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貝塞城內的探索隊員們絲毫不知道,城外多出了一個傷心的人。
貝塞城內看起來要比羅斯堡繁華許多,彆的不說,光是這裡能夠並排跑四架大馬車的寬闊道路,就比羅斯堡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看上去氣派許多。
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各不相同的人們,貝塞城是大城市,不是像羅斯堡一樣隻有少量原住民,基本上流動人口都是由來自天南海北的冒險者們充當的小城鎮。
光是隨便一看,就能看見貝塞城的街道上走著不少穿著法師袍的法師們,貝塞城有著大魔導師的魔法塔,是法師們大量聚集的城市之一,幾乎街上每五個人中就會有一個穿著法師袍,手裡拿著法杖的法師。
除了法師之外,這裡還有不少看著就穿著華麗,被大量仆人簇擁的有錢人們。
貝塞城是一座曆史古老的城市,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三星紀,在漫長的曆史中,這座城市中誕生了無數顯赫的家族,現在大陸中還有不少傳說藍本就是以這些家族的成員所創造。在這裡,幾乎每個祖祖輩輩都生活在貝塞城中的居民,都能和這些曆史上顯赫的家族扯上或多或少的血緣關係。
這裡的建築風格和羅斯堡差距很大,由於氣候四季如春,所以房屋的造型也更加側重裝飾與造型功能,幾乎每家每戶的屋簷角上都會有著各種造型的簷角獸,似乎代表著主人的審美水平、家係族譜、還有一些吉祥美好的寓意。
周圍的街道兩邊都是各種各樣的商鋪,鋪麵中銷售的貨物令人眼花繚亂,不少商鋪的門麵上都有著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魔法,能夠讓他們的鋪麵在琳琅滿目的商品和商店中脫穎而出。
吟遊詩人在路邊談著琴,講述一些遙遠的冒險故事,偶爾停下手中撥弦的手,接住貴族小姐們路過時遞來的金幣。
雜耍藝人們穿著鮮豔的服裝,在孩子們的簇擁中變著一些或許能稱之為簡單法術的複雜戲法。
除了這些貝塞城內的特色風貌之外,這裡最多的仍舊是冒險者們。
冒險者們大多都是紫發,穿著方便戰鬥的輕甲或者布甲,身後背著武器,穿梭在貝塞城的大街小巷中。
除了這些之外,街道上還走著不少一看就不是普通怪物,但也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小動物,這是那些有錢人和冒險者的跟寵或戰利品。
“好繁華啊,德爾彌斯,你們那裡的城市也是這樣的嗎?”管紅雁新奇地看了四周一圈,“我還以為這裡都是像是羅斯堡那樣呢。”
原來西幻世界裡的大城市是這樣的。
“這裡就是……貝塞城嗎?”赫克托也看花了眼。
和其他探索隊員不同,探索隊員們雖然覺得這裡繁華,但作為基金會隊員的他們去過無數世界,也見過遠遠比這更為壯觀的城市,貝塞城對他們來說隻是超出了他們對西幻世界認知的繁華。
但對於小鎮青年赫克托來說,這是他第一真正意義上來到大城市。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寬闊的街道,
這麼眼花繚亂的商鋪,這麼高.聳入雲的建築。
街上人來人往的都是冒險者,他們頭上頂著和他一樣的紫發,忙碌的奔走在貝塞城的大街小巷裡。
如果他沒有被德爾彌斯選中,被從黃毛變成了紫發,被半強迫半推動地走上了冒險者的道路,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見到這樣的景色。
西幻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冒險者,而貝塞城的街道上麵,最不缺的就是第一次進入這座北方大城市的新人冒險者。
“這位冒險者,”路邊的商人攔住了他,友好地搭話道,“你是第一次來貝塞城吧?”
“對,”赫克托愣了愣神才回複道,“我是從倫卡村來的冒險者。”
“倫卡村?”攔住他的商人是個看起來很友善的大胡子法師商人,長長的白色胡須幾乎飄到胸口,“那是什麼地方?”
“就是……羅斯堡。”赫克托這才意識到,他所出生的小山村實在太小太偏僻了,以至於在貝塞城這樣的大城市,從來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地方。
“羅斯堡……”有著長長白胡子的法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尖,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哦哦哦我知道那個地方,很久之前我有一個學弟來自那個地方。”
“他是個沒什麼天賦的法師,在輾轉求學了十幾年之後勉強來到了我們的法師塔內,”白胡子法師似乎被勾起了什麼往事,一邊摸胡子一遍回憶道,“但是他的元素親和能力實在太弱了,即使每天從早到晚都在修習法術也無濟於事,最後隻能離開法師塔,我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白胡子法師坦然地攤攤手,“在他離開之後,我們也各自朝著自己更高的目標前進,我曾經以為自己算是最有天賦的法師之一,自負地來到貝塞城內想要成為大魔導師手下的學徒繼續我的魔法之路。”
然而等到了這裡,見到了更寬闊的世界之後才知道,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並不是最有天賦的那個,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他的光芒甚至不如混入珍珠的魚目,反而像是一粒毫無存在感的砂礫。
他的資質也不足以進入大魔導師的法師塔,成為一個最普通最低等的學徒。
年輕的他不服輸,在這裡租下一個商鋪,希望一邊用自己學到的一些簡單的煉金魔導技術賺錢,一邊購買更好的魔法材料,努力修習魔法,總有一天會進入法師塔學習。
而現在,已經是一名老者的白胡子法師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平庸,成為了貝塞城內的商鋪店主之一,以一手在同行中稱得上是中上的煉金魔導技術,在冒險者圈子裡也算小有名氣。
赫克托愣了幾秒。
隨著白胡子法師的描述,他想起來那個高高.聳立在羅斯堡邊緣的法師塔。
據說建造它的法師就是羅斯堡這裡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位從外界學成歸來的法師,所有渴望踏上冒險道路成為一名法師的年輕男女,都會成為那裡的學徒。
曾幾何時,他也和他的同齡人們也認為,那座塔的
所有者就是法師的全部。
而現在(),他遇到了德爾彌斯?()_[((),來到了貝塞城,宛如一個從來隻見過家門口小山坡的孩子,第一次站在了巨峰的腳下。
“這位冒險者,既然你和我學弟是同鄉,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白胡子法師拍拍胸口,終於圖窮匕見,“第一來到貝塞城內,肯定要添置一些厲害的武器,你們這些來自邊遠地區的冒險者都沒有試過我們大城市裡的煉金魔導武器!我給你推薦一個,全部都給你打八折!”
說著說著,他就拿出了一個一看就貴到爆炸的重劍。
“……不用了不用了,”赫克托連忙推脫道,“我有武器了,是我導師給的。”
他有他導師給他的武器了啊,雖然這武器講道理也是那個倒黴小山村在德爾彌斯的威逼下製造出來的。
“哎呀你們不懂!”白胡子法師一拍大.腿,“貝塞城和矮人族有合作,我這個店鋪裡還有一個矮人工匠呢,我這裡的武器都是最好的,你出了貝塞城簡直找不到同等質量的了!”
“你試試唄,試試又不要錢!”他熱情地把手裡的重劍塞到了這個肥羊手裡。
重劍的重量比赫克托曾經背過的最重的稻子還重,他一下子沒拿住,差點把劍摔到地上。
“哦你不是用重劍的啊,”白胡子法師摸了摸下巴,“那你試試這個輕劍,這個輕劍可謂是集合了我和工匠的畢生所學,是矮人工藝的巔峰!煉金魔導的明珠!肯定比你導師給的那種小破劍好的多……”
他話沒說完,忽然感覺到了一種非常悚然的壓迫感。
正愁不知道怎麼拒絕熱情推銷的赫克托回頭,如蒙大赦地喊了一聲:“老師!師娘!”
謝天謝地,他老師終於來了。
白燼述站在赫克托身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麵前的老頭:“你剛才說什麼?”
“什……什麼說什麼啊哈哈哈,”白胡子法師裝傻,“您就是這個冒險者的導師啊,修、修習亡靈方向的啊,哈哈這個方向還挺少見的,您也是第一次來貝塞城吧。”
白燼述冷笑兩聲:“赫克托。”
“在。”赫克托連忙答到。
沒等他問他自己的老師要乾什麼,就感覺自己腰側一輕,那把刺劍直接被德爾彌斯提了起來。
破空聲一響,刺劍不偏不倚,被搭在了白胡子法師的脖子上。
“你你你你你……貝塞城裡不能動手的啊!”白胡子法師瞬間滿身冷汗,一動不敢動。
“不能動手?”白燼述眼神冷冷掃過法師手中的輕劍,聲音輕緩,“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劍。”
白胡子法師戰戰兢兢把眼神下移,終於看清了這個年輕肥羊腰上彆著的劍。
一把通體啞光,低調異常,沒有任何華麗裝飾寶石鑲嵌魔導回路的,樸素的劍。
而剛剛麵前這個亡靈法師把它抽出來的時候,自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把劍的存在。
“你剛才說,”白燼述抬了抬手,用劍尖
() 碰了碰白胡子法師的下巴,示意他抬起眼睛看過來,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這是他導師送他的破劍?”
白胡子法師背後的汗更多了。
這不就是一些推銷的話術嗎!
他還說自己的那把劍是工匠畢生所學,是矮人工藝的巔峰,煉金魔導的明珠呢……
這不就是一種誇張手法!誇張手法而已!
他怎麼知道這個冒險者腰上掛的這把劍這麼厲害,怎麼知道送這把劍給他的導師這麼強啊!
早知道他就不攔下這個一看就是第一次進貝塞城的肥羊了!
“我說的是,我的劍是破劍!我的是!”在強烈的求生欲.望下,白胡子法師也不說自己的劍是絕世武器了,趕緊改口道,“我的劍才破,我說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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