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常保兄弟雙喜臨門,真是恭喜恭喜啊!”來客滿臉堆笑,以從小一起長大的名義非要和常保稱兄道弟。
實際上兩人不過是住相鄰兩條胡同,而且年齡起碼差了十歲,幼時根本沒在一起玩過幾回。
不過如來人所說,他前些日子才升職為右中允,今日又娶婦,大喜的日子,來者都是客,不可能給客人臉色看,於是常保團團笑道:“客氣,客氣,同喜同喜,裡邊請裡邊請。”
好吧,這句話他今日說了沒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詹事府少詹事魏大人、左庶子楊大人、右庶子覺羅大人、左冼馬劉大人、右冼馬杭大人、左中允李大人、左讚善……到!”
一長串的唱喏才起了個頭,常保就知道這是詹事府的同僚們到了,連忙給麵前人賠罪:“上峰到了,在下得去迎一迎,失陪失陪。”提著袍角快步離開。
被留下的幾位客人中有人羨慕道:“這是整個詹事府都來了吧?看來常保兄弟還挺受太子殿下看重的。”
“兄弟你這就不懂了,常保雖然升了,也不過才六品罷了,太子殿下日理萬機的,怎麼可能關注到一個六品小官。”有人酸道,“就說今兒來的這位少詹事,聽說是才入詹事府不到兩月,估計門都沒摸清在哪兒,那兩位詹事大人和另一位少詹事怎麼不見來呢。”
旁人見不得他老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不客氣地道:“不知道就彆裝懂,兩位詹事,一位去河南賑災了,一位是工部的侍郎大人,忙的很。另外一位少詹事,聽說是隨太子殿下去四川時受了傷,如今還沒回京。今日來的這些,已經是詹事府的所有人了,聽說太子殿下知道常保兄弟今日大婚,特意給詹事府所有人放假,讓他們來參加婚宴的。”
發酸的這人臉漲得通紅,嘴硬道:“你這都是聽說的,誰知道是真的假的,不過一個六品罷了,你在這裡拍馬屁,人家也聽不見,哼。”說罷甩袖走了。
其他人麵露不屑,也沒人同他一起。
有不太熟悉發酸之人的人問:“這人從前也不見這樣啊,今日這是怎麼了?”
“那是從前他混的最好,當然不見這樣了,如今看常保兄弟比他好,眼紅了唄。”
“就是……”
接待同僚的常保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一些圈子裡混的最好的了,將同僚們送入花廳,還不等歇口氣,就有下人跑來稟告:“爺!衍聖公世子來了!老爺讓您快去大門處迎接!”
“什麼?!”常保都懵了,他家什麼時候和衍聖公有交情了?
“鈕祜祿大人不必多禮。”孔廣棨笑容微微有些不自在,畢竟他並沒有請帖,今日這算是不請自來了,“小侄今日貿然前來,雖是道喜,卻也是做了惡客,還望鈕祜祿大人見諒。”
常保的阿瑪,爾善,心裡藏著疑問,禮數卻周全:“哪裡哪裡,衍聖公世子能上門,實在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行伍出身的他憋出來這麼一句文縐縐的成語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直罵常保這個兔崽子,關鍵時候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罵兒子,兒子就到。
大冷天的,常保愣是跑出一頭汗:“世子,世子您……好。”
孔廣棨的笑臉更不自在了些:“兩位萬不可稱呼世子,在下並不曾得朝廷冊封世子,兩位稱呼在下京立便好。”
是哦,常保和阿瑪偷偷對了對眼神,衍聖公好像還真沒有什麼世子的說法,不過是大家按照習慣將繼承人稱呼世子,私底下喊喊就算了,當麵還是……不過稱呼字更不合適,兩邊也沒那麼熟。
“孔公子。”常保迅速折中,選擇了一個還算合適的稱呼,“孔公子大駕光臨,簡直令寒舍蓬蓽生輝啊,快請,您快裡麵請。”
孔廣棨:……確定了,是親生的父子沒錯。
“常保大人不怪在下貿然上門就好。”孔廣棨隨他進去,“實在是來京以後,見了醫院和水泥路,心中有多般好奇,早就想與常保大人請教一二,奈何一直沒有尋到機會。聽說今日是常保大人大喜的日子,這才厚著臉皮上門,送上一二薄禮,希望與常保大人相交一二。”
常保這時候腦子已經轉過來了,這哪裡是為他來的,恐怕是不知道打哪兒知道了太子殿下今日會來的消息,上門來堵太子殿下的吧。
“原來您對這個感興趣啊。嗐,不瞞您說,醫院和水泥路當然是這個。”常保豎起大拇指,“但我就是個乾粗活的,這醫院和水泥路能建成那個樣子啊,最主要還是太子殿下的功勞,哦,樣式房的雷金玉也不錯,醫院的樣子就是他設計的,太子殿下特彆滿意。不過他也是個沒福氣的,去年年底走了,您若想了解醫院的結構,可以去找他兒子,他兒子如今接任了樣式房的掌案。”
雷家是匠戶,不同於官員,官員長輩去世要丁憂,匠戶雖然也要守孝,卻沒有丁憂的優待,還得乾活。
沒想到常保會這麼容易提起他想提起的人物,孔廣棨不由鬆了口氣,笑容也自然真誠了許多:“是嗎?在下倒是知道水泥是太子殿下令人研製出來的……”
將孔廣棨引到詹事府一桌,交給魏定國,常保向同僚們低了個眼色,轉頭就叫來心腹:“你去宮門處等著,見著太子殿下的座駕出來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