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的魔骨剔了成不成?”林南音知道她應該如何選才是最正確的。

陳晚池已經入魔,殺了魔,大義所趨,正道所向,就連陳晚池自己若是清醒,估計都會讓她拿著劍殺了自己,永絕後患。

可是,是非、黑白、正義與邪惡又同她有什麼乾係,陳晚池和她都不欠任何人。既然選擇了修仙之路,那就該做好死亡的準備,憑什麼能要求彆人為了所謂大義去死。

刹那間林南音心頭湧上無數尖銳的惱恨。

“隻是那些骨頭有問題,我就給她換個肉身。再不濟讓她元嬰離體,讓她奪舍,一切從頭開始。她當初融骨肯定是不得已的,現在她也還保留一絲清醒。她意誌堅定,受再大的苦都沒吭過聲,她肯定能壓製那副魔骨。”林南音像是在說服流光一般說了很多很多,但越往後,她就知道她這是在企圖說服自己。

古往今來,那麼多修士,哪少的了意誌堅定之輩。她說的這些辦法肯定也有人嘗試過,如果真的有人成功,那心火不至於被關一萬年。

話到最後,林南音已經無法再繼續。

她收了聲,開始沉默。

許久後,她才又輕聲道:“前輩您也不想她死對不對。您早就看出來了她身懷魔骨,之前她進靈界您沒有殺她。她沒得到宗主令的認可,您還讓她繼續留在靈界。如果您真的認為入魔必須得殺,您早在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動了手,但您沒有。”

流光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憫懷,“我們淩雲宗當年名頭很響,哪怕宗門破滅天才隕落,至今有人聽到我們宗門的名字仍舊蠢蠢欲動。若讓他們知道我們傳承的宗門令就在靈界,必然會有更多的人冒死前來。

就是這樣一個近乎所有人都覬覦的東西,你卻能留給你的朋友,讓她來嘗試,想來那應該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人。

她在失敗之後,我讓她留在靈界,告訴她可以爭取得到宗門令的認可。她當時說的是,如果花費時間就能得到宗門令,那留在靈界的人就更不該是她。”

不該是她,那會是誰?

自然是將這份機緣送到她手裡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會殺她,你會想儘辦法救她。曾經我也試過,但失敗了。可我不認為我做不到的事彆人就無法做到。”流光坐在靜字石上,明明他距離林南音很近,但他消瘦的背影在無儘的夕陽下又顯得格外孤獨,“我希望你去嘗試救下你的朋友,但我也無法縱容一個魔成長。你下不了手,但我可以。”

林南音抬起了頭。

“我師門覆滅,親友俱亡,無牽無掛,一旦身死道消便因果具滅。如果你救不了她,我會殺了她。”

“她要怪就怪我,你要恨也恨我。我知道的,沒有人願意成魔。都是逼不得已。”

他們都是站在道義岔口處的人,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才正確,也正因為如此才更加痛苦。

林南音知道,流光這麼說並非是在同她商量,或許在他見到陳晚池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經做

好了決定。

她該感謝他的仁慈。

“我不會怪您。”她道,“我也不會放棄。假若她真的救不了,我就當她飛升失敗。將來我飛升之後,再回來找她。”

地上的陳晚池一動不動,林南音卻突然有很多很多話想說。

“前輩,您聽說過南荒嗎?”因為擔心會背負因果,林南音從不和人提及南荒那個地方。她怕無心之言被人記下,將來會禍及整個南荒,但現在她很想聊南荒,很想說以前的事,“我……記事後沒多久,南荒遭遇了一場禍事。”

她將整個南荒當時的慘狀慢慢說給流光聽,她講她和陳晚池的初識,講陳晚池的天賦,講陳晚池當初是如何以一人之力坐鎮半個南靈。

“……我現在覺得世事總是荒謬。當初顛覆整個南荒讓南荒一片生靈塗炭的始作俑者沒有成魔,反而是用一把劍抗住無數邪修救下萬萬人的人成了魔。命運不該如此不公。”

是的,喻雪濃雖然行事如魔,可真實的他卻沒有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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