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斜陽,落照餘暉。馮俊成回屋換了身輕便常服,去到偏房陪青娥用飯。

茹茹睡得沉,被施媽媽抱去了耳房。紅燕從食盒裡擺出來的餐食簡單,一碟汆燙過的綠蔬,一碗燉肉,一條煎魚,一道豆腐羹,引馮俊成蹙眉。

青娥瞧見大魚大肉,早都饞了,替紅燕擺碗筷,“真好,彆的不說,在這兒總有肉菜,先頭在錢塘跟著仆役們吃,去得晚了都隻剩肉湯。”

此言一出,馮俊成噤了聲,微笑在她對過落座,端起碗筷陪她用飯。

青娥先拿一隻小碗,要給茹茹盛開,馮俊成按住她手,“沒事,等茹茹醒了,我叫廚房給她做點熱的吃。”

“也好。”青娥坐下握起筷子,喜滋滋先往嘴裡撥幾粒米,她知道馮俊成吃飯不習慣說話,便隻是給他挾菜。

兩個人吃這些倒是正好,全都見底。青娥吃個飽脹,不時拿手揉揉肚子。

吃完了紅燕進來收拾桌子,馮俊成起身往內室去,“我今晚歇在這兒,紅燕,到正房替我拿件寢衣過來。”

青娥正托腮揉揉肚子消食,聽他這麼說,倏地不大好意思,捉裙追他到內寢去,“彆了,你回去睡吧。”

“為何趕我?”馮俊成往她軟塌上一坐,拉她手抱她在懷裡,兩扇肩往裡攏著,胳膊圈在她肋下,與她左右手交握,盤核桃似的對她兩手又捏又揉。

青娥本就不是個意誌堅定的人,被他裹在懷裡就舍不得他走了,但還嘴硬,“你這叫飽暖思淫.欲!鳳來閣裡多少雙眼睛瞧著我,還有你房裡那岫雲,必然是太太的眼線,你不搭理我倒罷了,你往我屋裡一跑,她準要和太太添油加醋說我的不好。”

“你放心,我娘不是個真能給人使絆子的,她脾氣軟,你哄著她說話她就向著你了。”說到這兒,馮俊成想起什麼,笑起來,“她喜歡茹茹,可是茹茹怕她,說茹茹隻愛往姨娘院裡跑,找益叔叔玩。”

青娥也笑,“那明早請安,我帶茹茹在太太院裡多留一會兒。你走了,她身邊也沒個人,是怪孤單的。”

“有岫雲陪著。”

“哼,你真當人家是女菩薩,不嫁人就是為了陪你娘?”

馮俊成叫她說得窘迫,信手拿起邊上繡繃,“你還有這個手藝。”

青娥瞧一眼,將繡繃子接過去,“這是施媽媽繡的,我請她給茹茹做個小荷包,裝點東西,彆什麼都往衣裳裡塞,有回脫下來沉甸甸的,我捏一捏當是什麼,結果是一兜石頭。”

馮俊成也搜她身,“我捏一捏這是什麼。”

“癢…”

身上的手已然有些不老實了,回江寧二人還從未真的親熱過,前陣子她行經,私下裡親得嘴皮子發疼,也不能得手。當下掐過她下巴低頭與她親吻,不再僅僅貪圖對方口中那點柔軟和體溫,而是向著更酣暢的目的前往。

青娥高抬著頭顱,兩腮分泌涎水,直往嗓子眼裡淌,輕輕嗆了兩聲,馮俊成怕她難受,鬆開她,給她空檔喘

氣,

她搖搖頭,

兩條胳膊圈上他後頸,“我喜歡的。”

這下換馮俊成紅了臉,她總是直接,要麼問他喜不喜歡,要麼告訴他她很喜歡,從不吝嗇分享即時的感受,總催化著他理智下的瘋狂。

隔斷外陡然傳來一點動靜,青娥沒緩過勁,慢慢攀著他脖頸回首,就瞧見個纖瘦的身影一晃而過,是個女人,不是茹茹。

“誰?”

“是我。”

青娥瞧了馮俊成一眼,那分明是岫雲的聲音。她來了點小脾氣,左右看都看到了,“進來呀,不要隔著牆說話。”

岫雲蹭步進屋,她也不知道為何,分明是看一眼就難過的景象,又跟非要和自己作對似的,睜大了眼睛走進來。隻看到青娥背對她坐在少爺腿上,衣衫完整,這會兒扭身來瞧她。

馮俊成擰眉問:“岫雲,你怎麼來了?”

岫雲吞口唾沫,垂下眼,“紅燕上正房要寢衣,我就給拿來了。”

“放著吧。”

等人退出去,青娥哼了聲,本來漸入佳境,就像釣了塊肥肉在她嘴邊,讓人一攪合,肥肉掉在了地上,撿起來吃也不是,不吃又還想著。

“我生氣了。”青娥鼻孔出氣,一頭撞在他肩上。

下巴叫他抬起來,嘴皮子又重新挨上,“這就給你出氣。”

翌日馮俊成起得早,有事先出去了。青娥懶洋洋賴一會兒,聽外頭紅燕擺早飯,丁零當啷的,睡不好索性不睡了。

她起來見一桌子精致飯食,有些錯愕。

桌上光是米粥就有黑黃紅白四小碗,分彆是黑米、小米、紅豆、白米這四種。餘下鎏金的小碟子裝著七八種小菜,還有三隻圓咕隆咚的包子,點著紅曲,碼在盤子裡。

往常哪見過這陣仗,青娥笑了笑,“是給少爺準備的?”

紅燕卻道:“少爺吃過了,這些都是姑娘一個人的。”

“我一個人?”青娥拿手指點著自己,“今天過什麼節日?怎麼突然吃得這麼好。”

紅燕頓了頓沒答話,青娥拿起個包子咬了一口,暄軟甜蜜,昨晚那餐飯和這些精致小點一比,簡直就是粗茶淡飯。

思及此,青娥有些明白過來,昨晚吃的還是那些粗陋的,怎麼今早就吃得精細了?

她看向紅燕,“是少爺替我要的?”

紅燕垂下眼去,囁嚅起來,“姑娘,先頭我不敢說,廚房克扣咱們夥食,說姑娘是閭巷裡的小民,沒見過世麵,不用精巧地伺候。”

她不敢說,怕姑娘要她到廚房去對峙,紅燕膽子小,見青娥吃著覺得挺好,索性就不提了。

青娥聽罷心上呼呼直漏風,連忙咬一口熱包子填上,不在乎地笑,“說得倒是不錯。”

耳房裡茹茹也起了,聞著香氣按捺不住,隻穿著小兜兜就往外趕。

“小小姐,小小姐。”施媽媽手上拿衣服在後頭追。

青娥擺擺手,“沒事,凍不著。”她抱了茹茹在腿上,高興地拿起箸兒,“想

吃哪個?我們挨個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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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前也先問了茹茹為何見董夫人總怕,茹茹的答案叫她啼笑皆非,原是她沒見過臉這麼白,指甲這麼長的人。

青娥領著茹茹往董夫人院裡走,沿路鳥語花香,她一麵走,一麵開解茹茹。

“你當養一副好指甲容易?那玉簪粉也可貴了,不是想攃就能攃的,而且太太待你不好嚒?每回你去請安,都要賞給你些小玩意兒。”

茹茹摳摳手,“我現在不那麼怕她了。”

青娥見她還撅著小嘴巴,便問:“真的不怕了?”

茹茹皺著眉頭看向她,“青娥,她好像認錯了人,總是叫我小乖乖。”

青娥聽得直笑,摸摸女兒在馮府吃圓了的臉蛋,“那你等會兒自己告訴太太,你是小茹茹,不是小乖乖。但你進門要先叫奶奶,這樣她才高興,她一高興,還要賞你呢。”

茹茹點點頭,一馬當先進了董夫人院裡。

小孩子一旦解開心結,接納起人來是最快的。何況董夫人的確如馮俊成所說,是個有些彆扭的軟心腸。

青娥瞧得出,董夫人待她已給足了體麵,隻是宅門裡的規矩吃人,董夫人既為正室,便不得不成為那吃人規矩的化身。

不過多坐了一刻鐘,茹茹已經敢坐在董夫人懷裡,挨得近近的,偷偷瞧她臉上攃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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