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麵上,幾艘大船並駕齊驅,互相以鐵索鉤爪或舢板連接,進行著慘烈的戰鬥。再仔細看,就會發現兩艘戰船上懸掛著雲中的旗幟,正在夾攻中間的那艘海盜船。“大家努力啊,這些海盜快抵擋不住了!”原六郎一身具足盔甲,隻露出兩隻眼睛,在混戰的人群中大喊。“混賬!你就是襲擊吾之船的水軍統領麼?”從船艙中,一名頭目撲出,其勢若下山猛虎,揮舞著太刀。“我是原六郎,現在你立即投降,我還可以留你一命!”原六郎大喝一聲,同樣拔出太刀,兩人刀刃交鋒,抵在一起,眼睛對視。“可惡……我等自由之人,不做俘虜!”那海賊頭目咆哮一聲,明顯有著出雲之人的特征,跳開一步,目光冷冷注視著原六郎。‘下一步,他想搶攻我右側!’原六郎太刀低垂,從這個頭目的目光與動作中,判斷出對方下一步的行動。這也是五輪書上的內容,兵法無形,原本就是按照對手的反應而做出應對,是為‘天狗抄’!說白了,就是四個字——料敵機先!這既可用於武功之中,同樣也可用於兵家。原六郎得到段玉指點,精研五輪書,才略有小成。“殺!”果然,下一刻,對麵的海賊頭目發出一聲咆哮,舉刀進逼,意圖從右側找出破綻。原六郎故意示弱,趁著對方突進之時,反手一刀,格住了對方的致命一擊,旋即太刀持續揮砍,連綿不絕,幾形成一道光幕。啪!終於,經曆數十次對砍之後,原本就措手不及的海賊頭目手上一鬆,太刀脫手飛出。原六郎持刀突進,鋒利的刀刃刺穿對手的左胸,從心臟位置穿過。這海賊頭目麵露難以置信之色,口中吐血,緩緩倒了下去。‘這頭目的武藝比我還強一籌,若不是主君提點我,恐怕今日就是我死在這裡……’望著海賊頭目的屍體,原六郎有些歎息,旋即上前,斬下對方的首級,高高舉起:“你們的首領已經死了,還不投降?”還在甲板上負隅頑抗的海賊們見到自己頭目的首級,頓時士氣大沮,大部分棄械投降。至於最後的一小部分,則是躲入船艙內,準備做最後的負隅頑抗。“原隊正,好刀法!”另外一艘船的指揮王濟上前一步,大笑說著,有些羨慕。能斬殺敵人首腦,必是一大功!“哪裡哪裡……”原六郎摘下頭盔,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接下來,就要請王隊正施法,助我們破敵!”功勞不能一個人全占的道理,他還是十分明白的。“這個自然!”看到原六郎這麼上道,王濟不由很是開懷,大笑著命手下搬來幾個巨大的陶甕,自己則是舉著一支竹笛,輕輕吹了起來。原本笛聲清脆,宛若高山流水,但他吹出的樂符卻是仿佛老鴇夜啼、鬼猿怒叫,說不出的惡心難聽。嗡嗡!沒有多久,從各個陶甕之中,就爬出一群黑色的螞蟻、毒蜂,細細密密,從門縫、裂縫中鑽入船艙。船艙地方狹小,門戶眾多,宛若巷戰,真打起來雖然肯定能攻下,但折損必多。這時候,就輪到王濟的驅蟲術登場了。他乃是王越的小兄弟,也是蟲使,有著一手驅蟲異術,在笛音的命令之下,諸多毒蜂宛若黑雲一般,沒入船艙。沒有多久,慘叫傳來,艙門打開,幾個被蜇得受不了的海盜狂奔而出:“我們降了!降了!”看他們臉上紅腫高高隆起,已經幾乎變成了大胖子的滑稽模樣,原六郎不由哈哈大笑。……夕陽西下,日暮時分,兩艘戰船帶著一艘俘虜的海盜船,駛到了某個荒島。在一處天然港口裡,已經停了水師的另外十幾艘船,岸上有著營帳與篝火。原六郎與王濟帶著俘虜上岸稟告,望著左右的水師士卒,一個個沉靜彪悍,不由十分感慨:“果然……戰爭才是最磨練人的。”之前的水師,還有一些烏合之眾的味道,大統領用兵更是十分青澀。第一次圍剿海盜,一開始大勝,但旋即就中了陷阱,折了兩艘船,若不是小川忠次郎拉著,幾乎要死傷慘重。好在那次之後,主君沒有責罰,水師上下也痛定思痛,先找其它小海盜練手,默默舔舐著傷口。經過不斷征戰與補充,此時的水師戰兵還是隻有六百,但還有四百專門的水手,殺得雲中島附近海域的海賊哭爹喊娘,望風而逃。這次圍剿的‘黃髯公’,就是最後一股了。此位黃髯公,正是上次設計,令雲中島水師吃了敗仗的罪魁禍首。是以水師上下,都是被複仇的渴望充滿,戰意驚人。“標下原六郎、王濟拜見大統領!”在營地正中,原六郎見到了大統領水生,除此之外,在他身邊還有副統領小川忠次郎,以及一名麵色凶惡醜陋的鮫人。隻是原六郎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同樣行禮。主君大能,收服了鮫人一族,還命鮫人為他們引航,正是因為如此,水師船隻才能如有神助,屢屢避過要命的大風暴,也沒有任何航海損失。這裡麵所代表的涵義,令原六郎忠誠度再次上漲了幾個點。畢竟,有著這樣的助力,再加上特製的船隻,整個東海已經跟後花園一般了,未來海洋中的霸主必是雲中!他深刻地相信著這點。“你們回來得略晚,出了何事?”水生虎踞而坐,病鬼般的臉上卻是蓄了兩撇鼠須,努力讓自己顯得成熟一點,更具一分威嚴。“啟稟大統領,我們路遇一艘海盜船,已經俘獲!”王濟恭敬地說著:“他們打的是黃巾旗,應當是黃髯公麾下九兄弟中的一員!”黃髯公以一把熏黃虯髯聞名,乃是這一片海域最大的海盜,曾經與另外八個船主結拜,以黃巾海盜旗為號,聚起五百多人,盤踞黃沙島,這島附近有暗漩,島上陷阱密布,固若金湯。“甚好,還未開戰,便折其一臂!”水生點頭:“黑貝兄弟已經為我們探明了黃沙島附近的暗流與漩渦,進入黃沙島易如反掌,隻是要小心島上的陷阱,你們好好休息,待來日一雪前恥!”“啟稟統領,黃髯公被我們連番逼迫,勢力大為衰減,此時隻有三百人,我軍以六百出擊,可得必勝,隻是對方狡詐,請統領允許我帶上一百人抄他們的後路!”原六郎凝重說著。“我也有此意!”水生摸了摸胡須,滿意一笑。這卻是家大業大的好處,死多少後方堅決補充多少,因此越打越多,而敵人卻是捉襟見肘,到了此時,已經是一倍的差距!甚至,自己還可以分兵,襲擊對手的後路,對手明知道也無可奈何,若是敢去支援,正麵戰場還要不要了?開了全地圖掛,又有雙倍兵力,自己這路穩紮穩打,派出一路偏師襲擊後方,乃是正奇相合之道。若還輸了,那就是天厭棄之,非人之過也!“好!你這次有功,我就任命你為權營正,一百人不夠,我給你一百五十人!”水生一拍大腿,見到原六郎詫異的神色,又解釋道:“鮫人傳信,主君已經準備對出雲用兵,命我們打完這一仗後,立即回雲中島集合!因此要速戰速決才好。”“對出雲用兵?”原六郎目光瞪大,旋即明悟:“是平家與藤原家的爭奪天下之戰麼?主君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以一外地大名的身份,參與到這種天下之戰中來,縱然原六郎都感覺有些熱血沸騰:“看來這次不僅要勝利,更是要贏得漂亮啊!”……數日之後。黃沙島海域,黃髯公望著靠近的雲中島水師,不由大驚:“為何他們能渡過暗漩?”懷疑的目光,就不由望向自己的幾個親信領航。這黃沙島有天險,正是老巢的最佳防護,此時被對方輕而易舉地突破,除了內應之外,幾乎沒有其它可能。但此時咬咬牙,大聲命令著:“叫上所有人,準備開戰!”大戰在即,若是先鬨一場內訌,絕對會未戰先敗。“乾掉他們!”“必須贏!”……其它海盜紛紛嚎叫起來。畢竟將這黃沙島當作老巢經營,儲存了不少物資與金銀珠寶,若是被破,他們半輩子的積蓄都要付諸流水。大量海盜彙聚,有三百人,螞蟻一般殺向港口。在那裡,水生已經指揮著百人搶灘上岸,見此不屑一笑:“若是海戰,或許我還有些畏懼,但陸戰?哼哼……”當即揮舞著一柄鐵錘,旋風一般,一馬當先:“跟我衝!”這種百人級彆的群毆,他卻是習慣了的,畢竟曾經也是錦鯉幫的紅棍人物,僅次秦飛魚這個金牌打手。“大統領!”小川忠次郎連忙拉住:“不得冒進,小心陷阱,今日勝敗,就在大統領一身啊。”言下之意,如今已經勝券在握,若是因為輕敵冒進,導致主帥中伏而失敗,那人人都可以抹脖子了。水生一怔,旋即強行忍耐下來:“你說的是……我魯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