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
井裡麵,白燼述莫名其妙開口:“啊?”
這算什麼問題?
“什麼什麼?”井邊,小唐忽然發出了吃瓜的聲音。
白燼述清晰聽見懷嘉木不爽地嘖了一聲。
要是這會他在地麵上,白燼述懷疑小唐立馬就懂得這時候她該閉嘴了。
可惜在井邊的小唐並不能聽見這聲不爽的“嘖。”
“讓我聽聽!”她勾著身子往下探,想要聽得更清楚,半個頭身子都越出了井沿,“真心話大冒險是吧!”
“你小心!”管紅雁都沒聽清底下在說什麼,就被她嚇得一激靈,趕緊把這姑娘往後拽了一把,“彆掉下去了!”
這要是掉下去,彆說小唐,井裡還有倆人呢,到時候三個人一起被砸下去,然後交代在裡麵嗎?
“小唐姐你彆衝動啊!”黃毛不明所以也跟著拉她。
井上一下子亂成了一團。
小唐叫的吱哩哇啦,被管紅雁扯到了一邊,整個山洞裡麵都回蕩著她的叫聲。
井裡,小唐被拉走之後,懷嘉木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你說可以隨便問的,”他還猶嫌不夠似的補充,“我就隨便問了。”
“我說我隨便是隨便問點一加一等於幾,爸爸的爸爸叫什麼這類問題……”白燼述抽抽嘴角,“你問這個乾嘛?”
“好奇,”身後的人理直氣壯,“不可以嗎?”
“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但都多少年沒人問過這類問題了……”白燼述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開口道,“理想型……沒想過,隻要性格合適就好。”
一個非常標準的萬金油答案。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懷嘉木會好奇,但是他確實曾經應對過很多次這類的問題,腦海裡的儲備答案能從上到下排列打印出一張A4紙。經紀人老吳當年還耳提麵命過他回答此類問題的時候切記一定不能說的太具體,不然第二天就會有八卦滿天飛,第三天就可以喜提來拍嫂子的狗仔尾隨。
不過白燼述腦子裡也沒什麼具體的描述。
大家應付此類話題的話術無外如是性格合適,相處和諧之類的糊弄話術,等到後來咖位上去了,也就沒人會問了。
按照他目前的地位,至少有三四年不需要應付記者的這類問題了。
開玩笑,正式場合下的記者又不是什麼缺新聞缺爆點的雜牌小報,所有問題自然是提前篩選過的,這種問題都不用老吳去劃,送到他們手上之前,主編就能把這種無營養問題給篩掉。
更何況根據他的個人情況,比起業內其他擔心自己手下藝人偷偷談戀愛或者搞出人命的同行來說,老吳其實更擔心自己的藝人會莫名其妙哪一天忽然宣布退圈出家。
畢竟彆人表麵糊弄,背地裡玩得花,他是表麵糊弄,背地裡出家。
“好了嗎?”白燼述他打了一下打火機,確定這裡依然可以打著火之後問道。
“好了。”
小唐終於掙脫兩個人的鉗製,趴到井邊巴巴地喊:“好什麼啊,我沒聽見啊!”
“倒是再重複一遍啊!”
彈幕上麵也跟著刷:
【主播糊弄人。】
【主播倒是說具體點啊。】
【重新回答,重新回答。】
【主播一點都不真誠。】
【主播這就是糊弄人。】
“你們少八卦點吧……”白燼述無語開口,“我讓他問問題的初衷隻是為了確認井裡沒毒。”
打聽彆人的理想型到底有什麼意思啊?
更何況他的實話就是沒有理想型。
“哪有人不喜歡聽八卦的啊,”小唐理直氣壯,“不八卦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捕風捉影的八卦小報就是靠你們這種人養活的……”白燼述抽抽嘴角,感覺下降又停頓住了。
他打了一下打火機,確定氧氣含量依舊充足。
井裡一片漆黑,井邊的三個人隻能看見有一朵火苗短暫地點燃了一下,短暫地照映了零點幾秒的井壁。
滿是鮮血的井壁中,火光也是泛著紅的,襯得在這幾秒鐘裡,一下子閃過他們視網膜上的兩張臉也是紅色的。
“問吧。”白燼述開口。
小唐和彈幕八卦地豎起了耳朵。
井裡傳來一個一本正經的聲音:“一加一等於幾。”
這人蔫壞。
“哎哎哎你這就沒意思了!”小唐在地麵上大聲抗議,“會不會問啊?”
白燼述輕咳一聲:“二。”
高度繼續下降,小唐不滿地在上麵嚷嚷。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冷了不少,他感覺體感溫度又至少下降了五度左右。
第三次打火確認氧氣充足之後,井裡傳來更加一本正經的聲音:“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小唐:“我去,故意的吧?”
白燼述壓下自己下意識想笑的聲音:“叫爺爺。”
“……我怎麼感覺你倆在一唱一和的罵我,”小唐在井上麵感覺有被內涵到,她嘟嘟囔囔,最後不爽地一踢井沿,“行了行了不八卦了,趕緊下去看看底下有什麼東西吧!”
她說不八卦了,顯然說的是不八卦爾泗了。
離開井邊之後,小唐直接坐到了黃毛旁邊,去折騰其他倒黴隊友:“黃毛,你什麼理想型?”
“啊……啊?”黃毛張口結舌,“我……我喜歡好看的。”
“膚淺,”小唐撇嘴,“誰不喜歡好看的啊。”
“那能陪我一起騎摩托的?”黃毛想了想補充。
“人姑娘陪你一起騎鬼火啊,”小唐抽抽嘴角,“行了你一邊玩去吧。”
黃毛弱弱閉嘴了。
“樺姐樺姐!”小唐興致勃勃地撲到管紅雁旁邊,“你呢!你呢!”
管紅雁很誠懇:“我比較喜歡老家沒有外星人的,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
“啊?”小唐反應了幾秒鐘,“哦……哦。”
她好像懂了,但是又好像沒懂。
井內,隨著幾次連續下降,路程已經過半。
白燼述實在有點撐不住,抖了抖肩膀:“嘶……太冷了。”
他下意識打開打火機試圖取暖。
火光稍微給他的手部帶來了一點聊勝於無的暖意,在橙黃色的火光下,井壁很清晰能看出一層又一層陳年的血漬,這東西順著磚縫之間的間隙滲入,能很清晰根據血液顏色的深淺分辨出磚塊的輪廓。
按理說,井裡不會一直鋪瓷磚的吧?
白燼述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拍戲的時候遇見過的井,一般來說瓷磚都是在靠近地麵的部分,越往下,磚塊就會越少,最後到了一定深度就會變成單純的土壤。
這是因為挖井一般都是為了挖到地下河道,從中汲水,井口鋪磚實際上是為了製造井沿,而井沿以下的位置自然就不用鋪了。
現在少說也已經下降十幾米了,怎麼還在鋪磚?
他腦海裡剛剛劃過這個問題,就感覺到眼前的視線一頓。
下一個確認點到了。
現在他們的位置已經足夠深,井口已經變成了一個非常小的點,地麵上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模模糊糊。
懷嘉木思考了幾秒鐘,正想開口問的時候,白燼述忽然出聲:“等一下。”
他感覺這裡似乎有除了火光之外的其他光線在。
他忽然熄滅了打火機。
井裡似乎恢複了黑暗,但又不是完全的黑暗。
有什麼很弱的光,順著下方傳了上來。
“底下真的有東西?”白燼述皺皺眉,感覺那個光並不是暖光,而是冷光。
泛著藍色的冷光。
冷光的話,多半不是火源。
“不用確認了,”他收起打火機,用視線丈量了一下剩下的距離,大概還有五六米,兩層樓差不多,“下去看看。”
說不準還真讓小唐歪打正著了,這井裡是封印著什麼東西。
地麵的冷光並不是越靠近越明顯,而是一直維持著那個微弱的亮度,看上去像是從什麼地方隱隱約約的透出來的一樣。
井底的地麵也是鋪了瓷磚的,像是在製造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經常供人走動的準備似的。
瓷磚觸感有點古怪,白燼述憑借著氣味確定,這些磚塊也被血沁透了。
他鬆開手,掏出手電筒照了周圍一圈。
井底就是一個圓形的房間,大概有二十平米左右大小,四周都被牆砌住,手電照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
白燼述關了手電,閉上眼睛適應了幾秒黑暗重新睜眼。
空間裡確實有隱約的光。
但是這光沒有具體的光源,隻是隱隱發光,就像是空氣在發光似的。
整個井下的溫度接近零度,就算是沒有風,也足夠所有人喝一壺。
白燼述待了幾分鐘就有點待不住了,過冷的空氣凍的他的大腦更清晰,但卻讓他的注意力無法集中。
“不行,”白燼述終於放棄了一個人查探,認命地靠近了另一個也在這裡的熱源,希望能夠汲取到一點正常溫度,“這底下也太冷了。”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讓自己的身體努力熱起來一點,轉頭征求懷嘉木的意見:“你要不去通知他們三個下來?”
井這麼深,想要通過喊話來傳話是不可能了,隻能借助這位能在井內上下的傳話了。
不過這位似乎不想傳話:“你發個消息通知。”
啊對。
還有手機。
白燼述點出直播間,點開管紅雁的聊天框,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們三個怎麼下來啊?”
這是個中空的井啊……
“我剛才抽了幾塊磚出來,”不想去傳話的懷嘉木如是回答,“又不寬,兩隻手撐著井壁,踩著磚就能下來。”
怪不得剛才老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摩擦的聲音。
隻不過看起來確實有點區彆待遇。
白燼述抽抽嘴角,打了一段文字過去,不一會,頭頂上的井壁裡就傳來了模糊的摩擦聲。
過去大概幾分鐘,摩擦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還有一道很明亮的光閃了一下,奇怪的是一直沒有人說話。
不應該啊?
按照小唐的性格,她不是早該嚷嚷起來了?
一聲跳下來的悶響,白燼述抬頭一看,可算是知道為什麼沒有人說話了。
小唐凍的哆哆嗦嗦,兩個胳膊上麵全部都是下來的時候在井壁上麵蹭到的血跡,更重要的是為了不妨礙行動,他們三個人全部都把手機叼在嘴裡。
小唐現在手裡叼著個手機,手上胳膊上全部都是血跡,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因為沾滿了血跡而扭曲還是因為天氣太冷了而想罵娘,總之不太友好,有一種不用開口也能感覺到她想罵人的生動。
白燼述一時之間有點不想幫她把手機從嘴裡抽出來。
小唐一旦獲得自由說話的權力,這個不大的房間立馬能充滿八百隻鴨子。
可惜,這種不太道德的想法很快就沒了操作空間。
排在中間的黃毛從上麵跳下來,毫不在意地在自己的衣服上麵抹了抹手,把手機從嘴裡拿了出來,順便還取走了小唐的。
立馬八百隻鴨子就到位了:“好冷好冷好冷!這底下是冷庫嗎!我要凍死了!”
“這什麼地方啊?啥也沒有還這麼冷!不會是用來保存屍體的吧!上麵的血全部都是屍體滲下來的!”小唐一邊喊一邊非常不吝嗇地把手上的血都蹭到黃毛那裡,“那我們現在站在這裡和屍體有什麼區彆!”
“區彆大概就是你沒死,”管紅雁最後一個從上麵跳下來,她大概是會點這類攀爬竅門的,雖然小臂上麵都是蹭到的血,但兩隻手卻乾乾淨淨沒有沾上血跡,“這裡麵什麼地方?”
“不知道,”白燼述冷的有點打哆嗦了,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其他了,他直接選擇和穩定的熱源靠在一起,“我剛才看了一圈,這裡周圍都砌了一圈磚,磚裡還是血。”
“把手電關掉之後,這裡有隱隱約約不知道光源在哪裡的燈光,”他補充,“你們看一下。”
下來的三個人依言關了燈,適應了一會黑暗之後,大家睜開眼,果然發現了這種隱隱約約的光亮。
小唐抖抖索索地和管紅雁兩個人擠在一起,環顧了周圍一圈:“什麼玩意在發光?”
“不知道,”白燼述皺著眉頭,“太奇怪了……明明沒有光源。”
或者說,好像四麵八方都是光源。
“牆,”他忽然開口,“牆在發光!”
“牆?”小唐頓了一下,“不可能吧,要是牆在發光,那為什麼光線不是紅色啊?”
這些磚都被沁色沁透了,怎麼可能透出冷色的光。
“試一下就知道了,”白燼述朝著管紅雁伸手,“你的刀給我。”
他隨便找了一個牆壁,忍著這種刻骨的寒冷,朝著牆上一下一下鑿去。
被他鑿的那個磚縫明顯有點鬆動了。
縫裡傳來了更亮的光。
“我去,還真是,”小唐叫了一聲,“我來。”
她指尖直接卡進了那個小小的縫裡麵,然後使力往外一掰。
“崩”一下。
小唐掰掉了一小條磚。
有什麼特彆亮的燈光順著那個縫隙一下子照了進來。
“我去……”小唐被晃的一時間眼前一片花白,不得不移開視線,“外麵是什麼啊!探照燈嗎!”
“不是……”白燼述往前了幾步,眯著眼睛朝著被小唐掰開的磚塊縫隙看去。
外麵是一片非常亮非常亮的空間。
他們這個位置似乎在高處。
往下看,能看見有什麼異常明亮的東西在迅速晃動,藍白色的,亮的驚人。
那東西太亮了,看幾秒就會眼睛發疼,白燼述下意識移開視線,對著身後的幾人搖搖頭:“看不出來是什麼。”
有什麼粘稠的東西順著那個洞往下滴了一滴。
“那是什麼?”管紅雁上前幾步,伸出去一根手指,摸了一下外麵。
“血……?”
借著明光的光,所有人都看清了管紅雁手指上沾著的一滴血跡。
“血是從外麵滲進來的?”小唐皺皺眉,直接伸出手又哢哢掰開始掰磚。
磚塊被她直接丟在地上,滾了幾圈,露出了比內裡更加鮮紅的外表。
“這是什麼……”她手摸著摸著,忽然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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