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騎兵有著戰馬高速衝鋒的慣性,隻要勇於犧牲,不難將此陣撞成齏粉。不過戰場指揮的魯世深否決了郭孝恪衝鋒破陣的提議,魯世深膽大卻心細,經過剛才的一戰,他已經看出杜伏威確實員經驗老到的將領。而且他身邊的那數千兵馬,絕對是一支真正的精銳。要起衝鋒這個陣列,他們同樣得付出相當大的傷亡才行。河北軍不比其它軍隊,每一個士兵都是經過長期訓練,並且花費了大量本錢裝備的。而輕騎兵更是昂貴的兵種,每一名輕騎兵都是相當寶貴。黑石灘一戰,擊敗了中原霸主李密,河北軍前後出動十多萬人,可傷亡的數字卻很少。魯世深絕不願意為了贏得這場前鋒戰,就讓自己的部下付出慘重的傷亡。那樣的勝利,隻會被人詬病,而不會被人稱讚。前排上募士卒飛濺的鮮血沒有讓杜伏威心軟,相比於高速機動的河北輕騎兵,淮南軍剩下的也隻有以命博命的決死反擊,才能保住不會被河北軍衝潰。“上募!”高高飄揚的杜字帥旗之下,杜伏威手舉雙手大劍,激揚怒吼,長劍直指天際。“奮勇上前,有進無退,殺,殺,殺!”數千人的上募軍決死將士,發出一陣陣吼聲,聲震宵漢。在淮南軍轉戰江淮的數年之間,每當淮南軍危急之時,隻要杜伏威撥劍喊出上募二字之時,所有的上募軍都會用這句代表著義無反顧,奮勇上前的戰號回應杜伏威。而每當這個戰號喊出,不管他們麵對的是多麼凶殘的敵人,所有的上募軍都會義無反顧的直撲敵營,直到流儘最後一滴血或者取得勝利。在激昂的戰號聲中,上募軍的士氣也上升到了最頂點。四千多名勇士,架著長矛組成的刺槍之林,踏著步伐緩緩的向著河北軍的騎兵發起了反擊。在那些河北輕騎兵的背後。是他們剛離開不久的潁川城。那裡還留著一支淮南軍的後勤部隊,他們剛剛從那裡離開不久,此裡城池還在他們的手中。隻有衝破這些攔路的輕騎兵,這五萬淮南軍就能回到堅固高大的城池之後。麵對著淮南軍以步對騎的反擊,連魯世深也被激怒了。魯世深不願意硬拚,不代表著他就不敢拚。如果他今天被一群步兵給趕跑了,他都再沒臉回到河北。“狹路相逢!”魯世深單手舉槊,用榮譽激勵著部下心中的鬥誌。“勇者勝!”騎兵們大聲回應。尾音帶著一絲絲顫抖。這兩句話聯在一起,是當初陳王組建破軍營第一次出戰時的戰鬥口號。這一句狹路相逢勇者勝,也早就成了每一個河北軍將士們牢記著的語詞,代表著河北軍人最高的戰鬥榮譽。河北軍營中的前輩們曾經自豪地說過,當年他們遼東時,每當喊出這兩句口號時,整個草原山林都會為之顫抖。無論是高句麗人,還是突厥人、契丹人或是靺鞨人,那些向來在馬背上生活的牧民們,在這支軍隊的麵前也隻有落花流水的份兒。沒有人敢直麵遼東軍的鋒芒。沒有人敢直麵著這支榮譽軍隊的憤怒。而今天,當這兩句話再次響起時。每一時河北軍的騎兵們心中都燃起了一股無比激昂的戰意,仿佛回到了前輩們一次次提起過的遼東塞外戰場。兩萬河北輕騎對五萬淮南軍騎步軍,數量上淮南軍占有絕對優勢,機動上,河北軍占有絕對優勢。…,抱著心底的戰意與背負的榮譽,兩支軍隊如兩股浪潮一般的凶猛的再次撞擊在了一起。一邊是高速衝撞奔來的騎兵部隊,一邊則是視死如歸的上募敢死隊。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支軍隊針尖對麥芒,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衝撞在一起。拚死絞殺。一瞬間,雙方都損失慘重。配合嫻熟的淮南上募士卒依靠群體優勢及決死敢戰之心,將闖入軍陣內的河北騎兵逐個捅翻。但發了狂的戰馬和發了狂的河北騎兵在死亡之前,往往要拉上一到兩名對手墊背。不遠處,杜伏威依舊在揮舞著戰旗,將手下的弟兄趕向死亡漩渦。軍陣正後方,魯世深緊握長槊,手指關節處早已發青。這場血拚,拚的已經不單單是兩支軍隊的實力,拚的還是兩支軍隊的意誌。雙方勢均力敵,但河北將士多了一匹戰馬,有著居高臨下之便。單體戰鬥力比淮南軍更高,而淮南軍則依靠著陣形與優勢兵馬數量,不斷的拉近著兩軍的戰鬥力差距。“穩住陣形!”杜伏威死死的盯著前線,眼睛血紅。雖然他竭儘全力,但河北騎兵依然在多處形成了突破。看到自家的步兵戰陣瀕臨瓦解,杜伏威從腰間拿出一隻號角,嗚嗚吹響。聽到角聲,已經被衝成一段段的淮南士卒們重新抖擻精神,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低級將領指揮下,原地結成小陣,最大限度地拖延著敵軍推進速度。“嘩啦!”激烈的戰場之上,代表著上募的那杆黑色骷髏大旗突然歪斜著倒了下去。在那旗下,一支河北百人騎已經血戰殺到了這裡,為首一員高大的越騎校尉揮舞著重斧,將上募軍的軍旗旗杆砍倒了。戰旗一倒,河北騎兵士氣越發高昂,仿佛就是一個信號,無數的騎兵順著那隊騎兵打開的缺口,如江河解凍,大壩決口。戰馬四蹄翻飛,無數騎槍馬刀翻舞,刺倒一個個的淮南軍。“噗!”又是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滿臉驚詫地淮南軍將領看見自己的越飛越高,而他的軀乾卻依然停留在原地,隻剩下了無頭的脖頸上正在高高噴濺著鮮血。“呸!”那名得手的河北騎兵校尉,對著那具屍體輕篾的吐了口口水,夾著戰馬,繼續奮力的向著遠處高高飄揚的杜字帥旗撲去。越騎校尉王大牛的這一百騎兵,如同一把刁鑽的尖刀,專門往戰陣中的縫隙中鑽。而且專門衝著那些將領級的人物,及軍中的那些旗手而去。激烈的戰場之上,王大牛帶著他那夥人,玩起了斬首戰。一路上,他們已經砍倒了十幾個軍官模樣的家夥,而且砍下收集了十幾麵隊旗。而剛剛,王大牛更是把敵方最凶狠的那支部隊的骷髏旗也給砍倒收集在懷了。現在,隊正級的敵軍軍官已經滿足不了王大牛的野心了,他的目標已經直直的鎖定了杜字帥旗下的淮南軍統帥杜伏威,那個一身白跟著唱戲小白臉似的家夥。“上募!”望著越來越破損的前陣,淮南軍統帥杜伏威用儘全身力氣呐喊。“奮勇上前,有進無退,殺,殺,殺!”半空中,上募的將士在嘶吼。隻是此時這雄壯激昂的戰號,聽起來卻廖廖無幾。上募的將士已經傷亡慘重,無數的將士已經倒在了前進的路上,沒有一個後退的。“上募!”杜伏威眼眶濕潤,抹下一把眼淚,然後揮起長劍,催動坐騎。胯下白龍駒發出一聲的咆哮,空曠而蒼涼。…,一直聽主人話的它沒有立刻加速,跟蹌著衝過來的幾個渾身是血的人和杜伏威的親兵一道死死地拉住了韁繩。“大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人在哭喊,聲音聽上去十分熟悉。杜伏威回轉頭,在他的馬前是他的幾個義子。王雄誕、闞陵、西門君儀等人,此時諸將人人帶傷,渾身是血。素有勇猛之名的闞陵胸前帶著一刀巨大的血口子,皮肉外翻,白慘慘的胸骨已經暴露在了外麵。不知道花了多少代價他才帶著一隊士卒趕到了杜伏威的身前,左右袍澤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傷,血順著戰甲邊緣淋漓而下。“雄誕、闞陵、君儀,你們來得正好,咱們一道上前破陣!”杜伏威有些蒼涼的笑了笑,用長劍指點已經明顯分出勝負的敵我雙方,大聲道。“父帥!”王雄誕拉著杜伏威的馬沉聲道,“父帥,此戰我們已經敗了。河北軍太凶猛了,以步對騎,我們本來就處於下風。現在上募傷亡怠儘,我們的陣列已破,再也擋不住對方騎兵的衝擊了。父帥,我們退吧。輔伯帶著八萬兄弟跟隨大軍已經到了淮陽,咱們撤回去,來日還可整軍再戰,以報此仇也不晚我!”“不,還沒有到決出勝負的時候,我們五萬兵馬對敵兩萬,怎麼能在現在就言敗。你們都給我上馬,我淮南軍的將士,不到最後一刻,決不後退!”“嗖!”一支冷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胸口。杜伏威隻感覺胸中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摔落馬下。“破陣!破陣!”突然之間,戰場上到處都響起激昂的戰鼓,“咚咚――咚咚――咚咚”,響徹整個沙場。河北軍發起了全軍突擊,王雄誕臉色一變,一把跳上前背起杜伏威,大喊道,“撤,全軍撤退!撤回淮陽!”PS:木子新書《血皇圖》,穿越明初第一名門,成為徐府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