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儒家雖然入門最為簡單,但能知行合一,養浩然之氣,成就大儒者,還是極少數。甚至,縱然成為大儒,也隻是普通人的身體與壽數,沒有絲毫神通。但就是這樣的普通人,一口浩然之氣喝出,能辟鬼神!任何妖魔鬼怪,元神邪祟,在浩然之氣麵前,都仿佛冬雪遇烈日一般,被克製至死。縱然那些大神廟宇,也有很多大儒祭拜之後,就承受不住,神像轟然裂開的。這就是讀書人的道!雖然渺小如螻蟻,但一朝發時,能震動寰宇!五位大儒齊聲爆喝,將一輩子讀書養身,精煉的浩然之氣吐出,再加上朝廷配給的一品官氣,有著何等恐怖?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一輪白色的大日,在黑山腳下冉冉升起。“該死!”“哪裡來的大儒?”“不要啊!”白光籠罩之處,大量陰兵一個個仿佛肥皂泡一樣炸開,瞬間屍骨無存。不僅如此!在黑山周圍,大量正在施法的薩滿與祭司,同樣麵露驚惶之色。還來不及收手的,法力就混雜著一絲浩然正氣卷入體內,整個人慘叫著燃燒起來,仿佛一團明亮的火炬。地麵上的陣法,乃至他們身上的法器,也是在刹那間一件件炸開,毀得屍骨無存!浩然之氣,蕩滌寰宇,便是如此霸道與恐怖!白色的太陽不斷擴大,從山腳將黑山吞噬。黑山之上,一群祭祀麵色一變,逃跑不及,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身上浮現出妖狼、巨虎等精怪之形。“這是……被精怪附體了?”旁邊一名少女祭司呆呆望著這幕:“阿達祭司什麼時候被精怪附體了?”“啊啊!我要死了!”在她旁邊,一名青年薩滿滿地打滾,不斷撕扯著自己的衣袍。少女認得這個人,他修煉的是十分邪異的一脈,需要煉化妖精入體,借得妖力,但實際上,就是人魂與精魂合一。但在這時,卻是仿佛被火燒一樣,身體都在緩緩融化,最終轟然炸開,再無聲息。白光過去,少女卻是望了望自己的雙手。在這場變故中,她居然毫發無傷!浩然正氣,隻傷妖邪乃至無形鬼物。換句話而言,沒有肉身的精怪肯定死得不能再死,正在施法的法師也會被順勢入侵,如果沒有妖邪之氣還好,否則也會變成一團火炬。但這個少女修為低微,也沒有沾惹什麼妖精邪祟,甚至都被嚇得忘了施法防禦,反而因禍得福,什麼事都沒有。“真是……好壯觀啊!”段玉不管身上黑刀刀鞘碎裂,連石符吊墜上都浮現出一道裂痕,收了靈眼,以普通人的視角遙望黑山。隻見整座黑山狼哭鬼嚎,仿佛活了一樣,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呼嘯著想要離開,卻在慘叫中消融殆儘,不由嗤笑:“都是一群傻子!”浩然正氣,對無形之物傷害最大。打個比方,這個世界的妖精是兩碼事,有肉身者為妖,無肉身者為精怪。遇到浩然正氣,精怪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但妖如果不出元神,那最多就是被廢了神通,憑借龐大的妖身,說不定還能反殺,將大儒咬死一群!但一旦施展妖法與浩然正氣硬抗,那便是找死了。那些草原薩滿巫師哪裡知道這麼多?甚至有的還專門找精怪修煉,將自己整的半人半鬼,在浩然之氣到來之際還施法硬抗,就是自取死路了。不見白毫山主遇到這種情況都元神乖乖回到肉身暫避,普天之下,有幾個妖邪修為超過遊神禦氣的?“這一下,烏延部真的是死傷慘重了……或許,這便是慶國的謀劃!”見到浩然正氣掃蕩黑山,整座山都似在緩緩融化,段玉卻是豁然開朗。這次為了幫助大祭司,不知道多少烏延部精銳巫師都了來到此處,甚至請了大妖大精怪助陣,畢竟草原可不是中原,沒有那麼多教條束縛。但此時,卻是統統在這爆喝之下化為飛灰。由此可見,慶國根本是想做漁翁!“難怪隻有我道人一路光明正大地進來,其它幾路都是偷偷摸摸潛入延支山,果然所圖非小,是想做漁翁,將烏延部與正陽道一網打儘?”段玉推測出這點,心中卻是一沉。有多大量,吃多少飯。慶國想做漁翁,卻忘了正陽道可不是魚,而是一條惡蛟,說不準便會被反噬!“變數!變數在哪裡?”段玉閉上眼睛,飛快回憶:“有著烏延部封鎖,正陽道不可能有著大批精銳來草原,隻能是高端戰力,多出的那一尊天師麼?”“接下來,或許還有一大批元神真人?不!在大儒麵前,普通元神出竅就是找死,連遊神禦氣一不小心都會受傷,那就是……”他豁然睜開雙眼,盯著道陣中的丹朱等人!“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這就是唯一的解釋了,隻是我想象不到,正陽道對慶國的滲透,竟然會到此種程度!”……黑山之上,烏延部祖靈們各自發出怒吼。他們都是純正的陰魂之身,正是浩然之氣的針對對象。白光籠罩之時,一個個陰兵就好像炸豆子一般炸開,連帶著陰將都是如此。甚至,白色的太陽之內,還有一條赤色蛟龍,張牙舞爪,這是慶國龍氣!由五位一品大員身上的官氣所彙聚之龍氣!配合慶國中原大國的法統與人氣支持,甚至能有當年大夏真龍之氣的三成威嚴!那些英靈在白光之中本來就是勉強支撐,再被龍氣橫掃,頓時抵擋不住,紛紛碎裂,連陰魂之氣都在浩然正氣中漸漸消融。這真正是萬劫不複,再也不可能重新凝聚。等到嘯聲安靜下來之後,天朗氣清,寰宇都為之一闊。黑山之巔,此時唯有正陽道主立定不動,雖然羽衣有些狼狽,星冠搖曳,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神色卻是從容不迫:“好一個慶國,五位大儒攜龍氣而擊,一掃妖氛,這次烏延部的祖靈福地陰靈十去其九,唯有寥寥幾個可汗龍氣護身,勉強撿回一條性命,卻也是元氣大傷,難以再庇護陽世了……”龍氣在於威嚴體製,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集眾。但此役過後,多年積蓄的陰靈消耗一空,當真是搖搖欲墜!陰麵損失如此嚴重,甚至會直接影響陽世,可以說烏延部大劫難逃!“不錯,隻是還需要道友授首,方能算圓滿!”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一尊元神緩緩浮現,化為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白毫山上元!”正陽道主點頭:“慶國這次,是預備將我與烏延部精銳一網打儘,當真好算計,好魄力!那慶君的確是個人才,可惜其壽不長,否則的話,當是北燕大敵!”“明元,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承認麼?”上元天師麵色一肅:“國君的身體,是不是你們北燕做的手腳?”“哈哈……上元你果真是聰明人!不過這句話下了山我便不認,畢竟若給北燕國主知道了,說不得就得猜忌我了!”正陽道主大笑。“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上元天師橫眉倒豎:“劍來!!!”嗡!黑山之下,白毫山主一直背負的一柄法劍飛出。這口法劍通體晶瑩,上麵有著七個小孔,以北鬥七星排列。“七星法劍飛出,師叔有召,走!”白毫山主見狀,同樣一閉雙眼,元神再次出竅!……時間稍微往前,就在五位大儒爆喝,蕩滌寰宇之時。黃城,大汗金帳。“啊……”正在宴請諸位王公貴族的蘇赫巴魯捂著心口,慘叫一聲。“大汗!”閼氏連忙上前摻扶:“出了何事?快傳醫者、巫師!”“我……我無妨!”蘇赫巴魯咬著牙,望著下麵的諸個部落頭人,暗暗打了個手勢。閼氏明白自己失態,連忙坐好。而幾個親兵偷偷下去,帶著各自使命離開。“哈哈……剛才淋了些雨,有些不適,我們再喝三杯,明日去狩獵,發些汗就好了!”蘇赫巴魯舉杯痛飲,唯有閼氏才能看到他嘴角有些抽搐,卻也知道他為何硬撐。草原部落,就仿佛狼群一般,隻要狼王稍微展露出疲態或者受傷,地位立即就會受到挑戰。烏延部也是這樣,雖然大汗掌握了最為精銳的五個萬騎,但這些頭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更不用說其中還有他的幾個弟弟與侄子,都是虎視眈眈。這時卻都是大笑:“可汗說得對,我們草原上的男子,都是鐵打的……”便在這時,喊殺聲傳來,幾個滿臉帶血的護衛被扔進帳篷。“怎麼回事?”蘇赫巴魯臉色一沉,摔下酒杯:“傳我金帳親兵!”“我親愛的哥哥,你不用故作鎮定了!”一名三十來歲的草原王子掀開帳篷進來,滿臉笑容:“你的金帳親兵,已經向我效忠啦,你不信麼?帖木兒!”蘇赫巴魯大驚之下,見到剛才被派去帶兵鎮壓亂民的帖木兒一身戎裝,跟在弟弟巴圖身後,不由神色一凜:“巴圖!你這個被放逐的罪人,還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