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醉米酒 三更合一,作收1w5、作……(1 / 1)

朱襄看不到藺贄被罵,心裡十分難過,做魚的時候都在唉聲歎氣。

傳統酸菜魚應該用草魚,但朱襄擔心幾位老人吐刺難,又正好想給他們吃點長江特產,於是采用了長吻鮠。

長吻鮠即江團,又叫鮰魚,主要生活在長江水係。朱襄讓人撈了魚之後,小心翼翼養在船上,每天換水,到了鹹陽時,還有十幾條江團活著。

江團的美味在宋時,因著名美食帶貨家蘇軾一首《戲作鮰魚一絕》而被人廣泛認知。

蘇東坡讚曰:“粉紅石首仍無骨,雪白河豚不藥人。寄語天公與河伯,何妨乞與水精鱗。”將江團美味與當時頂級食用魚河豚和鰣魚相提並論。

朱襄相信,秦王也一定會對這種魚的美味讚不絕口。

去腮刮鱗破肚清理內臟,朱襄示範了一次後,處理魚肉這點小事就由鹹陽宮的膳夫來做。他開始調配佐料。

熱鍋,倒入大豆油,下薑絲、大蒜、泡椒、花椒等爆炒,再放入魚尾和對半切開的魚頭炒出香味;

將切成小段的酸菜倒入鍋中,加水和魚骨熬湯,然後將魚肉放下滾水中稍稍燙一下立刻起鍋,放入盆中;

之後將酸菜等打撈到盆中,再把滾燙的湯倒入盆中,用餘溫將魚肉徹底燙熟,朱襄這一盆酸菜魚就做好了。

如果重口味的人,還會再炒一鍋紅油澆到酸菜魚上。但秦王柱和荀子年紀都較大,子楚脾胃又弱,朱襄就沒有弄那麼刺激。

做好最複雜的酸菜魚之後,其他的菜就簡單了。有膳夫幫忙處理食材,朱襄隻需要動鍋鏟,很快就將飯菜做好。

最配酸菜魚的就是大米飯。朱襄用從南邊拿來的新米蒸了一籠大米飯,又熱了瓶米酒,才去換衣服擦身體。

雖然吃飯時也會出一身汗,但與秦王同桌,朱襄還是要隨時保持身體整潔無異味。

朱襄雖看著在秦王麵前很“肆意”,其實很注意細節。藺贄常常笑他太過小心謹慎。

雖然秦王不一定在乎,但小心無大錯。朱襄在戰國生活了這麼久,學到的最大本事就是如何以看似囂張的背手外八字,實則戰戰兢兢地在薄冰上行走。

“君上,酸菜魚來了!先喝口湯暖暖身體!”朱襄殷勤地為秦王柱舀了一碗湯,然後又給荀子舀了一碗。

子楚乾咳一聲,道:“第三碗是不是該給我這個太子舀了?”

朱襄做出了擔憂的神情:“你手受傷了?傷哪裡了?”

子楚從朱襄手中搶過木勺,自己給自己舀。

秦王柱差點被魚湯嗆到。

他歡快地想,不知道子楚能忍朱襄到什麼時候。在朱襄離開前,自己能不能看到一次子楚和朱襄打一架。

秦王柱還挺懷念以前子楚和朱襄“切磋”的場景,特彆有趣,和跳舞似的。

朱襄看著秦王柱和荀子喝完魚湯,得意道:“如何?是不是特彆開胃,特彆美味?”

秦王柱捋胡須:“朱襄的廚藝還是如此精湛。”

荀子淡淡道:“尚可,清淡些更好。”

朱襄道:“荀子不愛吃帶辣的菜,下次我做清燉的魚。江團清燉也很美味。”

荀子應了一聲,朱襄繼續為秦王柱和荀子布菜。

秦王柱道:“布菜的事交給宮人來即可,你也快些吃。”

朱襄這才放下筷子。

所有廚子做菜的時候都會嘗嘗味道,朱襄已經嘗了個半飽。他吃了一會兒,就放下了筷子,去廚房裡切水果盤。

秦王柱十分無奈:“切個水果,他還需要親自去?”

“他閒不住。”荀子道。

秦王柱失笑:“是閒不住。聽聞他去東甌又斬了惡龍,不知道是何惡龍。”

子楚道:“朱襄在路上說他沒斬過惡龍。”

秦王柱道:“寡人也相信他沒有斬過惡龍,但肯定斬了些什麼,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傳聞?”

藺贄道:“可能是很大的蛇?”

蔡澤皺眉:“如此危險?怎會讓朱襄親自動手?”

子楚猜測:“或許朱襄隻是看著,命令護衛動手?”

藺贄點頭:“有可能。就朱襄那身手,怎麼可能親自斬蛇?”

蔡澤仍舊皺眉:“還是危險。他不該在一旁觀看。”

朱襄端著幾盤切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水果上還插著便於取用的小竹簽,柰果等甚至削成了兔子模樣:“什麼危險?”

秦王柱道:“我們在聊你斬滅惡龍之事。”

朱襄哭笑不得:“我沒斬過。”

秦王柱道:“寡人知道肯定不是龍。你斬了多大的蛇,才會被人認為是龍?”

朱襄使勁搖頭:“我連蛇都沒斬過,我什麼都沒斬過。我就帶著秦軍給東甌種地……”

荀子半合的眼睛睜開:“秦軍給東甌種地?!”

朱襄看著荀子手伸到袖子裡,戒尺已經亮出了一半,立刻屁股往遠處挪動了一點:“荀子,你聽我解釋!”

秦王柱笑嗬嗬道:“荀卿,朱襄不會做有損秦國的事,且聽聽他說完再懲罰不遲。”

朱襄:“……”聽完後還是要懲罰嗎?

子楚想為朱襄說好話,藺贄拉了子楚的袖子一下,給子楚使眼色。

藺贄:難道你不想看著朱襄被揍嗎?快閉嘴!

子楚立刻閉上嘴。

蔡澤眉頭微微抽動。

朱襄看到了友人們的小動作,先給了藺贄和子楚一個眼刀子,然後說起自己去東甌的事。

他雖然寫過文書,但隻說了重要的事,現在將事情詳細道來,眾人眼皮子都在顫抖。

秦王柱:“你、你欺騙李牧,直接去了東甌蠻夷之地?!”

荀子深呼吸:“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是不是永遠學不會?”

藺贄興致勃勃:“有意思,我都想去了。”

子楚點頭點到一半,看到君父不讚同的眼神,趕緊止住另一半的點頭,把頭揚起來。

蔡澤扶額,一言不發。他心累,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說什麼有用嗎?朱襄又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做什麼事他也拉不住啊。

朱襄連忙道:“那隻是小事,重要的是後來發生的事!”

他說起帶著秦軍幫忙抵禦台風,清理田地,丈量土地,耕田播種……朱襄越說,眾人臉色越古怪。

荀子率先道:“秦軍出兵東甌,當是仁義之兵了。”

他心情很複雜。朱襄有時候是思想言行皆最符合儒家理想的人,有時候又與儒家相背離,真是讓人無奈。

秦王柱關注點不一樣,他不敢置信道:“那自稱東甌王的蠻夷居然讓秦軍上岸隨意行走?他是不是早就想歸服秦國了?”

子楚道:“也可能他被朱襄這一手打蒙了。”

藺贄笑道:“一般人做不到朱襄這種事,所以他沒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不怪他。”

蔡澤道:“李牧應該抓住了這個機會。”

荀子瞥了幾人一眼。

他當然知道這些人說得都對,隻是看著他們都隻關注利益,沒有談論朱襄在此事中彰顯的品德和秦國的氣度,讓他有些失望。

不過他早就知道秦國是無禮之國,所以雖然失望,倒也習慣了。隻要秦國能披上一層尊禮尚仁的皮,這天下的未來就會好許多。

“當然!”朱襄說起呂不韋和東甌王的談判,又說起有個可惡的東甌貴族居然賣給他煮熟的種子。

蔡澤沒好氣道:“越王將煮熟的種子賣給吳國,是讓吳國絕收。他賣出的那點種子,隻能讓一戶人家絕收。他是以為長平君靠種田過活,預謀餓死你嗎?”

藺贄板著臉道:“很有可能!長平君對秦國至關重要,若長平君被餓死,秦國如折一翅!這計謀太惡毒了!”

子楚:“……”一位友人陰陽怪氣,一位友人煞有其事,他應該怎麼接?

子楚想了想,道:“確實惡毒。”

朱襄給了藺贄和子楚一個“你倆認真嗎”的眼神。

秦王柱忍俊不禁,笑得眼淚都冒了出來:“對對對,實在是太惡毒了,他居然想餓死秦國的長平君!該殺!”

荀子道:“實在是愚不可及,妄丟了性命。”

朱襄轉移話題:“呂不韋說,他談判正進入僵局,真是剛瞌睡就送來了枕頭。現在秦軍已經在東甌修建港口和營地,南下練兵就更容易了。”

荀子微微歎了口氣。

李牧這是南下練兵嗎?算了,統一了中原之後,以太子子楚和公子政的雄心,拿下越地是遲早的事。現在施展“義兵”的手段,總比秦國以往的作戰方式強。

“越人好鬥,彆忘記教化。”荀子提醒,“你若缺人,可從學宮多帶些人去。魯國已破,許多儒家弟子來到了秦國,你可將其帶走。”

朱襄愕然:“啊?魯國被滅了?誰滅的?”

“楚國。”蔡澤道,“春申君試圖離間你,我以他離間你之事離間他和楚王,說眾人皆知春申君見到你後就嫉妒你,並以楚王的名義利用楚國在秦國的人汙蔑你,是想讓楚王與趙王一樣,受眾士人唾棄。”

朱襄更加愕然:“楚王信了?”

蔡澤道:“嗯,他信了。”

朱襄心中不免生出了對春申君的同情。

他激將春申君對自己出手,引出秦國中心向楚國的人,以及那些因王位爭奪與子楚、嬴小政敵對,所以把矛頭指向自己的人。

隻要能除掉自己,楚王和春申君不會吝嗇這些人的生命和地位。

朱襄給了他們足夠動手的理由,吸引了他們的視線,讓自己的貿易戰被隱藏在轟轟烈烈的離間計之下。

離間計是戰國正常手段,貿易戰可不是。即便齊國曾經做過。

當有人對嬴小政動手時,朱襄這一步閒棋再次發揮了作用。

楚國人和與子楚、嬴小政敵對的人利益相同,手段相近,很容易就讓秦王聯想到兩者合作,下定鏟除這股勢力的決心。

朱襄隻起了個頭,其他都是藺贄在做。

沒想到蔡澤居然也順手給了春申君一下,還是用這種……神奇的理由離間。

趙王會因為自己而讓趙人離心,是因為那時他還算是趙國的“臣子”。去離間一個他國的大賢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若自己真的因離間計而死在秦王手中,天下人隻會罵秦王。就像是秦國離間魏王和信陵君一樣。

“楚王是不是早就對春申君不滿了?”朱襄問道,“春申君為了逆轉不利局麵,所以攻打魯國?”

藺贄道:“當李牧東取吳郡時,春申君堅決主戰。所以那一戰失利後,楚王就對春申君不滿。”

朱襄更加無語:“那如果春申君不主戰,楚王就拱手將江水以南大片土地送給秦國?那不是更丟臉?”

藺贄攤手:“總要找個人承擔錯誤。”

朱襄歎息:“希望楚國有好好保存魯國的典籍。”

魯國不僅是儒家的發源地,還是周朝宗邦,周公旦的封國,“周之最親莫如魯,而魯所宜翼戴者莫如周”。

東周後禮儀崩壞,周王連自己的直屬地都沒有了,魯國成為周朝卿大夫的逃難地,是天下周禮保存最完善的地方,“周禮儘在魯矣”。

這“周禮”不僅指遵循周禮的人才,也指周朝幾百年的典籍。

“楚人動手太快。”嘗到了鹹陽學宮的好處後,秦王柱聽到了楚國滅魯的消息,心疼極了。

魯國與秦國不接壤,秦國又不能隔著三晉去攻占魯國,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楚國搶了先。

“可能正因為魯國在周中的重要地位,春申君才會選擇滅魯來討楚王歡心。”藺贄道,“當日我出使楚國時,楚王對鹹陽學宮讚不絕口。或許楚王也想建造一個學宮。”

荀子對此嗤之以鼻:“楚國會任用外來人才?”

朱襄接嘴:“楚國如果願意任用外來人才,屈原就不會投江了。”

眾人皆嘴角微抽。朱襄這句話也太損了。

“不管能不能,先做個樣子。”藺贄道,“春申君親自領兵,應該會保護好魯國的典籍。”

荀子歎氣:“魯儒們也帶了一些典籍入秦,隻是數量隻占魯國所藏典籍的極小一部分。”

朱襄拍著胸脯道:“荀子,我馬上準備和楚國做棉布生意。我去把他們掠走的魯國典籍買回來!”

荀子斥責道:“滿口買賣,粗俗!”

朱襄垂著頭聽訓。

荀子道:“換得後好好整理,讓人多抄幾份再送往鹹陽,以免丟失。”

朱襄乖巧道:“是。”

藺贄對朱襄擠眉弄眼。荀子就是嘴硬!

“不僅魯國被滅了,衛國也幾乎已經成為魏國附屬。”子楚道,“魏王為了挽回逼走魏無忌的威信,執殺衛國國君,立他的女婿為國君。”

朱襄疑惑:“執殺?”

“魏王命令衛國國君去拜見他,衛國國君去了之後,他就把衛國國君抓起來殺了。”蔡澤臉上露出嘲諷的冷笑,“他以為這麼做,能挽回自己的威信。”

秦王柱摸了摸腦袋:“這……這居然比我君父還過分。”

秦昭襄王最大的黑曆史就是誘騙楚懷王入秦後將其囚禁,致使楚懷王在秦國鬱鬱而終。

但即便是秦昭襄王,也隻是軟禁楚懷王,好吃好喝地供著他,隻是不準他回國。命令他國國君前來拜見,然後直接殺掉,這也太……

荀子默默喝了一口米酒。連秦王都認為魏王此舉太過,魏王,哼。

朱襄也默默喝了一口米酒壓壓驚。

此時禮樂崩壞,一個國君比一個國君寡義無恥。對比來對比去,被中原文明排斥在外的蠻夷秦國國君和楚國國君,居然道德還稍稍高一些了。

魏王此舉居然比戰國大魔王、良心深海溝秦昭襄王還令人不屑。這是什麼讓人笑不出來的地獄笑話?

再喝一口米酒壓壓驚。

在原本曆史中,魏王會在公元前252年才執殺衛懷君,因為信陵君竊符救趙留在了趙國,秦國十分高興地出兵魏國,在公元前254年迫使魏國向秦國臣服。

原本衛國處於幾國交界處,經常被韓魏趙揍,最後一次是被魏國揍了,向魏國臣服。現在見魏國都向秦國臣服了,作為小國的智慧,衛國自然便向秦國示好。

魏王心裡憋屈,又不敢去找秦國,思來想去,就命令衛國國君來朝見他。待衛懷君到達魏國後,就把他抓起來殺了,立自己女婿為衛國國君,將衛國完全納入魏國的招數,來消弭心中對秦國的憋屈憤恨,提升自己的威望。

現在魏無忌跑去為趙國戍邊,直言不會再回魏國。秦國大將廉頗攻韓,時不時地在魏國邊境上晃悠過界,魏王心慌了。

他知道秦國不來攻打魏王,正是因為信陵君的震懾。

秦國不是打不過有信陵君的魏國,隻是很麻煩,所以先繞開魏國。

現在信陵君離開了魏國,所有魏國貴族都知道,秦國人可能要打過來了。

魏王在排擠猜忌魏無忌的時候,朝中群臣都認可了。

雖然有同情魏無忌的人,但他們不能忤逆魏王的意見。而大部分魏國貴族對魏無忌不僅心存嫉妒,也不滿信陵君的處事行為。

信陵君結交朋友和收留門客不看出身,隻看才華和自己的眼緣。他常常與一些庶民門客平等相交,連姐夫平原君都曾經對此頗有微詞。魏國貴族,特彆是與信陵君同為魏國公子的一些人,對信陵君就更加不滿。

信陵君每次掌握權力,都會將手下門客安插在重要職位。

這在戰國是慣例。貴族的家臣,就是在貴族得勢的時候充當下屬的。

但信陵君許多門客出身不好,比如他帶去衝鋒陷陣的先鋒居然是個屠狗之輩。魏國貴族厭惡這些人站在自己頭上,獲得自己立不了的功勞。

所以魏國貴族既敬仰魏無忌,依賴魏無忌,又“瞧不起”魏無忌的處事。

這一切在魏無忌展現出離開的決心後就不一樣了。

魏無忌還在魏國的時候,即便他們對魏無忌不好,秦國攻打過來時,身為魏公子的魏無忌還是會為魏國賣命,所以他們肆無忌憚。

魏無忌去了趙國領兵戍邊,將來魏國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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