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菁蘆菔菘 三更,霸王票加更。……(1 / 1)

吳起新政的事,身為秦王和秦王繼承人,秦王柱和嬴小政自然都研究過。

但朱襄這一聲譏笑,即便他們身處秦王的立場,也不免感受到吳起的悲涼。

戰國許多名臣良將不能簡單算作諸子百家哪一家。這劃分是後人劃分,大部分貴族都是什麼都學。吳起在打仗的時候是兵家,改革的時候更傾向於法家。他不僅是一個勇猛的將領,更是一位心思縝密,為了利益理性遠遠大於感性的“謀士”。

當年魯國被齊國攻打,吳起為了被魯王任用,殺了齊國出身的發妻來展現自己的決心。

這一點不符合後世價值觀,但在此時是美談,奠定了吳起好名聲的基礎。

吳起還有一個美談,就是為兵卒吸膿血。但這背後又有一個故事,被吳起吸膿血的兵卒的母親慟哭,那兵卒的父親也是被吳起這樣感化而死在戰場。

他每一處感人的或者嚇人的舉措背後都有深沉的利益謀算。

在吳起死前,為了楚國改革能成功,他將自己也算了進去。

楚國不同於秦國,商鞅跑不掉,吳起想逃是能逃的。

但為了自己這一生中最偉大的成就——楚國新政,吳起甘願赴死,拉七十多家貴族滿門陪葬。

若吳起在秦國,秦王恐怕都會感動得舍不得把吳起的屍體車裂了。

楚國前行的最大的障礙就是封君太多,楚王被架空。現在楚國舊封君勢力幾乎被吳起一人拉著全部陪葬,楚王想用什麼新政就用什麼新政,從此政令暢通無阻。

朱襄那個時空的《呂氏春秋》感歎,“吳起之智可謂捷矣”。

吳起可能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為新政、為楚王、為楚國掃清了一切障礙,楚肅王也確實看懂了他的舉措殺得楚國血流成河。

然後,楚肅王把新政廢了。

彆說九泉之下的吳起,後世誰看到這一段曆史記載不撓頭。

朱襄道:“廢除新政後,到了楚懷王時,楚國又淪落到楚聲王時那種境地,封君勢力空前強大,王權旁落。”

不到百年,楚國又進入了下一個循環,一個本來可以不進入的循環。

提到楚懷王,秦王柱和嬴小政停止往嘴裡塞糖炒栗子,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楚懷王,秦王柱的君父和嬴小政的曾大父的臭名聲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屈原看出了楚國的問題,想再次推行新政。‘屈’不僅是楚國三大貴族之一,原本還是楚國宗室,所以他沒有用吳起那樣激進的方針,隻是想縮減封君的權力,讓楚王的政令能直達楚國每一處地方,重用外來人才。”

朱襄說起屈原,心中不由有些遺憾。他很遺憾沒見到這位給全國提供了一天假期的先賢。

給全國提供了放假理由的先賢都是好先賢。

“楚國被昭、屈、景三大貴族世家把持,不僅排斥外來人才,也排擠朝堂上的有才之士,隻推舉平庸之人給楚王,以免王權強盛再造吳起之‘害’。屈原希望改變這個局麵。”朱襄歎息,“最終楚懷王撐不住封君的壓力,背叛了屈原。”

楚懷王和他的兒子楚頃襄王放逐屈原,真的是又蠢又慫。特彆是楚頃襄王,明知道楚國衰弱,急需亡羊補牢,也不敢任用屈原進行改革。

“外來客卿改革失敗,本國大貴族改革也失敗。還有誰敢相信楚王,拯救楚國?春申君雖然很有才華,但他同樣太過看重權勢,非常重視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不但不會改革,還會迎合楚國大貴族。”朱襄道,“因此剛才他臉色很難看,認為我在罵他。”

嬴小政舔著手指道:“舅父不是在罵他嗎?”

朱襄道:“我沒罵他,隻是實話實說。”

嬴小政道:“實話實說不就是罵他?”

秦王柱捂著嘴打了個糖炒栗子味的嗝:“他看到了楚國的困境但不敢與楚國大封君為敵,還成為了與楚國三姓封君一樣排擠人才的小人。這樣的人,居然有臉說想迎你入楚?”

嬴小政鼓著腮幫子冷哼:“這樣的人,舅父為何還要與他多嘴?”

朱襄道:“好歹是個人才,假如我多說了那麼幾句,他就醒悟楚國不好,願意來秦國了呢?”

嬴小政和秦王柱祖孫倆同時給了朱襄一個“你繼續吹”的眼神。

朱襄揉了揉鼻子:“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愛閒聊。何況逗逗他,看他表情挺好玩。”

嬴小政和秦王柱祖孫倆同時搖頭歎氣。

朱襄不敢對秦王怎麼樣,但可以給他的外甥腦袋上一個爆栗。

“楚國的事很有教育性,政兒你以楚國吳起改革到屈原改革這段時間為題材,交十篇見解給我,每篇見解不得少於一千字。”朱襄布置功課,“等你把這段曆史吃透,以後誰再說回到周朝的分封製,你不需要彆人,自己都能罵死他們。”

嬴小政歎氣:“嗷。”舅父的教育真是見縫插針。

秦王柱皺眉:“朱襄,你布置的功課會不會太多了?”

朱襄道:“我沒規定時間,不會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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