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前軍怎麼敗得如此快?”戰局之變,實在迅速得令人目瞪口呆。舒巢君舒啟見隻是一個衝鋒,前軍就大潰,並且那支精卒鑿穿前軍之後,竟然餘勢不減,有再破中軍的架勢,不由大驚之色。“騎兵何在?給我繞軍陣而行,攻其右翼!驅趕潰卒破其中軍!”雖然南方騎兵與車陣幾乎是累贅,但這裡是兩軍預先打探過的平原地形,適合騎兵衝鋒。而舒巢君也暗中培養了這一支百人騎兵,乃是殺手鐧底牌,此時再也顧不上,命令投入戰場,想要扭轉戰局。“駕!”得到命令之後,百餘騎呼嘯而出,繞過混亂的前軍戰場,來到武成軍右側,想要殺散其軍陣。在戰場上,這一支百人騎兵馳騁,威力幾乎等同於一支千人勁卒,不可小覷!“敵人果來襲擊右翼了!”右翼主將是五毒副尉程金,見此立即大喜:“主君料事如神,五毒營,隨我出擊!”當下帶著一百陌刀衛上前,阻攔騎兵。這是段玉看到敵方布陣,預先猜測,若敵方騎兵出動,必是攻擊右側最為適合,因此提前將五毒營布置在此。正在衝鋒的騎兵一怔,看到一百鐵甲衛擺成一字長蛇,似要阻擋,不由嗤笑不已。雖然敵人鎧甲甚厚,有若個鐵罐頭,但騎兵衝鋒之勢何等磅礴?自然一往無前。實際上,衝鋒開始之後,他們想要改換方向,也是幾乎不可能了。“預備!”天野拳兵衛身穿重甲,握著長長的陌刀,大吼著:“殺!”騎兵衝鋒上前,立即就看到一片雪白的刀光。噗!噗噗!陌刀兵全力扭腰振臂,揮出的一擊,配合長長的陌刀,殺傷力何等恐怖?隻見刀光連閃,血液飛濺!不少騎手直接被陌刀腰斬,死得慘不忍睹。甚至有的馬頭都被斬了下來,馬匹連同騎士屍體一起倒斃在地。當然,也有五毒精兵被撞飛出去,但有著厚厚的盔甲保護,加上體質過人,卻是沒有大礙。若這些騎兵是血屠精兵那等重甲鐵騎,或許五毒精兵要死傷慘重,但可惜這舒啟不過是一縣之君,能組建百餘騎兵已經十分了得,哪裡還有這個財力為騎手馬匹配置重甲?當即,這支輕騎兵就在陌刀下死傷慘重,餘者經過這麼一攔,衝鋒之勢大減,被後方的九百五毒都用長矛弓箭輕易抵擋下來。右翼安然無恙,中軍更是不動如山。段玉長身而立,見著前鋒已經衝破敵人前軍,甚至將亂勢都蔓延至中軍,立即傳命:“全軍出擊!”咚!咚咚!戰鼓有若雷鳴,三千人一起進擊。原本就左支右絀,混亂起來的群舒聯軍立即大潰。諸多士卒再也沒有了抵抗的意誌,拋下兵刃後逃。這往往又導致他們被輕而易舉地追上,從背後補刀襲殺。一場大潰敗出現,戰局至此,舒啟縱然再怎麼不甘願,也隻能被後軍挾裹著,狼狽而逃。……在有心人眼中,這場戰鬥更是無比驚人。“那是……兩支精兵?我沒有看錯吧?”土丘之上,申巫真人不可置信地喃喃。精兵可不是什麼爛大街的貨色,需要傳承,也需要兵家第二重的大將。而更關鍵的,還是需要資源!海量的資源!精兵料子稀缺,必須占據廣大的地盤,優中選優,才能湊齊。隻是段玉斬殺妖鯤,用富含營養、大補元氣的妖獸肉培養,才總算勉強將東海人身體上的缺陷補足,練了兩支精兵出來。這絕對是物超所值,至少從精兵層次來看,與吳越王都是一個水準了。“兩支精兵,起碼堪比兩萬大軍……”申巫真人就被震撼住,滿臉絕望:“我巫牧道的蠻巫道兵也才一千之數,並且道兵普遍不如精兵,要想覆滅曲胥君,縱然巫牧道高層儘數出動,還需要帶上道兵,最後縱然能勝,也是一個慘勝!動搖根基……”他可以肯定,門內絕對不願意付出如此大代價,隻為報仇。就連那位天罡長輩,今晚聽到消息之後,恐怕也會退去。“唉……隻能先暫緩,再另外圖它策了,這個世道,真是無奈啊……”申巫真人歎息一聲,操縱著黑土龍就要離去。“嘿嘿……你想報仇麼?”就在這時,周圍場景頓變,一個法域落下,天穹漆黑,隱現火燒雲。“這是……神祗法域?”黑土龍驚呼一聲,身軀盤起,做警惕狀:“哪位神祗來開這玩笑?”在他感應中,一道神影浮現,雖然背對著他,但神威浩蕩,幾乎比天罡真人還要超出一籌。那神祗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本尊是誰並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本尊與那曲胥君同樣有著大仇!你找他報仇,本來就找錯了,你應該去曲胥襲殺他的手下,搗毀他的根基……這等人實在是天才妖孽,必須一棒子打死,萬萬不可再給機會!”‘說得輕巧,這神不安好心,想要我們與那人再結死仇……’這搗毀根基,襲殺下屬,當然能辦到,但不先殺了段玉這個首腦,巫牧道絕不敢這樣做。因為你做初一,彆人就能做十五。你襲殺對方屬下,對方以牙還牙,就可以襲殺你滿門!論家大業大,曲胥一地拍馬也比不上巫牧道,這卻是處處破綻,承受不起這風險。‘此神八成是楚國之神,難以進入吳越逞凶,但借刀殺人,也不要太明顯了吧?’申巫真人心念電轉,卻恭敬說著:“尊神說得是,敢問名號,神山何處?”在對抗曲胥君這一方麵,他們卻是有著可以合作的可能。並且,這神能投射陽世法域,位格在四品之上,不能怠慢了。“你不信本尊?”神祗沉默片刻,冷然道:“本尊學究天人,更探尋世界之秘,你們巫牧道若與本尊合作,絕對有利無害,至於名號,既香火已經湮滅於曆史長河中,又何必再提?”“真是好大的口氣!”申巫真人氣極反笑。神祗沉默片刻,仍舊是背對著他,緩緩說著:“玄陰真人還是無法突破生死屏障,改修煉了太陰煉體的法門吧?嘿嘿……雖然另辟蹊徑,但最終隻怕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事隱秘,申巫真人元神不由一陣波動:“那又如何?天意如此,欲再得百年壽元,總得經曆一番磨難!”“嘿嘿……”神尊卻是冷笑不已:“錯了!此世之天,不欲非凡者得長生!因此不論何法,都是緣木求魚!”此話一出,天際就有一個悶雷閃過。神祗法域宛若水波一樣,漣漪不斷。而黑土龍則是嚇趴在地,一個元神都被震了出來,滿臉震怖之色:“你……你究竟是誰?”“本尊是何人並不重要,隻需要你帶回巫牧道一句話,可想要延壽之法?想要的話,就可與本尊合作!一起滅了這曲胥君!”神祗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法域消散。申巫真人一個激靈,再抬頭時,就見天朗氣清,哪裡有紅雲與雷?當下心寒不已,連忙操縱黑土龍鑽入土中,消失不見。……六千大軍大潰,戰場一敗塗地。即使如此,平原上還是有著零星的戰鬥,武成軍銜尾追擊,大戰一直到傍晚才完全停止。原本的戰場之上,群舒的旗幟被拋了一地,死傷枕籍,武成軍士卒打掃戰場,回收軍械,照顧傷員。至於群舒的俘虜,重傷的則是直接補刀。平原不遠處,大軍營帳之內,燈火通明。大勝之餘,士卒與將領都很是喜悅。按照段玉的軍法,己方受傷的可以妥善救治,立功的立即就有著提拔,晚餐又加了馬肉,都是大快朵頤。帥帳之內,段玉一身錦袍,凝神聽著戰報。“此戰,我方折損二百零七人,殺敵一千七百,俘虜過三千……得軍械輜重無算……”秦飛魚很是興奮。作為將主,能征戰沙場,破陣殺敵,自是一大樂事。“嗯,命各軍功吏都統計斬首與戰功,賞賜也不能遲了……”段玉不在意地說著。在舒宗城邑大撈一筆,他還是有著這個大賞的本錢。“而傷殘士卒回去後可解甲歸田,官府按功賜予田畝!戰死者從厚!”古代,戰死與傷殘的底層士兵往往被忽略,縱有撫恤也極微薄,這就造成越戰士氣越低下,段玉可不會犯這個錯誤。縱然耗費些,也是值得。“群舒封君呢?”想了想,又問著。“舒宗君、舒鮑君皆被俘虜,唯舒巢君逃亡,不知所蹤,應該是一路回封地了……”“舒宗君?真是個可憐的家夥,送到後方吧!”段玉擺擺手:“我軍稍作休整,就啟程去舒鮑君的城邑,以此君為質,叫開城門如何?”經過這場大勝,這兩大封邑幾乎無兵可守,特彆是舒鮑城邑,完全有可能被一鼓而下。當下諸將都是讚同,而他們散去之後,段玉望著軍營之外,略有些遺憾:“可惜了……真是膽小如鼠!”卻是早就發現有修行者窺視,隻是他們不來撞這軍法,尚算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