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夜戰水寨馮婠雖聰慧,可麵對嶺南的困局,也隻得與陳克複合作。不過馮婠一向是認同姑母馮狄的觀念,覺得嶺南偏居一隅,根本無力爭奪天下。是以,她與父親的觀念不同,她認為找到在群雄中找到一個真正的王者,及早的依附,才是嶺南最好的未來。但馮盎卻與天下其它的群雄一樣,大丈夫逢此亂世,怎麼能不奮臂一呼,拋頭顱、灑熱血,以求建一番青史留名的不世偉業,化家為國,南麵為王。不過也有如沈落雁一樣的奇女子,早看出了如今天下,陳克複的勢力最強,如此下去,天下群雄將無法再製。所以她一麵說明了沈家,與江南陳朝的各大世族之間進行了利益交換,以換取陳朝內部的整合。另一麵又四下聯絡李密、王世充、楊暕等群雄,欲組成一個強大的聯盟,以此來圍堵、攻擊陳克複,準備先將這最強的一方踢出局,然後再各種決出高下。可惜不和是連橫還是合縱,有時雖然看的遠,看的準,可各方豪強之間,誰又不是敵人。這種本來就充滿著防備與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聯盟,更加艱難。沈落雁費儘了心思,才與陳朝各掌權世族及李密、魏刀兒、王世充、李世民、楊暕等人進行了初步的聯絡協商,可轉眼間,這聯盟的旗幟還沒有打起來,李世民、王世充兩人就已經死了。李世民一死,李淵父子又仍然在陳克複的掌握之中。沈落雁相信,經過此次李世民謀殺之事之後,陳克複絕不可能讓李家有東山再起之機會。沈落雁與李家沒什麼交情,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李淵父子隻要不死,隻有能逃出陳克複的手心,回到河東。那麼她相信,以李家在河東的多年經營,再憑借著太原與上黨兩大堅城,再不濟也是可以再堅持個一二年的。沈落雁也沒有指望李家支撐太久,能支撐個一二年,就已經不錯了。最起碼,也能打亂陳克複謀奪河東的計劃。也能為她的計劃,增添一些時間。要想將如李淵、王世充、李密、楊暕等勢力結成一個鬆散的利益同盟,共同對付陳克複,這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她需要時間,而這時間,也極其寶貴。如今,李密與魏刀兒已經達成聯盟,共同在河北南部阻擊陳克複,阻擋河北鐵蹄南下。但是隻有李密、魏刀兒兩家卻是阻擋不住陳克複的。除了直接飲馬黃河,南下中原。陳克複還可以翻越太行,西入河東,繞過李密與魏刀兒的勢力,從西麵攻入中原。南陳圍攻江都兩年多,死傷無數、勞師無功。嶺南馮盎一直蠢蠢欲動,早有割據自立的圖謀。而荊襄的楊暕,西進之時,卻又派了舅率軍東征,直擊南陳,攻城掠地,大敗陳軍。如今的南陳可謂是越來越困窘,複立許久卻半點地盤也沒增加。反而在陳克複、楊暕、馮盎三方的壓迫下,越來越困難。不論是等楊暕西征成功,還是等陳克複蕩平了河北,又或者是等馮盎羽翼豐滿自立,到那時,本就是江南各世族鬆散組成的南陳,將再無能力阻擋。沈落雁本無意家族之事,可自李密那失意而離去之後,她數次收到父親的書信。信中數次提起如今江南局麵的困頓,語氣失落,早沒有了當初起事之時的那種豪氣乾雲的氣概。父親也知道她這幾年一直在襄助著李密,這時候信中也充滿著後悔,早知道她如此有才,當初就當讓她來參謀家族之事。…,正因沈法興的那番話,讓沈落雁不但回到了沈家,還開始全力的幫助沈家謀劃起來。可沈家與南陳的勢弱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好的,她需要時間。現在,為了取得時間,身在盟津的她,不得不召集了身邊的人馬,準備在陳克複離開之前,闖入水寨,劫走李淵父子等人。夜已經過三更,黃河水寨中一片寂靜,月黑風高。波光微瀾的水麵下,沈落雁身著一件黑色的鯊魚皮所製連身水靠。表麵光滑的水靠緊緊的貼著身上的肌膚,不但將她那修長緊致的身軀完美的體現出來。而且這水靠還更加的保暖,能讓她在這三月冰涼的河水中呆的更久,遊的更快。天還未亮,隻有水寨中的火把發出昏暗的光線,但是此時水麵上茫茫的水霧,卻如同一道絕好的偽裝,很好的隱藏著深落雁等人。為了這次行動,沈落雁一共挑選了一百人,除了留在水寨外麵等候接應的七十人外,她親率了三十人,身著水靠,潛於水中,隻靠一支細細的蘆管呼吸,向著早已經打探好的淩波號小心潛去。安瀾號戰艦五層的甲板之上,陳克複等人全都隱身於漆黑的夜色之中。剛剛他本來打算請馮婠幫忙,讓她扮作是沈落雁的部下,帶領她的手下假裝劫人。到時,他正好可以於混亂中,讓馮婠把房玄藻救出去。卻沒想到,馮婠先告訴了他另一個驚人的消息。沈落雁今晚真的會來劫人,這消息聽完讓他有種錯愕的感覺。幸好馮婠知道了此事,要不然,一會真假兩批人去救人,到時肯定得出亂中,一看就會穿邦。不過如此一來,卻反而讓陳克複重新有了算計。假的畢竟是假的,就算演的再真,也總會有些破綻。但如果是沈落雁來救人,那就不一樣了,以他的估計,沈落雁定然是來救李淵等人的,到時正好借他的手,把李淵等人都送去李密那裡。有沈落雁、李淵、李建成,再加房玄藻,李密怎麼也不會懷疑了吧。到時房玄藻隻要把自己的這計策一告知李密,無論如何,李密也必然得對他之前的計劃做出修改。雖說房玄藻逃了,河北軍有可能會再改變做戰計劃,但回河北就這麼一條路,不管陳克複是走運河,還是走黃河。他也必須得是過了汜水虎牢關之後,才能分開。在這之前,除非他走陸路,要不然,他就隻有走黃河才能東歸。陳克複早已經反複的推算過這個計劃,隻要房玄藻回去了,那麼就能打亂李密的布署。黑暗中,陳雷走到陳克複的麵前,小聲稟報道,“殿下,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淩波號的守軍已經吩咐過了,一會弟兄們會見機行事。水寨其餘將領也都傳下了命令,讓他們一會按殿下之令行事。”“真不知本王應當稱讚沈落雁膽氣乾雲,還是得說她做事不經大腦。莫非她還真當本王的水寨是樣子貨不成,居然還敢夜闖水寨。還得麻煩本王派人放水,真擔心一會不小心把他們給全殺了,傷腦筋啊。”陳克複有些無奈的道。“來了,來了。”一直拿著副千裡鏡觀看著淩波號邊上動靜的秦瓊出聲提醒道。陳克複與眾人也馬上抓起了手中的千裡鏡望去,水師守衛森嚴,為了避免沈落雁等人出師末捷身先死,陳克複早傳了令下去,調走了淩波號上七成的守衛,隻留下了一批作樣子而已。饒是如此,巨大的淩波號五層甲板上,依然是火把明亮,守衛往來巡邏。借著火把的光線,陳克複已經從望眼鏡裡捕捉到了來者的身影。…,隻見得幾道黑色的身影悄悄的用索鉤鉤上了艦舷,幾個黑衣人飛快的向船上攀爬而去。那邊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守衛,不過那守衛還算嚴守軍令,明明聽到了動靜,卻裝作沒有聽到,反而轉身進了船艙之中。“這小子夠機靈,回頭查下以往的表現,如果以往表現不錯,就把他提撥調入講武堂學習一下。”陳克複嗬嗬的笑著道。“打起來了。”程咬金叫道。果然,雖然守衛故意放水,可是沈落雁匆匆調集的人手,也並不全是些精銳好手。他們登上淩波號這樣的五層樓船,實在是有些陌生。結果轉了幾轉,有一個小隊人馬,居然轉迷路了。直接闖到了守衛們藏身的一個艙房之中,兩隊人麵麵相覷。艙中的守衛更是納悶,本來他們就是怕與黑衣人碰到,才故意躲在艙中,給他們方便,這下好了,他們卻一頭闖了進來。這下想放水也不行了,眾人隻得發一聲喊,撥刀相戰。刀劍一響,立馬驚動了其它的人。沈落雁這時也顧不得小心了,隻得發一聲令,令直接強攻。一時間,你來我往,刀槍劍影,打的好不熱鬨。好在上麵早有嚴令,說是女賊首儘量不要傷害她,讓她走。另外又說了讓她把房玄藻、李淵父子幾人帶走。但是其它人一個也不許放走。守衛的軍士們都是軍中勇士,驍勇的很,打了沒一會,沈落雁一方反而漸漸不支敗退。從三樓上一直被趕到了二樓,那些守衛們一個打起來,早興奮的忘記了上司的特彆交待,隻顧猛打了。這一幕讓遠處觀戰的陳克複看的皺眉不已,就這水平也來劫人。“陳雷,馬上派個人去傳令,讓他們不要糾纏,早點放他們把人帶走。時間再拖下去,可就演不下去了。”陳克複轉身對陳雷交待道,這裡可是水寨,五萬水師的大本營。刀兵一響,不消片刻,周圍的巡邏人馬就要趕到。到那時,就是有心放水,也難辦了。總不能真讓沈落雁這麼幾十個人,在這五萬人的水寨中來個七進七出吧。那時彆說李密、沈澆雁懷疑了,他自己也不會相信這其中沒有詐了。片刻之後,趕去傳話的侍衛終於將陳克複的語帶到了守衛的軍官麵前。軍官聽完,一拍腦袋,差點誤了陳王的大事了。忙大吼一聲,“兔崽子們不要中了賊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大家速回三樓左艙防守,那裡是朝廷的欽犯,絕不容有失。我們隻要守住那裡片刻,水寨巡守的弟兄們就到了。撤!”原本正殺的過癮的守衛們一聽,也漸回過神來,一聲大吼,齊齊提著刀轉身往三樓跑去。沈落雁正愁不知道李淵父子等人在何處,此時一聽,忙舉刀一指,“三樓東艙,大夥一起上。”還剩下的二十來號人追著守衛就上了三樓東艙,那裡卻正是李唐諸人的住所。就連房玄藻,竇紅線,此時也正關押在此。沈落雁一眼就看到了李淵,奮力殺退兩名守衛,上前道,“在下江南沈落雁,特來相救唐王。請唐王與諸位大人速與我離開此地。”李淵還有些疑慮,生怕是陳克複設下的計謀,故意試探他們。一旁的長子李建成悄聲道,“父王,這位沈小姐我上次陪世民一起見過,她是江南陳朝沈法興之女。”一聽此言,李淵喜上眉梢,激動的臉色通紅。忙不迭的點頭,當下李建成也從地上抄起了幾把守衛們扔下的橫刀,大聲的召喚著李唐的諸多文臣武將一起逃離此地。…,居於此地的大都是李唐的隨軍重臣,如裴寂、唐儉等人,也還有諸多武將,如長孫順德,李孝恭、李道安等人。這些武將一個個都勇猛非凡,都抄起各式物件,與守衛們戰在一處。如此一來,守衛們卻是真的擋不住了,那守衛軍官見此大叫一聲,帶著部下狼狽的撤了下去。沈落雁與李淵父子等人彙合在一起,急匆匆的緊追而去。“沈軍師,我是玄藻,救我。”房玄藻被關押在艙門旁的一個小房間中,此時看到沒人顧他,忙出聲大叫。沈落雁聽出聲音,轉頭看是房玄藻,一刀斬斷門鎖,將他放了出來。房玄藻忙點頭稱謝,又指著一旁的一間小房間道,“這裡關的是燕國皇後竇皇後,還請沈軍師也將她一起救出來。”鐺的一聲,房門被打開,沈落雁將裡麵的竇紅線拉了出來,“竇皇後,快隨我一起離開此地。”當下一行人,抄刀拿劍,提桌舉棍,氣勢如宏,一氣殺到了樓船的底層甲板。在那裡,李孝恭等人已經從樓船上放下了三條小舟,眾人忙紛紛跳下大船,向小舟遊去。恰在這時,水寨之中已經響起了急促的號角之聲,咚咚的鼓也敲響了起來。遠遠的已經有一艘艘的快艇向這邊劃來,船頭上密布著一隊隊手持明亮火把的河北軍士,正殺氣騰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