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人釣不到貪圖誘餌的魚?
一聽這話,景康帝眼前就是一亮,對啊,可不就是這個理嘛,正因為自己清明勤政,那些貪圖安逸的昏庸之流才不敢往他跟前湊啊。
這樣一想,景康帝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至於另一半,不是還有龍床塌了的事掛著嘛,不過雖是這樣,可景康帝臉上的神色卻是緩和了些許。
而這“些許”於林遠秋來說可是萬分重要的。
雖不敢直視聖顏,可林遠秋還是偷偷用眼角餘光往禦案那邊掃了一眼,等看到對麵那微微上翹的嘴角後,他心裡忍不住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是用對方法了。
隻是等景康帝再次開口後,林遠秋就知道自己高興太早了。
話說,聖上做的這叫什麼夢啊,一會兒半天釣不到魚,一會兒又夢到龍床塌了。
而“塌龍床”,這對一個帝王來說,不就是妥妥的政權不繼、江山不穩的不好預兆嗎。
這下,林遠秋終於明白,為何聖上一天三趟從翰林院宣召人進宮了,想來是心裡萬分焦急所致。
有了前頭的“解夢”經驗,林遠秋自然知道“塌龍床”這個問題該怎樣作答。
可這問題比剛剛的釣魚要來得“大”。林遠秋覺得,自己在回答時一定要把握好一個度,不能有一丁點的恭維和假話的跡象露出,要自然而然,由心而發。
對,由心而發!
想到這裡,林遠秋微微抬頭,臉上略帶回憶,口氣卻是篤定,“稟聖上,微臣小的時候,祖父在後院種了一壟甜瓜,等瓜長出來時,微臣時常會在瓜下轉悠,一日,有隻大甜瓜竟從藤上落下,微臣不解,好好的瓜兒為何會掉落下來呢?微臣祖父見狀,便告訴微臣,瓜中定是裝滿了香甜的瓤肉,才使瓜藤難以承重,微臣有些不信,祖父便把甜瓜洗淨,而後切開,結果真如微臣祖父所言,聞著瓜香四溢,吃著也是甘甜似蜜。由此,微臣以為,定是聖上您聖德深厚,床榻才承載不住的吧。”
林遠秋特地把“龍床”說成了“床榻”,畢竟前者帶了個“龍”字,意義太不尋常,而床榻就普通多了,這樣就更能凸顯出聖上的不凡來。
禦書房一時落針可聞,林遠秋能清晰聽到自己的怦怦心跳聲。
一秒、兩秒、三秒......就在林遠秋以為,接下來要被聖上叱責巧舌如簧快滾出去跪著時,就聽到禦書房裡突然響起了哈哈哈的大笑聲。
聖上笑了?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林遠秋忍不住呼出一口氣,這說明他的回答算是過關了。
不過林遠秋並沒有鬆懈,此刻的他正豎著耳朵,好等著聖上的下一道“難題”呢。
豈知景康帝問是問了,不過所提內容,與方才的兩則解夢題跨度太大,一時讓林遠秋有些發懵。
因為景康帝問的是,“林修撰可定下親事?”
殿試那會兒,景康帝可是看過前十名貢士的籍貫資料的,這其中肯定也包括頭名會元林遠秋。
是以,景康帝自然也知道林修撰並未定親的事。
隻不過這會兒,景康帝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餘,如此年輕有為的狀元郎,怎可能還未定下親事,想來自榮登金榜那日,上門說親和保媒的人,就日日不斷了吧。
就像此時跪在門外的楊硯,當年不正是被汪成永一眼相中,成了汪家女婿的嗎。
在景康帝看來,有好的親事上門,林家人是絕對應下的。
可讓景康帝沒想到的是,林修撰的回答卻是,“稟聖上,微臣還未定下親事。”
都說一個謊言要一千個理由去圓,林遠秋也知道欺君之罪的嚴重,所以他準備實話實說,“稟聖上,微臣雖親事未定下,可議親對象卻是有了的,隻因她需得守孝,才延至今日。”
聽到有議親對象,且還是守孝女,景康帝就忍不住好奇,心裡想著也不知是京中的哪家。
於是,景康帝便問,“不知與林修撰議親的是哪家之女?”
哪家之女?
林遠秋不知道該怎樣說,畢竟鐘伯父如今丁憂在家,自己再報出他的官職不知對不對,可不報出官職,他也介紹不清楚。
至於忠勇伯府,其實林遠秋並不想牽上,在他看來既然已經分家析產,早就各過各的了,就沒必要牽扯太多。可林遠秋知道,在聖上麵前肯定得提上一嘴,彆到時認為他故意瞞著不說,再給他扣個欺君之罪就麻煩了。
是以,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林遠秋躬身,“啟稟聖上,與微臣議親的是鐘家姑娘,其祖父正是新故的忠勇伯,鐘姑娘的父親先前在涇州大營當都教頭一職。”
竟然是鐘世昌的孫女,景康帝有些意外。
隻是,那都教頭不是末流官吏嗎?
景康帝倒是沒想到,忠勇伯居然還有一個去兵營當都教頭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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