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和新書的發酵需要時間來醞釀,人們自然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去等它。

那日弘書在船上的一番肺腑之語,雖然沒有得到明確回應,但從之後胤禛仍舊待自己一如往初就能看出,他最起碼也是能理解的。這不僅是弘書得他寵愛的緣故,也是因為胤禛自己就是從兄弟廝殺中走出來的,他很能明白,在那個位置麵前,要說兄弟情誼簡直天真。

父子倆便保持著一種默契,弘書不再關注弘曆,胤禛也將弘曆之事全推到江洋大盜身上去,不僅命刑部在京中進行大清查,甚至還將李衛拉出來立了個典型,誇李衛在浙江緝盜有方,並將江蘇的盜案一起交給李衛管轄。

在他的明文令下,弘曆之事被徹底定性,零星彈劾弘書不悌兄長的折子也不再見。

至於那晚從弘曆庫房搬來的財物,默認歸了弘書,被拿去填化學和報紙發行的坑,也算是用得其所。

胤禛替兒子收拾完首尾後,思慮了幾日,頒布一紙詔令,言說自六月初六弘暉忌日起,他幾番夢到弘暉幼時時光,有感愛子孤苦伶仃一人,今特追封其為端郡王。命宗人令,在宗室中挑選幾名3-6歲、品行俱佳的適齡孩童報上來,擇其中一名過繼到弘暉名下,承襲郡王爵。

此旨意一出,宗室頓時沸騰了,這可是郡王爵位,對於大多數宗室來說,彆說爵位,許多人不過的窮困潦倒就算不錯了。如今隻要過繼出去一個兒子,哪怕這個爵位不屬於自己家,但怎麼也能蹭上好處的。不說彆的,給孩子親阿瑪安排個官職是應該的吧?

一時間,宗人令府上的門檻幾乎都被踏破,京城的布莊成衣鋪生意也好了不少,全是去給自家孩子做新衣的宗室人家。

就連弘書這裡,都有人給他身邊的太監屬人什麼的送禮,指望這些人在他麵前說說好話,然後說服皇上選自家孩子。

處理了幾個腦子不清醒真敢收東西還跑到他麵前表現的下人後,這股風才算止住。

與這裡的門庭若市相比,弘曆府上卻是淒涼無比。

富察氏挺著大肚子來到前院,吳書來前來迎她,一主一仆臉上俱是凝重疲憊之色。

“爺在嗎?”富察氏輕聲問道,“我來問問,端郡王封爵之禮……”雖然弘暉是追封,但也是有儀式的,其墳塋也會重新修葺,這些,作為兄弟的幾位阿哥都要有所表示才行。

吳書來一臉難色:“福晉,這事,奴才勸您還是不要開口。”

富察氏沉默,她知道吳書來說的是好話,但:“……總要有個人出麵的。”

“讓典儀去吧。”吳書來建議道。

也隻能這樣了。

富察氏挺著大肚子又回去,將內庫的賬冊翻了一遍,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禮物,隻能吩咐下人,將自己的嫁妝冊子拿來。

吳書來送走福晉,在外躊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進入昏暗的房間,自從出事之後,主子將府裡的所有玻璃窗全部砸了,如今都換成了老式的窗欞,讓已經習慣玻璃采光的他頗為不適應。

在角落站定,吳書來又小心翼翼地去瞅正躺著養傷的主子,卻悚然發現主子正盯著他,連忙跪下:“主子,可是需要什麼?”

弘曆的臉色晦暗不明,半響後,才陰惻惻地問道:“誰來了,什麼事。”

吳書來隻猶豫了不到一秒,就磕頭道:“回主子,適才是福晉來了,皇上、皇上追封大阿哥為端郡王,福晉來問封爵禮事。”說完不動聲色地換成最安全的姿勢伏在地上,隨時準備用更堅強的背部迎接即將飛躍而來的不知名器物。

卻不想等來的卻是弘曆的大笑:“追封,哈哈,追封,追封好啊,這時候追封個死人,是皇後命不久矣了吧,哈哈哈,好啊,好啊,弘書,我等著看你有什麼下場!”

吳書來聽的膽戰心驚,卻不敢阻止,隻能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早在主子出事後不久就將這院裡的人遣散的遣散、收拾的收拾,如今能聽到這話的人若想去告密,也要先考慮考慮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

和弘曆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數,弘書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仍舊忙碌於接見各地陸續來的大夫們,隨著醫學報的逐漸擴散,自行來京的大夫人數顯著增多,平均水平也越來越高,逐漸出現一些還算有些意思的想法,弘書通通安排到太醫院旗下進行對照試驗治療,到最後,甚至病人都有些不夠了。

弘書隻能再去找阿瑪,走官方渠道發布公告,招募各地女子乳癌病人。願意來京做臨床試驗治療的病人,每位給二十兩酬勞。

免費看病還能賺錢!這種好事一傳出去,大量人家拉著自家生病的家人蜂擁到各地衙門報名,根本不管自家人得的是不是乳癌,甚至有些連女子這個條件都不滿足。逼得衙門隻能請大夫坐在公堂上一個個看診,確定是女子乳癌才收。

隨著新病人陸續入京,各治療組總算緩解了一些壓力,弘書卻迎來一個壞消息。

“六阿哥,抗生素投入試驗治療至今,根據醫案記錄來看,其對乳癌並無效用。”吳謙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道,“甚至,對照組有一名病人,病情還突然惡化了。雖然目前還不能確定是因為抗生素的緣故,但也不能排除……”

弘書心情沉重:“惡化的那名病人……還有希望嗎?”

吳謙搖搖頭:“頂多再兩個月了。”

沉默了一會兒,弘書才澀然地道:“儘力治吧,安撫好患者和其家人,該給的酬勞彆讓下麵的人貪了。”

“是。”

弘書收拾好心情,道:“既然抗生素對乳癌沒用,那就停止當前的試驗治療,不過對外傷和其他病症的試驗治療還是要繼續。你還是主要負責乳癌,這一塊兒就交給劉裕鐸去主持。”

劉裕鐸便是給弘暾主刀的劉太醫。

吳謙自是答應不提。

崇文門,官道上遠遠行來幾輛樸素的馬車,在城門口停下後,仆人上前遞上路引,守門士兵一看是從江南一帶應召入京的大夫,一邊檢查一邊道:“你們遠道而來,可有提前定好住宿的地方。”

仆人一愣,沒想到入城還要查問這個,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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