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乳鴿粥 三更合一,上本欠賬補更。……(1 / 1)

“君上居然要來。”蒙武雙手抱頭。

“太子為何不攔著君上……好吧,太子不可能攔得住君上。”李牧單手扶額。

朱襄唉聲歎氣:“南方濕熱,如果君上不適應怎麼辦?就算君上適應這裡的氣候,路途如此遙遠,君上太過勞累生病怎麼辦?”

嬴小政掃了一眼聽到曾大父要來就露出了不中用表情的大人們,道:“現在抱怨也沒用。曾大父已經在路上,不日就將到達。有那個時間抱怨,不如想想怎麼迎接。”

朱襄把嬴小政提到膝蓋上揉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該抱怨的時候還是要抱怨,這是解放壓力的一種方式。”

嬴小政道:“那你們繼續抱怨。”

朱襄看著嬴小政張嘴時露出的門牙豁口,鬱悶地道:“政兒啊,你現在說話漏這麼大的風,為何吐詞還是如此清楚?我還等著政兒口齒不清的時候好嘲笑你。”

嬴小政使勁擰了一下舅父的胳膊,難得把朱襄真的擰疼一次。

李牧放下手:“政兒說得對,沒空抱怨了,得先整理一處君上能住得下去的行宮。”

蒙武愁眉苦臉:“現在根本來不及修。”

朱襄道:“簡單,隨便弄個白牆青瓦的院子,我住進去,讓君上和我一起住。”

李牧和蒙武:“……”這與你住不住進去有什麼關係?

嬴小政想了想,理解了舅父的意思:“短時間內在吳城建成一座可供曾大父居住的行宮不太可能,隻能將彆人的宅院整修一番,比不上行宮。但既然都比不上,不如放棄富麗堂皇,將院落弄得舒適一些,曾大父也會住得舒心。”

他見李牧和蒙武仍舊不理解,說透徹了一些:“既然無法修行宮,不如就讓曾大父像當初在彆莊與我和舅父同住一樣。舅父和我先住進去,這主意就是舅父和我出的,曾大父不會想到其他人慢待他。”

李牧和蒙武終於明白了嬴小政話中的話。

朱襄將秦王當作普通長輩,所以他如果整修出一個舒適典雅的小院落與秦王同住,秦王不會責怪其他人慢待他的想法。

比起絞儘腦汁弄出一個不倫不類的行宮,不如讓秦王這次微服私訪顯得更加“微服”。

“說來君上是打著誰的旗號過來?”蒙武問道,“密詔裡沒寫。”

雖然鹹陽都知道秦王出宮了,但這裡的人不知道秦王來訪,所以秦王仍舊是微服私訪。

朱襄道:“君上說,等到了就知道了。”

李牧再次扶額:“君上真是……”他能不能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年齡啊!

朱襄笑道:“當年秦王還偷偷來到野王募兵,並在長平督戰呢。現在至少秦王是在我們打完仗後才來。”

李牧嘴角微抽,心裡倒是對這個君上又多了幾分敬意。

“雖然秦王現在是微服,但身份很容易暴露,說不定會引來楚軍。”李牧換了個話題,“即便楚人放棄了江東之地,但聽聞秦王前來,就不一定不會出兵了。”

“這倒是。”朱襄道,“護衛君上和防備楚人的事隻能靠你們倆了,我就和政兒就隻負責陪著君上吃喝玩樂,對不對政兒?”

嬴小政知道舅父又在使壞,眉眼彎彎,酒窩淺淺地笑道:“對!”

看著這一對舅甥極其相似的滿懷惡意的笑容,李牧和蒙武同時歎氣。

為什麼長輩不在?朱襄又想挨戒尺了!

得知秦王會來之後,朱襄就慌張了很短的一會兒,便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了。

李牧見朱襄想把接待秦王的事全部丟給他和蒙武,立刻和蒙武把朱襄架著丟到秦王即將居住的院落,讓朱襄負責督修院落。

“你的弟子們已經能熟練指導種田,水利之事也已經有人負責。君上即將居住的院落最為重要,必須由你親自監督修建。”李牧一頂高帽子給朱襄扣上,不準朱襄亂跑。

嬴小政跟在朱襄屁股後麵跑了幾天工地,覺得太過無聊,便回屋看書。

鹹陽學宮的弟子們總結了這一路的收獲,一邊乾活一邊寫成書稿,嬴小政正在“檢查”他們書稿中有沒有“違禁之語”。

比如有一個學宮弟子記載朱襄的言論,寫什麼“政兒小短腿胖墩墩”,必須焚毀!

待院落修好時,吳城的春耕已經結束,秦王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吳城的土地。

朱襄見船上抬下一個人,眼淚立刻滾了出來,衝上去道:“君……稷翁,你生病了?可還好?”

擔架旁邊一老翁抬頭:“啊?我很好,沒生病。”這豎子,居然膽敢直呼寡人名字!

朱襄止住腳步,抹了一把眼淚:“啊?”

子楚咬牙切齒:“這才過去多久,你就認不出我的臉了?”

朱襄仔細瞅了一眼,樂道:“我不是認不出你,是沒看到你毛領裡的臉。哈哈哈哈政兒快來看,你的阿父又病倒了!”

子楚:“……”我是造了什麼孽,才會結識這樣可惡的友人?

嬴小政眨巴眼:“阿父辛苦了。”

子楚瞥了嬴小政一眼,心情十分複雜。因為他看出了嬴小政眼中真切的關心。

原本感情冷淡的兒子開始擔憂他,而摯友卻在那裡“哈哈哈”。

“我該怎麼稱呼?”朱襄無視了雖然躺著但麵色紅潤的子楚,湊到秦王身邊小聲問道。

秦王壓低聲音道:“你不都叫我稷翁了?”

朱襄道:“那不是直呼君上名字了嗎?不太好吧?”

秦王白了朱襄一眼。你都叫出來了,還說不好?

秦王道:“我是公子子楚的門客和老師稷翁。他們又不知道是哪個‘稷’,不算名字。”

嬴小政立刻甜甜撒嬌:“稷翁,政兒好想你!”

秦王眉開眼笑,將嬴小政抱起來:“稷翁也想政兒。哎呀,政兒換牙了,要長大了。”

嬴小政咧開嘴,指著自己的牙齒道:“已經掉了四顆,很快就能全部換完。政兒會迅速長大!”

秦王誇讚道:“真厲害!不愧是政兒!”

曾祖孫二人笑著往前走,秦王抱著小胖墩政兒連氣都不喘一下,就像是沒有經曆旅途勞累似的。

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行禮的李牧和蒙武聽到秦王自我介紹後,才過來一一行禮。

秦王給了朱襄一個“你去照顧子楚”的眼色,與李牧、蒙武攀談。

朱襄戳了戳躺著的子楚的臉:“你看看稷翁,你不羞愧嗎?”

子楚咬牙切齒道:“我沒生病,暈船!”

朱襄無聲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子楚深呼吸了幾下,道:“扶我起來。”

朱襄將子楚扶起來:“你既然能走,為什麼要躺著下來。”

子楚有氣無力道:“四肢無力。”

朱襄無語:“那你起來乾什麼?躺回去。”

子楚嘀咕:“丟臉。”

朱襄樂道:“你現在不丟臉?不過確實躺著更丟臉。”

他蹲下:“上來。”

子楚:“啊?”

朱襄回頭:“我背你上馬車,比被人抬著上馬車有麵子一點。等到了家,我先給你做個輪椅你再出門。”

“回去休息一下就好,用不上輪椅。”子楚想了想,確實被人背著比被人抬著稍稍有麵子點,便在仆從的攙扶下趴到了朱襄的背上。

朱襄能背一籮筐穀子,背子楚不在話下。他甚至覺得子楚比穀子還輕一些。

“稷翁,你們慢慢聊,我先帶夏同回去休息。”朱襄毫不客氣道。誰讓秦王現在不是秦王呢?

秦王單手抱著嬴小政,另一隻手擺了擺:“你好生照顧子楚,待子楚身體好了帶他四處逛逛,我有李牧、蒙武和政兒陪著就成,不用管我。”

“政兒,照顧好稷翁。”朱襄道。

嬴小政抱著秦王的脖子,嚴肅點頭道:“舅父放心。阿父好好養身體。”

子楚都已經丟過臉了,也懶得再逞強,聲音微弱道:“好。”

於是在外圍根本沒資格湊上來的當地吳越貴族的圍觀下,朱襄將子楚背出了圍觀的人群,在吳越貴族遺憾的眼神中登上了馬車。

朱襄把子楚背著,就是因為迎接的人太多把碼頭堵了。很多人都在猜測這次三位秦國高官親自來隆重迎接的貴客是誰,想要趁機露個臉,最好找到機會攀談。

把子楚從人群中抬出去,不如朱襄親自將他背出去,讓他的臉麵稍稍好看一些。

“你怎麼來了?”朱襄把子楚背到馬車上後,替子楚把了把脈,看了看眼瞼,眉頭緊皺,“你沒告訴秦王你暈船?暈船嚴重了也會死人!你不要命了!”

子楚見朱襄關上馬車門立刻變臉,才明白朱襄剛才的“嘲笑”,是不想讓秦王看出朱襄的抱怨。

他立刻解釋:“我以前沒有暈船的症狀,待天氣熱起來後身體有些不適,又坐了太久的船,才有一點暈,不過也不嚴重,放心。”

“我到了秦國之後,哪次和你久彆重逢你不是病著?你上次去戎狄也是被抬著回來,這次來吳城又是被抬著出來,你讓我怎麼放心?”朱襄壓低聲音罵道,“我說了多少次,命沒了,你現在追求的什麼都沒了,你就是不聽勸!你對你的身體沒有一點數嗎?秦王讓你來,你就跟著來?!”

子楚苦笑:“真的隻是輕微暈船……你還會把脈了?”他趕緊轉移話題。

朱襄祛濕的茶遞給子楚:“學了些皮毛,勉強能應對一些簡單病症,免得身體不適的時候沒辦法急救。”

子楚道:“你真是什麼都能學。”

朱襄罵道:“都說久病成醫,你能不能學一點?”

子楚:“……”轉移話題失敗。

他歎了口氣,一邊喝著祛濕的茶,一邊聽朱襄罵了他一路。

若是對其他人,子楚能說出很多解釋的話。但對朱襄,他完全不敢狡辯。

秦王選他一同出門,除了他的身份最好為秦王打掩護之外,也有王位繼承上的考量。

秦王此次出行,最壞的後果就是中途病逝。雖然太子柱坐鎮鹹陽,手握監國大權,但秦王疑心病很重,仍舊要預防他病逝在遠方,有人捏造他的遺詔挑起王位爭奪。

太子柱的王位肯定很穩固,但他看中的再下兩代繼承人子楚和政兒卻不一定。所以秦王要將子楚留在身邊,好在他意外崩逝時與太子柱一內一外迅速穩定局勢。

所以彆說子楚之前真的沒有暈船的跡象,即便有,子楚躺也要躺著一起來。

以朱襄才智,自然能很快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子楚才無話可說。這確實是他自己跟來的。

秦王讓他一同出行的目的就是進一步鞏固他的繼承權,如果他生病了就本末倒置,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生病為理由留下,秦王會另想辦法,比如讓蒙武或者朱襄承擔他的角色。

待朱襄罵口渴了,使勁灌水的時候,子楚才開口道:“喝了點茶,我已經好多了。你聽我說話聲音都中氣十足。”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政兒出門在外都沒掉秤,你好好的在鹹陽養著,又瘦成了一把骨頭。”

“首先,朱襄你以前說的,隻有說小豬崽的時候才說掉秤。”子楚見朱襄罵完後已經消氣,語氣隨意起來,“再者,我隻是在船上時有點吃不下東西,才稍稍消瘦了一些而已。”

“我收了些沒毒的菌菇,又挖了春筍,給你做頓爽口的開開胃。”朱襄通過自己淺薄的醫學知識觀察,子楚應該是濕氣太重身體不適後引發的暈船,先用時鮮蔬菜用薑蒜醋烹飪祛濕開胃,至於辣椒,得看子楚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好,聽著就有食欲。”子楚抱怨,“我是再也不想吃魚了。君上每天都在釣魚,還偏偏每天都能釣上來魚。我真是聞到魚味都想吐了。”

朱襄道:“看來你暈船,還有每天吃魚,吃膩後引發食欲不振的緣故。放心,保證桌子上沒有魚。蝦吃嗎?”

子楚使勁擺手:“水裡的東西都不想吃。”

朱襄道:“海帶海草還是可以用來調味,十分鮮美。”

子楚道:“有魚腥味的不吃,其他你隨意。”

他搓了搓手,抱怨道:“我就不該和你學做菜。君上釣上來的魚不放心其他人烹飪,非讓我看著膳夫一起做。”

朱襄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那你的手估計都被魚醃入味了,回去給你找幾瓶政兒護手護臉的油膏擦擦。君上怎麼每日吃魚都不膩?”

子楚一臉生無可戀:“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朱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下馬車的時候,他就不再生子楚的氣了。

他知道子楚對權力的渴望,知道子楚在走上秦王這條荊棘之路上的步履維艱。子楚在通向秦王的道路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哪怕已經獲得了極大優勢,也生怕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哪怕比起曆史中的嬴政,子楚走向秦王的道路都要更為艱難。

因此在子楚認為自己撐得住的時候,哪怕會生病受傷,他也一定會走在最為“正確”的路線上,朱襄若氣不消得快一些,早就被子楚氣死了。

還好自家政兒不像子楚。

“這院落倒是彆致。”子楚一進居住的院落,就喜歡上了。

“隻有蘇……吳城附近才能有這樣的景致。”朱襄介紹道,“小橋流水,白牆青瓦,翠竹蔥蔥,是不是看著心情就很舒暢?”

朱襄“裝修”的小院落,用上了他後世見過的蘇州園林一些取景技巧,講究的就是一個小巧彆致,用上了許多南方才有的植物,給從秦國而來的秦王一點小小的“異域震撼”。

子楚的審美和老秦王差不太多。子楚都滿意了,老秦王一定也會滿意。

子楚扒拉了一下灌木叢,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在院落裡的平整地上種菜。”

朱襄扶著子楚道:“那是。我種的這些菜也能算珍稀植物,還能隨時現吃現采,不比從彆莊遠遠運來的菜新鮮?你先休息,等你能自己走路了,我給你介紹。”

子楚道:“好。”

水早已經燒好,朱襄吩咐人伺候子楚洗澡,他擼起衣袖給子楚做點粥墊肚子。

朱襄翻了翻廚房的食材,發現這次送竹筍的人,居然還采到了一種珍惜野菌——竹蓀。

竹蓀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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