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桃花酒與說胡話(1 / 1)

第10章

“……四十九,五十,五十一……”

桌麵上兩小堆銅板依次排開,一雙修長的手從一堆銅錢裡一下、一下地,將銅錢一枚枚劃拉到另一堆銅板裡去。

陸炤認真數完自己分到的賞錢,將銅錢整理好——每十枚銅板疊成一小根錢柱子,整整齊齊地分作兩堆,一堆銅板數量少許多的摟到自己這邊,另一堆銅板數量多的被重新穿繩成串。

陸炤一臉鄭重的把那串銅錢交給花滿樓,認真地說:“這是先交的一部分房租和生活費。我會繼續努力賺錢上交的!”

花滿樓並沒有嫌棄這點銅錢少的意思,也沒有好意推拒,反而也是鄭重其事的接過這所謂的房租,微笑鼓勵他:“好,那就祝願你財源廣進了。”

旁邊陸小鳳叉著腰,看兩人交接完,到底忍住了滿腔吐槽欲。

畢竟他陸小鳳有著各行各業、三教九流、千奇百怪的各種朋友。行為古怪的友人海了去,陸小鳳總是會尊重他們的想法的,他也確實很喜歡結識各式各樣新奇的人物。

陸炤把餘下那一小堆銅板收拾起來,心裡充滿了對無量“錢”途的憧憬。

不愧是豪富遍地的江南之地,這麼間新開張的小茶館,這麼個新上任的說書小愣頭青,開講沒幾日,就能分得這麼些賞錢了。

哎呀~美滋滋~

要是接著能一直這麼下去,茶館客座滿起來,講故事經驗豐富起來,那豈不是咱的錢袋子也能一日日鼓起來了?

陸小鳳一揮身後紅披風,在椅子上坐下來,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盞茶,端起茶盞,看到裡頭懸浮著一片上下旋轉的茶葉,突然道:“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什麼?”陸炤兩眼茫然。

“花滿樓特意釀的酒。”

花滿樓把租金放入袖中,解釋道:“剛搬來這裡時,陸小鳳可惜以後不能常常喝到我家裡的酒了。我就趁著那時正好桃花還開著,收集了一些用來釀酒。不過埋進後院的時間不夠長,那些桃花酒現在還未釀到最佳的時候。”

陸炤看了看左臉寫著“可惜”、右臉寫著“想喝”的陸小鳳,問道:“那現在能不能直接喝啊?”

花滿樓道:“可以是可以……”就是酒不夠香,不夠醇,不夠味道。

陸小鳳的眼睛瞬間亮了:“那喝吧!”他人也急不可耐地站起來,“先開一壇也好,就嘗個味!”說著,他便扯住花滿樓的袖子,邊走邊催。

花滿樓有些無奈,還是被他拉著下了樓。

陸炤也跟著他倆進到後院裡,拿著花滿樓遞過來的小花鋤,與陸小鳳分了,一人一把,一起在廚房窗外桃樹底下挖土。

小花鋤細細巧巧一根,一鋤頭下去,就隻能挖開一點子土。

陸小鳳等不及了,擺擺手示意陸炤拉著花滿樓先退開點。

陸炤於是往外挪了挪,下一刻就見陸小鳳用小花鋤狠狠給那塊地來了幾下,把土從深處刨鬆了,然後把不給力

的小花鋤往牆角隨手一拋,

擼起袖子直接用手就上去刨土,

三兩下,土塊四處飛濺。

陸炤一不留神,被揚起的砂土迷了下眼,不由得甩了甩腦袋,土塊沙礫從長長卷卷的銀發上簌簌往下掉。

等陸炤緩過來,發現陸小鳳挖的土坑裡已經顯露出酒壇子的封泥了。

.

陸炤和陸小鳳各自大致拍打了身上的砂土,洗淨了雙手,坐到桌前。

花滿樓打開酒壇子的封泥,往每人跟前的小茶盞裡都依次斟些許酒。

“哎、哎,少點少點,我不太會喝酒。”陸炤連忙抵著酒壇子傾倒的開口。

陸小鳳懶懶散散地倚靠著牆壁,巴掌往桌麵上一拍,其餘兩人的小茶盞絲毫未動,他自己跟前的小茶盞卻騰空而起,直射他的麵門,他張口就叼住那隻小茶盞,嘴中一吸,盞中酒液就被一飲而儘,他再碰唇一吐,小茶盞又穩穩落回桌上原處。

陸小鳳砸吧下嘴,細細品味一番,道:“放輕鬆,這壇子桃花酒果然還不到時候,沒什麼酒味。”

花滿樓道:“剩下那些桃花酒,隻看你能不能忍到它們最美好的時候了。”

陸炤小心翼翼地端起小茶盞,裡麵隻斟了一半的酒。他湊近杯盞,皺起鼻頭嗅聞了下。

好像確實沒什麼酒氣哎。

陸炤放心了些,仰頭把酒全倒進嘴裡。

“嗝~”

感覺有點衝。

還有點暈……

“嘭!”陸炤毫無征兆的,腦袋一沉,就整顆腦瓜砸桌上,發出重重一聲響。

“怎麼了?”花滿樓伸出手,卻摸到一手軟乎乎、很有彈性的頭發。他順手揉了兩下,俯首呼喚:“陸炤,你還好嗎?”

花滿樓另一隻手端起小茶盞聞了聞,又皺著眉頭呷了口。

陸小鳳:“這酒除了味道淡了點,也沒彆的問題啊。”

花滿樓擔心道:“莫非他其實滴酒都碰不得?以前不也曾聽聞,有的人與某樣事物天生犯衝,半點沾不得?那剛剛我還給他斟了那麼多酒。”想到這,花滿樓自責不已。

“怕是得即刻送醫!”陸小鳳才“騰”的起身,要去攙陸炤。

就發現趴在桌對麵的人有動靜了。

陸小鳳驚詫地看向桌對麵,那張剛抬起來的異域風情的麵容上還掛著茫然,額頭上有一點腫,蜜色的臉頰上已經秒速泛起紅暈,金藍雙眸中是清澈的單純,眼神好像還有些發直。

花滿樓察覺到陸炤醒了,關切地問道:“陸炤,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陸炤視線移到旁邊花滿樓身上,遲緩地回道:“哪裡都,舒服。”

陸小鳳觀察到他看起來無大礙的狀況,將整個上半身湊過來,伸出兩根手指在陸炤眼前晃晃:“這是幾?”

“二。我沒傻。”陸炤木著臉,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陸小鳳訕訕收回手,坐回椅子上:“花滿樓,怎麼辦?你的租客好像醉了——嗯、隻

是有點醉。”看到陸炤不讚同的表情,他又連忙找補了點。

花滿樓有些訝異,這麼點淺薄的酒氣就醉了,照陸小鳳的反應,好像還醉得十分明顯。

花滿樓回憶了下當初某位嫂子是怎麼哄他醉醺醺的哥哥的,於是細聲細語柔和地勸道:“陸炤今日上工想必也累的,明日又要早起,今晚、現在要不早點回屋歇息去?”

陸炤乖巧地點點頭,站起來,想到什麼,又坐了下來,歎了口氣:“現在還不能睡啊……”

陸小鳳問:“為什麼?”

陸炤認真臉:“明天的更新,今晚還沒碼。”

陸小鳳迷茫,什麼更新?什麼馬?

花滿樓很耐心,知道醉漢一般不是能輕鬆應付的,問他道:“你需要什麼馬?今晚就急需,不能等到明日麼?”

陸炤的雙手搭在桌上,十指做出敲擊鍵盤的動作:“對,今晚就必須碼好,不然明天斷更了,工資就保不住了。我還想攢錢買房養老呢。”

陸小鳳不知道話題怎麼從休息,跳到馬,又跳到養老的,隻能感慨,原來醉酒的人思緒萬千,醉酒的說書先生更是靈感繽紛而跳躍。

花滿樓聞言,也不打算被醉鬼的腦回路繞進去,隻道:“不必緊張錢財,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剛剛不是還給了我生活費嗎?”

陸炤發現手底下沒有鍵盤的手感,才記起現在用不了電腦,桌上又沒有筆,就撚起垂落至手臂上的幾撮銀白卷毛搓了搓,當成毛筆,伸進杯盞裡蘸取杯壁上掛的一點酒液,在桌上畫字。

陸小鳳繞過桌子來,從陸炤肩上探出頭看他寫的什麼聲音,就聽見他幽幽道:“卡文了……”

花滿樓實在一頭霧水,寄希望於陸小鳳的幫忙。

就聽見陸小鳳遲疑不定地艱難辨識並讀出的話:“一念神魔,善惡彼我?”這字“畫”的,著實醜到陸小鳳了。

“花滿樓?”陸炤喚道。

花滿樓回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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