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二章(1 / 1)

長沙王的軍隊目前走出長沙郡還不遠,衛屹之卻已經到了江州郡。因為謝殊早就給他寫了信,讓他悄悄回都。衛屹之在武陵郡點了五萬兵馬,分成三股往建康進發,他在最前一支。而長沙王所關注的是最後一支,所以還以為他落在自己身後,實際上他已經快到建康了。他並沒有快馬加鞭回都,而是在江州紮營,然後下令從徐州軍營調來十萬人馬拱衛都城邊防,呈前後呼應之勢。司馬霆也早就給衛屹之發過信函,但按照時間來說不可能這麼快,所以得知消息後很是詫異。衛屹之命途多舛,年少入營,養成沉穩秉性。袁貴妃一直說他生性衝動,讓他多向衛屹之學學。如今再想起這些話,他既慚愧又心酸,也就主動收起了脾氣,放過了謝殊,決定親自去見衛屹之。謝殊和王敬之都鬆了口氣,命令己方人馬退回宮城,雙方又回到對峙狀態。回去時王敬之又與謝殊同車,憂慮道:“武陵王回都必然是為扶持九皇子,他兵馬強盛,對付完了長沙王,下一個就是太子了。”謝殊搖著扇子不說話。衛屹之的軍營紮在野外,夜晚安寧,春風卷著新發的花香送入帳中。他負手站在帳中,看著江州地形默默盤算計劃。這一帶都是民生聚集之地,要開戰實在不利。最好自然還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司馬霆大步走進來,還沒說話,衛屹之頭也沒回地道:“殿下又衝動了。”他眼眶都紅了:“仲卿哥哥說得輕鬆,父皇臥床不起,母妃被困深宮,我自幼被他們捧在手心裡,豈能坐視不理?”衛屹之轉過身,抬手請他坐下。“殿下心情無可厚非,隻是太容易被人利用,你與太子劍拔弩張,最得利的還是長沙王啊。”司馬霆冷哼:“我就知道皇叔沒安好心,所以才會那麼著急請仲卿哥哥回來。”“那就好,本王還以為殿下是為了自己才寫信的,如此維護江山社稷才不枉費陛下對你的期許。”衛屹之說著笑了笑:“也多虧殿下的信函,否則家母還真不肯放本王回來。”他叫來苻玄吩咐了幾句,又對司馬霆道:“殿下暫時住去大司馬府吧,每日守在宮城外,實在不妥,太後和貴妃也不會安心的。”司馬霆向來聽他的話,又以為他一切都有了安排,便順從地點了點頭。謝殊本也該儘早來見一見衛屹之,但忽然又出了件事。吐穀渾的右翼王慕容朝忽然帶軍殺入了寧州,燒殺搶掠,打破了還沒維持幾年的和平。如今朝中一片混亂,二位皇子互相對峙,一個皇叔虎視眈眈,又來外患,偏偏拿捏著朝政大權的皇帝還躺在病榻上。謝殊愁得在書房裡畫了好幾隻王八,最後決定叫宮中眼線緊盯著皇帝的動靜。聽說最近皇帝偶爾會蘇醒,她要真真正正做回奸臣。一連過了三日,總算又收到了皇帝蘇醒的消息。謝殊立即入宮,因為皇帝病情時好時壞,她連朝服也來不及換。宮城各門儘落,謝殊帶著桓培聖、謝冉、謝子元等親信匆匆入了宮,直奔皇帝寢宮。祥公公遠遠見到一大群人來這裡就不對勁,想要去搬太後,沐白已經上前將他製住。禦醫此時正在請皇帝用藥,見到丞相帶著這麼多人進來,莫名其妙,可惜他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被提溜出殿門了。“微臣參見陛下。”眾人齊齊見禮,皇帝精神不濟,虛弱地靠在床頭:“丞相深夜入宮,有何要事?”“微臣來請陛下履行諾言,請陛下讓微臣複領錄尚書事一職。”皇帝雙眼圓睜:“你這是要逼宮不成?”謝殊笑顏如花:“陛下言重了,不是您親口答應等太子殿下成婚後就讓微臣官複原職的麼?”皇帝氣得臉發白,手捂著胸口直喘粗氣。謝殊神情恭謹:“陛下先彆氣,在您昏睡這段時間裡,皇後、太子和袁貴妃含冤蒙屈,九殿下受唆使與太子同室操戈,長沙王已起兵策反,吐穀渾也殺入了寧州,大晉已是內憂外患,所以還請陛下.體諒微臣忠心為國的心情。”皇帝滿麵震驚:“為何沒人告訴朕這些?”“陛下需要靜養,不能受刺激,微臣告訴您也是迫於無奈。”謝殊微微抬手:“請陛下賜微臣錄尚書事印綬。”在場諸臣全部下拜:“請陛下顧全大局。”“你……”陛下怒指著謝殊,氣得說不出話來。謝殊平靜地看著他:“君無戲言。”皇帝被噎了一下,漸漸鎮定下來。謝殊隻是要權,不會賣國,他答應在先,也的確理虧。何況他如今的狀況也的確不適合掌著大權。“哼,謝相真是越來越有老丞相的風範了。”皇帝譏諷了一句,朗聲道:“來人,取錄尚書事印。”祥公公在沐白的監視下捧著印綬近前,皇帝已經又乏了。“陛下英明,還請陛下千萬保重龍體。”皇帝眼睜睜看著一行人退出屏風外,嘔地暈了過去。謝殊出了殿門,對禦醫道:“陛下若出事,為你是問。”禦醫被嚇到了,連忙撲進去搶救皇帝。回府路上,謝殊笑著道:“這下有了實權,長沙王說要清君側還像點樣子。”第二日,謝殊前往江州去見衛屹之。因為距離近,她事先並沒有知會他。到了軍營,正是午後,軍營紀律嚴明,分外安靜。相府所有護衛都必須留在營外等候,謝殊帶著沐白隨接引的士兵去大帳。她金冠束發,寶藍寬衫,眉眼精致,唇紅齒白,一路走過,惹得休息的士兵們張望不斷。“第一次瞧見和咱們武陵王一樣俊美的人啊。”“是啊,這姿色放在女子中也貌美過人啊,不過好像比不上穆家女郎呢。”衛屹之坐在案後寫東西,筆走如飛。謝殊悄悄接近,正準備出其不意,就聽他淡淡道:“怎麼,這是要嚇我不成?”“嘖,你們這些練武之人還有什麼樂趣?”衛屹之擱下筆,抬頭看她,眼中蘊笑,容貌愈發奪目,“怎麼忽然來了?”謝殊在旁坐下,撫了撫衣擺:“吐穀渾入侵一事,你有何看法?”衛屹之故作失望:“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大敵當前,你還有閒心開玩笑?”衛屹之將剛剛寫的東西給她看:“都安排好了,穆衝已經領兵應戰,我手下善戰的張兆和荀卓也在,暫時抵擋沒有問題,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決這裡的事。”謝殊點頭,“長沙王真不省心,要反也彆這時候反啊。”說完她忽然一愣:“時機怎麼這麼巧?”“我也覺得很巧。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慕容朝出使大晉,自稱途經晉興郡遭遇晉軍伏擊,還說有晉軍俘虜和武器做證據。我當時說晉興郡兵馬有一半是長沙王的,一半是我的,他也照舊神色鎮定,絲毫不怕被查的樣子。”“你是說,他早就和長沙王有瓜葛?”謝殊想到件事:“長沙王在宮中的內應就是個吐穀渾女子,極其忠心,以命挑撥九皇子和太子之間的矛盾,原來她忠於的是慕容朝。”“難怪說反就反了,原來準備這麼久了。”衛屹之看著謝殊:“你有什麼打算?”謝殊正要說話,帳外忽然傳入一道熟悉的聲音。“叨擾武陵王了,我送湯來了。”她抬頭看去,聘聘婷婷的少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彩繡襦裙,璀璨珠釵,眉黛雙翠羽,霞飛染粉頰。居然是穆妙容。根本沒想到帳中還有彆人在,穆妙容抬頭看到謝殊,險些把端著的湯給灑了。“你怎麼在?”話說完才意識到失禮,又不情願地行了一禮:“參見丞相。”謝殊掃了一眼衛屹之:“難怪一段時日不見,武陵王氣色好了許多,原來是天天喝湯補的啊。”衛屹之朝穆妙容使眼色,叫她退出去。可穆妙容一見謝殊就渾身防備,恨不得上前將二人隔開兩三丈才甘心,不僅不走,還端著湯送到了案前。“武陵王快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說完笑盈盈地看著謝殊道:“丞相也要來一碗嗎?”謝殊笑眯眯的:“本相就不用了,武陵王倒是很喜歡,你還是都留給他吧。”衛屹之按了按額頭,隻好直接開口:“妙容,你出去吧,本王有事要與謝相商議。”穆妙容瞅一眼謝殊,不樂意地出門了。謝殊聽到衛屹之對她那親昵的稱呼,笑道:“仲卿回武陵也不久,再回來身邊倒多了個親近的人了。”衛屹之歎氣:“彆提了,她從寧州到建康探親,途經武陵,去我府上拜謁,家母因為穆家與我的淵源便留她多住了一些時日,後來聽說了她要來建康,又讓她與我同行。”謝殊嗬嗬兩聲:“挺好啊,旅途寂寞,有個如花美人在旁,才有消遣嘛。”衛屹之忽然緊盯著她,似笑非笑。謝殊瞥他一眼:“本相打算勸說太子和九皇子摒棄前嫌,攜手與長沙王議和,穩定局勢,出兵擊退吐穀渾。武陵王以為如何?”衛屹之隻好收斂情緒,剛要回答,穆妙容竟去而複返。“方才忘了問武陵王了,晚上您想吃些什麼?”衛屹之無奈:“這些自有火頭軍安排,你就不用親手去做了。”穆妙容還要說什麼,他擺擺手,示意她出去。謝殊抿緊唇。衛屹之接著道:“你方才說的法子好是好,但我擔心長沙王不肯和兩位皇子和談,尤其九皇子還未成年……”穆妙容又走了進來:“丞相打算在這裡留多久?可要嘗嘗妙容的手藝?”衛屹之哭笑不得。謝殊衝她溫柔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既然穆姑娘這般積極,不如去本相府上小住幾日,本相也能多飽口福啊。”穆妙容一愣:“啊?不不不,多謝丞相,我還是不去了。”“彆啊,剛才不是說的挺好的麼?”謝殊叫來沐白吩咐:“去幫穆姑娘收拾一下,送她去相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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