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派……”段玉起身,望著白雲道主,踱了幾個圈子。滅儘非凡者,自然是很愚蠢的做法。之前屠滅巫牧道,隻是因為對方支持吳越,並且多次與自己為難,還死不悔改。自己要敵對大夏,就必須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在這方麵,白雲派身為十大道脈之一,自然是十分不錯的一根馬骨頭。並且,還可以實驗自己的一些猜測。“那麼……你們是要一意助孤了?”他目光逼視而下,黑蛟盤踞,帶著一股凜然的威嚴。“不錯!”白雲道主一咬牙,此言一出口,臉色就有些蒼白,甚至天空中都凝聚了一些烏雲。白雲派雖然與南楚的聯係不如白毫山與慶國那麼緊密,但也幾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輕易脫離不得。因此這一背叛,就有反噬,連天師都撐不住!“好!”段玉也是飛快決斷:“既如此,孤就冊封你為下卿,領山門附近五縣為食邑!”一言既出!吼吼!黑蛟嘶吼著,一道黑光就落在白雲道主身上,令雙方氣運相連。同樣的,一股反噬也順著通道過來,被公器不斷消磨。這就是自己承擔部分白雲派的反噬了麼?段玉望著神色好了許多的白雲道主,若有所思。“臣,拜謝王上!”白雲道主泛起一絲喜色,行臣子之禮,同時臉上又有些驚容。氣運相連,又有五縣為采邑,這份量就很重了。雖然天師可消化蛟龍之氣,但他感應身上,並無絲毫沉重之感,反而相輔相成,不由震怖:‘果然……消息為真,荊王手下的官職氣運,與煉氣士並無衝突,反而大有補益!這五縣氣運,能抵多少靈丹妙藥?至少支持十年一個真人,絕無絲毫問題。’心下就是大喜。這還是段玉隨口封賜,那五縣實際上此時還沒打下來呢。若是真的打下來了,供給的氣運還會有著一個暴漲。“孤意在混元天下,行分封之製,你下去好好做,不要說下卿,縱然上卿也是有的,甚至……未來得開國之賞,也未必不可能!”見著他的喜色,段玉又意有所指地說了句。“開……開國?道國麼?”白雲道主更是激動得身體微微發顫。建立地上道國,無疑是所有宗主派主的夢想。隻是此世規則嚴密,他們最多像白毫山那樣,受一國冊封,領一縣之地,再多也難。或者如同海外廣陵島一般,自己去蠻荒開發一地,搭上不少心血苦功,到頭來也沒多少收益。而現在,在大陸繁華之地,許以開國的機會,竟然就在麵前?“盛世啊,此乃道門盛世!”白雲派主不由在心底默默感歎。若是早知道荊王如此慷慨,他肯定率白雲派傾力投靠了。更念及最近天道開放,各種弟子修行之時,功法突破變得更加容易,以及由無定教傳出,大夏為天所棄的傳聞,不由更若有所思,感覺這趟上對了車。心念一動,立即說道:“此關副將為我白雲派俗家弟子,臣願去說得其投誠!”實際上,白甲關根本攔不住荊王大軍,明眼人都知道是螳臂當車,因此這是惠而不費的事情。“既這樣,你自去,若能成,孤記你一功!”段玉擺擺手,不在意地將白雲道主打發走。以此人天師級彆的修為,外加有著內應,要是還拿不下一個關卡,那白雲派就是廢柴,直接滅了算數。“白雲派臣服,英州隨手可得,接下來,則是有兩條路!”段玉思索著南楚地圖:“一條去韋州,與武寧君嶽超合兵,攻破楚王都,徹底滅亡楚國社稷……第二條,轉道中交州,去交蠻州找高玄通的麻煩,此人好歹也是一路反王,更是大夏種子,不得不防!”實際上,與嶽超圍攻楚王都,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建議,實際上操作起來卻很難。畢竟,雙方之前根本沒有什麼交流,一個主次的問題就可以令人撓破頭。要是號令不清,權責不明,一加一小於二的效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且,滅亡楚國之後,三路反王立即就成了對手,自己沒有這個意思,卻難保嶽超不動什麼疑心。“或許……我應該明麵上支持嶽超,甚至可支援他一批銀甲神雷,令其繼續跟楚王死磕,而我從容擊破高玄通?”段玉摸了摸下巴,思索著這個可行性很高的策略。……交蠻州。軍營。一口口巨大的鍋子架起,下麵火焰熊熊燃燒,裡麵卻並非常見的菜蔬,又或者肉食犒勞,而是一些不知名的材料,煮成一鍋鍋藥湯,顏色青碧如玉,泛著一絲誘人的甜香。高玄通望著手下新卒苦著臉進食的一幕,不由有些糾結地望向旁邊的謀主鄭文和:“此法真的可行?”雖然之前已經有著幾次小規模實驗,但他還是心裡沒底。“主公不是早就見過?此鍋七蟲壯髓湯的功效麼?雖然培養出來的士卒不如精兵,但比起慶國禁軍的素質都不差了……”鄭文和羽扇綸巾,臉上又轉成苦笑:“更何況……不如此,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暴出十萬大軍,與荊王、武寧君爭雄?”一提到這個,高玄通就不由沉默。他以為自己天潢貴胄,又得到大夏地宮資助,發展已經算很快了。到了目前,已經全占交蠻州,窺視桓州。饒是如此,比起占了三州的武寧君都是不如,更不用說降服吳越,領地有著九州的荊王了。“這爭霸天下可不是遊戲,不成就死,主公萬萬不可心懷疑慮!”鄭文和堅定道。當初十萬楚軍敗亡,就是將足以武裝十萬人的兵器、盔甲、物資送到芝城城下,當了一回運輸大隊長。而荊王地盤廣闊,可以精中選精,招募出十萬大軍來。自己這方人煙稀少,征兵標準一降再降,就隻能搞些歪門邪道了。念及大夏龍庭的囑咐,又不由嚴肅道:“這三萬新卒練成之後,我方也有大軍五萬,可爭奪南方……主公此時,應該稱王!”“王?”高玄通有些心動:“但嶽超都還隻是一個君侯……”“自古名器最重,主公看荊王之前不過一個曲胥封君,稱王之後都順風順水,不知道多少人投靠,就應該明白此種份量!”鄭文和早已胸有成竹:“並且,嶽超根基不穩,主公卻是天潢貴胄,大夏的龍子龍孫,自有一份祖德在。請主公進位為王!”這種擁立之功,底下諸將都是知道厲害,紛紛勸進。高玄通眸子有些火熱,想了想,的確沒有什麼弊端,不由笑道:“也罷……你去準備祭天典儀,等到大軍練成,我立即稱王!”‘成了!’鄭文和心裡一動:“隻是有一點,大王要祭祀,必是黃天才可!”“黃天?天還有其它的麼?”高玄通一怔。天空中,隱約浮現出一絲絲烏雲。鄭文和有著大禍臨頭之感,不過他卻不是修行者,隻是個普通人,縱然有天譴也不會立即落雷發作,笑道:“主公有所不知,這黃天乃是大夏祭祀的正統,而後來者篡奪天下,祭祀的就變成玄天,主公身為大夏龍子,此次稱王,理應撥亂反正,恢複黃天正朔才是!”心中卻是清楚,高玄通這一路反王,根本就不得玄天眷顧。要是祭玄天稱王,到時候必下暴雨,氣運衰敗無比。不過龍庭也是發了狠,玄天不助,自有黃天助之。高玄通勉強也能算一路諸侯,有他祭祀黃天,當能令世界發生一些變化。說不定,就可以令黃天世界投射過來更多的力量。到時候,借著這股力量一統天下,儘廢玄天祭祀,就真正完成改天換日的無上功勳。憑著這個巨大的功勞,說不得龍庭太祖,都能因此突破神道桎梏,甚至由陰返陽,成為與世同存的仙人!“黃天?玄天?”高玄通隱隱有些心悸,又有些心潮澎湃,正似兩個念頭在天人交戰。不過他麾下縱然有望氣士、修行者,也是全部被大夏滲透的,此時當然不會跳出來說黃天不好。而他家學也是一般,隻以為是不同的祭祀而已,玄天黃天,都是天意。當下就有些無所謂地道:“那便祭祀黃天!孤取一個夏字,稱夏王!”“謹遵王上旨意!”鄭文和與一乾文臣武將大喜拜下,心裡都道:‘成了。’實際上,作為大夏嫡係,高玄通本來就沒有多少選擇。若是祭祀玄天,也得不到什麼庇護,祭祀黃天,反而是死裡求生,有著一線生機!雖然高玄通若是打下大半天下,再如此祭祀更佳,奈何如今局勢演變太快,幾乎沒有多少機會。而北方正陽道,雖然已經與大夏暗中聯手,控製了北燕局勢,但廢除玄天祭祀,改換黃天祭祀這種大事,短時間內也是做不出來。唯有高玄通這裡亂世草頭王起家,沒有那麼多顧忌,大可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