴戾之氣讓她眼睛逐漸變得血紅,理智也逐漸被拋之腦後。

血。

滾燙的血她極度渴望,仿佛隻要吞下那些血她就能從現在的苦痛中解脫出去。

她的目光從周圍的人影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她正前方那道青色背影上。

不行,她是人。

他說她是人。

人不能濫殺。

再低首,林南音將第四滴暗金精血攝入嘴中吞下,這次是更洶湧的暴虐感席卷腦海,隱約中她聽到一聲怒吼:“晏溪,若你還當你是長生宗弟子,還當你是我的徒弟,現在就讓開!”

晏溪,瞎子原來是叫這個名。

林南音感覺理智已經離她越來越遠,瞎子卻沒還站在她的麵前沒有推開,“我永遠是長生宗弟子,也永遠是您的徒弟。她沒有殺人,手裡沒有沾半滴無辜之血。她是人非魔,我不會讓開。”

她都已

經變成了這樣,他竟然還堅持她是人。

那她又怎麼能讓他失望。

壓下全身血液裡叫囂的戾氣,林南音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背影。

隻要他在,她就絕不動手。

“她如何沒殺人,”人群似乎有人嘰嘰喳喳,那聒噪的聲音真是難聽,“我兒不就是死在了她的手裡!可惜我那日和凶手擦肩而過竟沒將她給認出來,否則哪輪到今日她在此處猖狂。縱然她是你的妻子,那也是過去的事。人魔不兩立,難道你也要入魔不成?”

“先不說當時輕音師弟已經練氣九層,她一個練氣二層的修士為何會被逼得動這個手,就說以輕音師弟好大喜功自私自利的品性,會被殺也是遲早的事。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麵,我還是那句‘殺得好!’。”還是瞎子的聲音動聽。

“你!”

“魔就是魔,就算她沒殺人那也是魔。”這是原先那老頭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正氣凜然,“人魔若是混淆,那將人不是人、魔亦非魔。若正不成正、邪不是邪,這世間又何論黑白?長生宗遇魔便殺是幾十代弟子用血堆出來的規矩。晏溪,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讓,還是不讓!”

“她是人。”聽到瞎子的再次重申,林南音感覺他的語氣比她自己都堅決。

隨著瞎子聲音落下,林南音就見他同那老頭打了起來。劍動槍起,人影翻飛間,又有人趁虛而入想對她動手。

不過還不等她出手,又有一男一女兩人擋在了她的麵前。

男的她認識,前麵一直追著她喊‘師嫂’,女的她不認識,但聽得其他人喊她‘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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