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剛下過雨,濕潤的空氣夾雜著窗外那棵月桂樹的香氣,再細聞,發現還有泥土的清香,朦朦朧朧,縈繞鼻尖,讓林遠秋徹底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習慣性的朝窗戶看了看,見還未有光從窗紙處透進來,想來還是卯時正的時候。

果然,人的生物鐘隻要一經養成,就能成為每日都準時準點的習慣。

穿好衣杉下了床,林遠秋很快來到麵盆前,裡麵是自己昨晚就備好的清水,這會兒用來洗漱正正好。

新買的豬鬃毛牙刷還有些刺口,不過林遠秋已經習慣,也知道等多用上幾回,那豬鬃毛就會軟乎上一些。

本朝牙刷大致分為三種,分彆為馬尾毛、豬鬃毛,以及楊柳枝。

前者因為材料難取,所以比豬鬃毛的牙刷要貴上了許多,一般普通的小戶人家根本舍不得掏銀錢去買。

就比如林遠秋,像這種隔上一段時間就要更換的生活用品,他才不舍破費幾百文去買上一支呢。

除了馬尾毛和豬鬃毛牙刷,剩下的就是楊柳枝了,不用花銀錢,村裡就有很多,折下來後把樹枝的一端浸到水裡,要用時再用牙齒咬開,等咬出樹枝纖維後,就可以使用了。

林遠秋以前在村裡時,用的就是這個。

說實話,若不是在城裡折柳枝實在不方便,他肯定還會繼續用楊柳枝刷牙,並非舍不得二十多文買鬃毛牙刷的錢,而是比起豬鬃毛,柳樹枝要軟上許多。

洗漱好了之後,林遠秋打開房門,再轉身把門鎖上。怕不小心會丟了鑰匙,林遠秋特地用一根細布條把鑰匙串了,然後掛在了脖子上。

根據林遠秋兩世的生活積累,他覺得這是最不易弄丟鑰匙的法子。反正掛上後再往衣襟裡一塞,旁人也看不出他把鑰匙掛在了脖子上。

至於為何要隨時鎖門,林遠秋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反正彆人都是這樣做的,他也就跟著學了。

何況彆人就算不如此,林遠秋也是準備這麼做的,畢竟出門在外,防備之心還是得有的。

這也是林遠秋來到府學近一年時間裡,時刻提醒著自己的話。

雖然同窗們看著都溫文儒雅、彬彬有禮,可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該有的謹慎還是要有的。

況且,若不是自己這謹慎的性子,想來家裡人肯定也不會放心讓他來這麼遠的府學念書吧。

想起前幾日他爹離開時滿眼包淚的模樣,林遠秋心裡不是滋味。

愛子心無儘,歸家喜及辰。

這世上就沒有不牽掛自家孩兒的父母,所以,就算為了能讓他們安心,林遠秋都得把自己給照顧好了。

想到這會兒鄭馬夫肯定已在馬廄那兒等著他了,林遠秋便沒耽擱,快步往跑馬場走去。

這是他除了下雨天以外,每天清晨必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到跑馬場去練習騎馬。

林遠秋也是到了府學之後,才知道這邊除了四書五經,還有禮、樂、射、禦、書、數,這幾門選修課可學,也就是君子六藝。

也是在那時,林遠秋才明白,為何王夫子和周夫子都能彈得一手好琴了,感情這是君子必備的才能啊。

不過,據林遠秋所知,王夫子和周夫子的彈琴手藝都是翻著樂譜自學的,與府學這邊正兒八經有六藝夫子傳授不一樣。

也是,這府學可是由官府創辦的,自然配備要更齊全一些。

能多學幾門手藝,林遠秋肯定樂意,更何況這六藝裡麵的書法和射箭本就是他喜歡的。

前世他因為長時間近距離伏案工作,所以造成用眼過度,視力下降的厲害。

後來聽人說,學射箭可以緩解用眼疲勞,還能有效改善視力。

於是林遠秋就趕緊去射箭俱樂部報了名。

原本以為交了學費之後,自己肯定會像先前健身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可沒想到,練過幾次之後,林遠秋很快就喜歡上了這種能讓自己做到心無旁騖,始終保持精神專注的感覺。

於是這一練就是好幾年,包括穿到這裡的前一天,他還去過一回射箭俱樂部呢。當時林遠秋已經能做到十支箭最起碼有六支能射到九環的位置了。

而如今,有了重拾愛好的機會,林遠秋自然不會錯過。

再說,就算為了自己的眼睛考慮,他也應該多練一練,因為射箭對恢複視力是真有幫助的。

所以等教諭把填報表格發下來時,林遠秋毫不猶豫的填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射藝”和“書法”。

報好了名,之後自然是等著開課了。為此林遠秋還特地去買了一副護腕,這是射箭時保護手腕用的。

原本以為萬事俱備隻等開課了,哪知教諭告訴大家,從今年開始,“射藝”和“禦藝”是不能分開的,所以報了“射藝”的學生就必須加上“禦藝”。

好幾個原本報了“射藝”或者“禦藝”的學子,聽到這個合並的新規定後,都猶豫了起來,因為按照規定,每名學子隻能選修兩門,若選了射藝”或者“禦藝”,那麼意味著像撫琴、禮樂、書法這些,他們都不能學了。

最後眾學子隻能兩下相較,挑了自己最喜歡的門科。

既然是規定,林遠秋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實在不想放棄射箭呢,所以那書法課沒有就沒有了吧。

至於“禦藝”,林遠秋也是知道的,禦就是教你駕駛車馬的本事。其實學會之後,還挺有用處的,畢竟在古代,車馬可是主要交通工具,學會了,就跟前世考上駕駛證一樣的道理,這麼一想,林遠秋居然有了一種無心插柳的感覺。

可誰來告訴他,好好的學駕駛馬車,怎麼就變成騎馬了呢。

是的,等那日林遠秋懷著“考駕照”的興奮心情,準備到跑馬場好好“學開車”時,卻隻見到一紅一棕兩匹馬站在那裡,當時他還疑惑車架子在哪裡呢,結果那個黑臉教官告訴大家,禦就是騎,騎就是禦。

所以學駕駛和學騎馬是一樣的?

這讓林遠秋半天沒回過神,再看那兩匹馬,高矮相差懸殊,的確是為騎馬的人而準備的,比如像自己這個十三歲的個頭,教官直接給他安排了棗紅色的矮腳馬。

然後另一匹大長腿的棕色老馬,則被安排給了其他個高一些的學子。

林遠秋看了看,整個跑馬場算上他在內,一共隻有三名學“禦藝”的學生。

第二日的射箭課也同樣是他們三個來著。而教學夫子,依舊是昨日那個滿臉胡須的黑臉教官。

林遠秋這才知道,因著今年的合並新規,好多學子都放棄了這兩門科目,加上整個府學攏共才五十多名學子,所以學的人少也正常。而把駕駛車馬改為教騎馬也是從這今年才開始的。

既然報了名,林遠秋自然要好好的學。在現代,騎馬和射箭可都是要交高昂學費才能學到的項目呢。

於是,本著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的原則,林遠秋選擇了認真繼續。

再說,不繼續也沒辦法啊,無故翹課可是要被記分的。

這樣等一個學年結束,若記滿十分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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