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跑了。,!按理說皇帝要跑是不容易的,畢竟這麼大的一個活人,怎麼可能說沒就沒?隻要這文武百官稍稍有一點警覺,朱厚照也跑不了。可問題是,誰也沒有想過皇帝會跑,大家想過皇帝縱情聲色,想過皇帝愛耍小孩子脾氣,也想過皇帝玩各種行為藝術,可是誰都沒有想過這大明朝的皇帝居然是屬兔子的,說跑就跑,一下子功夫,人影就沒了。盤古開天地以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總而言之,這時候大家聽了消息,其實都有點發懵,就是到了現在,都沒有回過勁來。說穿了,大家之所以慌張,其實就是沒有過處理此事的經驗,本來其他的事至少還有禮服和章程在,就算本朝沒有,前朝總該會有,可是像現在這種事,卻都是新媳婦見婆婆,頭一回。還是柳乘風最快回過神,他記得曆史上朱厚照好像有過這樣的前科,怪隻怪自己居然沒有預先準備,竟是忘了當今皇上還會玩這一手,否則絕不可能讓朱厚照跑了。柳乘風道:“眼下當務之急是將陛下追回來,否則一旦出了事,不但對社稷有害,我等也擔待不起。娘娘,不知陛下留下了書信嗎?”張太後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了,道:“留倒是留下了,不過隻是隻言片語,說是要去做一件大事。”柳乘風道:“所謂大事,想必是眼下的戰事了,陛下希望親征,可是大臣們不肯,想必是受了誰的慫恿,所以才做出這等事來。陪伴陛下出宮的都是些什麼人?”張太後冷冷道:“除了劉瑾,就隻有十幾個侍衛,隻這一點人,若是遇到蒙古人的遊騎或是山賊怎麼辦?柳乘風,你見識最深,你來說。”劉瑾……柳乘風頓時明白了,劉瑾已經徹底完了,被整死隻是時間的問題,所以這死太監打算魚死網破,索性慫恿皇帝出京,想來個大翻盤。“娘娘,這定是劉瑾慫恿的,劉瑾心術不正,現在又做出這等不忠不義之事,請娘娘立即下懿旨詔告天下,細數他的罪狀,以儆效尤。”楊廷和忍不住怒氣衝衝地道。柳乘風卻是搖頭,道:“不可。現在還不能追究劉瑾的責任,劉瑾誘惑陛下出宮,所帶的侍衛也定是他的親信之人,這個時候朝廷若是發出海捕文書要治他的罪,怕就怕這劉瑾走投無路之下,對陛下不利。眼下還不能追究,最重要還是先把皇上找回來,至於劉瑾,到時候再收拾。”柳乘風的一番話,倒是令人佩服,柳乘風和劉瑾的恩怨可是不小,尤其是前些日子,二人幾乎要撕破臉來置對方死地了。可以說這殿中最厭惡和最想要劉瑾死的人絕對是柳乘風,可是這時候,柳乘風卻是阻撓朝廷對劉瑾動手,可見柳乘風一切都是在為皇上考慮。張太後連連點頭,道:“楚王說的甚是。”她對柳乘風更信任了一些,或許說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她對柳乘風和劉瑾的鬥爭還有所保留,身為太後的立場,張太後不願意看到劉瑾垮台之後柳乘風一家獨大,可是現在柳乘風一番深明大義的話,卻是博得了張太後毫無保留的信任,這天下真正肯維護宮中利益的人隻怕也隻有柳乘風了,說得難聽一些,便是她的那個兒子,這大明朝的天子,心裡又何曾想過宮中利益的事,又哪裡曾想過自身的安危?更沒有想到她這老太後。張太後忙道:“無論如何,必須把皇上找回來,不過這事不能大張旗鼓,皇上出京的事絕不能泄漏出去,從現在開始,對外頭隻能說皇上龍體有恙。柳乘風,你負責去追回陛下,至於其他人,暫時不必你們做什麼,安分守己就是了。”張太後站起來,眼眶有些發紅,道:“哀家這兒子有時候真的不爭氣,可是他畢竟是先帝的血脈,是哀家辛苦生養下來的,你們看在先帝的麵上,看在哀家的麵上,無論如何要多擔待些,現在外寇入侵,內憂叢生,哀家是個婦道人家,也做不了什麼,因此就全部拜托諸位,望諸位勤懇效命,心中不要有什麼怨言才好。”她的眼眸落在柳乘風的身上,道:“柳乘風,你與陛下親若兄弟,你知道怎麼做,是嗎?”柳乘風鄭重其事地道:“微臣明白。”張太後頜首點頭,道:“好,都下去吧。”四人滿懷心事地出了宮,焦芳拉住柳乘風低聲道:“殿下有何打算?”柳乘風歎了口氣,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先把陛下找回來再說,陛下出宮已有五六個時辰,半天的時間,那劉瑾定會防止有人追擊,所以這一路一定不敢耽擱,行程極快,要追上隻怕不容易了,要立即發文出現,讓邊鎮那邊加強盤查,就說宮裡走失了一個人,讓他們多多注意,但願一切平安吧,否則本王如何對得起先帝?”焦芳若有所思,最後無奈地點頭,道:“倒是要讓殿下辛苦了。”柳乘風再沒說什麼,此時什麼都已經顧不上了,和整備京師防務相比,皇上沒了,什麼都是空的。他回到王府,立即召集了錦衣衛指揮使陳泓宇來商量,隨即數千個錦衣衛被動員起來,總共分為三十多批,柳乘風親自帶著一隊人,向著四麵八方搜尋。可是事情還是遲了,雖然搜尋的人手眾多,但是要在這麼大的地方去尋找十幾個人,無異是大海撈針,一直到了傍晚,柳乘風疲憊進京,一日的功夫沒有任何結果。此時他也顧不得許多,又是馬不停蹄地入宮去見張太後。張太後聽聞這消息,更是心急如焚,柳乘風勸慰她道:“太後娘娘勿憂,人雖然沒有追到,可是皇上既是決心做大事,那到了邊鎮必定會亮明身份,到時自然會有消息傳來。”張太後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歲,沮喪地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哀家……哎……你也辛苦了,還是去歇了吧,這件事隻能從長再議。”柳乘風想了想,突然道:“皇上隻怕也就幾日功夫就能在邊鎮出現,他既然決心如此,那索性我大明就在邊鎮與蒙古人決戰,何不如這就抽調大軍北上,無論如何,總得維護陛下的安全。”張太後道:“不是說在京師決戰,我大明的把握更大,而在邊關與蒙古人決戰,則是用敵人的長處來和我大明的短處交鋒嗎?”柳乘風苦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是這消息瞞不住,到時候軍民們知道陛下並不在京師,隻怕又要人心惶惶,倒不如索性在邊鎮與蒙古人一決雌雄的好。”張太後抿抿嘴,點頭道:“眼下也隻能如此,這件事你去辦,內閣那邊你去說動他們,哀家彆的不求,隻求皇上能平平安安,他都已經貴為一國之君,也已經成年,為何到了現在還不懂事?哀家難道能看著他一輩子嗎?先帝當年也曾有過這樣的憂慮,說是皇上生性頑劣,所以需要忠臣來輔佐他,你和他雖非嫡親兄弟,卻勝似兄弟一般,哀家希望你心裡不要怪他,哀家隻求他平平安安。”柳乘風應承下來,帶著複雜的心情出宮。回到王府,仍有許多事等著自己請示,柳乘風此時哪裡還有心情?把這些人全部趕走,一個人關在房裡呆坐,其實他一天都沒有用過飯,整天都在焦灼中度過,現在什麼興致都沒有,腦海裡則是不斷地浮想著這件事該如何解決。隻是人都沒有找到,想什麼都是假的,他想再多,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最後隻能苦笑,倒頭便睡。第二日醒來,依舊是召集錦衣衛的武官打探消息,莫說是前去邊鎮的馳道,便是北通州、天津等地也叫人詳查,可是朱厚照像是失蹤了一樣,再無音訊傳來。柳乘風知道,朱厚照隻怕是不會回京了,這個時候也該到了邊鎮,於是他又打起精神,把幾個內閣大學是找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九成是去了邊鎮,既然如此,那為了皇上的安危,大軍就必須北上,以防止邊鎮出現差錯,保衛京師成了保衛邊關,而且已經是刻不容緩、勢在必行。對此,內閣這邊心裡是很不讚同的,傻子都明白,邊關決戰比京師決戰的勝算要低得多,到時一有疏漏,就是萬劫不複的局麵,可是他們也明白,皇上若是遇到危險,同樣也是萬劫不複,眼下也隻能豪賭一把了。一切的事宜都要重新進行部署和調度,而這些事,當夜大家一起商量出了一個章程,隨即一條條公文和軍令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