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親身上陣,一人就陣中射殺了足足十餘個朝廷官兵。後來弓弦都斷了,老娘我提起橫刀就上,又連斬了五六個朝廷的狗腿子。後來刀都砍的缺口了,老娘我換了一把長槍又接著,縱馬連挑數個河北騎士。後來,斜下裡殺出一員朝廷大將,一手馬槊使的出神入化,我與他馬上大戰三百回合,直殺的天昏地暗,最後一直追出了數十裡地,才一槍把他刺落馬下。你們可知,這個馬上朝廷官軍將領是誰?”那綁在樹上的逃兵小夥,這個時候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這時已經是崇拜的無以言加。看向竇紅線的眼睛明亮無比,嘴裡癡癡的道,“那人是誰?”心中卻想,能和這麼漂亮大方的竇大小姐大戰上幾百回合,就是最後被她一槍刺落馬下,那也是值得啊。“大隋朝的左禦衛大將軍薛世雄。”竇紅絲故作得意之狀,一揚頭,輕飄飄的說出那個名字。驚訝、讚歎、羨慕、佩服、感動、景仰、崇拜、激動……周邊的義軍們一時之間表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驚訝的無以複加。老營的弟兄們倒是知道薛世雄是被亂箭射死的,雖然也許大小姐也射了幾箭,但絕不是她說的什麼大戰三百回合。不過這個時候,大家也明白大小姐這樣說,肯定不是為了吹噓,而是為了這些逃兵。一個逃兵嘴巴張的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薛世雄可是河北名帥,在朝廷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將軍啊。居然最後被大小姐給殺了。大小姐直是太了不起了。”竇紅線裝作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這算什麼,薛世雄號稱名將,也不過是那些朝廷官員們互相之間的吹捧罷了。就好像外麵謠傳說遼東軍是什麼地獄裡的惡鬼,傳什麼陳破軍手中有從天神那借的天雷。其餘不過都是謠言,用腦子想想就都明白是假的了。”“不管是薛世雄還是朝廷的官兵,實際上他們和我們還不都是一樣。一樣的是兩隻手兩隻腳,一樣的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你刀砍在他頭上,他一樣會流血。會喊痛。會死掉。因此,你們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老娘一個女流都不怕他們,你們全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居然因為聽了些謠言,就怕這怕那,就要做逃兵,你們還有臉嗎?枉你們還是帶把的爺們。做起事來連娘們都最不如。你們要是承認你們不是爺們,是娘們,那就站出來。老娘我給你一套女人衣裙。隻要你穿上女人衣裙,那麼我就可以讓你自由離開。絕不追究。”“有沒有承認自己不是帶把的爺們,承認自己連娘們都不如的。有的話就站出來!”竇紅線踏著一雙鹿皮戰靴,一身鮮紅皮甲,配上那血紅的長披風,再加上她手中的那根馬鞭,頓時威風凜凜。麵對她的喝問,好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上前的。竇紅線滿意的點了點頭,“很不錯,看來你們還知道什麼叫羞恥。既然如此,你們也不是不可救藥,本將就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有願意再回到義軍中,拿起鋼刀殺朝廷狗官和狗腿子的,就加入本將的死士營。隻要加入死士營,你們這次的逃兵罪責可免,不然,按製斬斷四肢,扔到荒野喂狼。”話一落,就已經有數十聲要加入的聲音響起,就連一旁看熱鬨的不少義軍士卒,也紛紛喊著要加入這位彪悍的大小姐的死士營。…,這邊熱鬨的場麵,早吸引了無數的義軍將士觀看。範願等竇建德的心腹大將們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也不由的議論著這大小姐的這一手玩的漂亮。請將不如激將,真明白的和那些普通士卒講道理,那些人一樣會對朝廷官軍感到害怕,甚至逃兵會越來越多。可是大小姐這麼一番說辭,卻是立馬激起了那些普通士卒們心底的血性。沒有哪個大老爺們,真的肯承認自己連一個女人都不如。另一側,本來坐在帳中看著地圖的竇建德也早聞聲出來了。站在高坡之上,看著女兒越來越大的變化,竇建德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線娘本來也是一個整日在家中不出的女子,女紅手藝,樣樣皆精,害羞溫柔,早早訂好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本隻等著年紀大點就嫁過去,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卻跟著自己流落江湖。看著秀氣溫柔的女兒一天天的長大,也一天天的變化。雖然仍然孝順,可卻已經稱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說她是一個女盜匪女當家倒是很貼切。亂世兒女,一切都不由自主。他心裡明白,線娘是想多幫自己這個父親一些。看到女兒的努力,練兵、打仗,他不由的眼睛濕潤。“竇兄,沒想到以往見線娘知書達禮,溫柔賢淑,隻以為又是一位大家閨秀般的女子。卻不料,今天還看到了這麼有意思的另一麵,這一口一個老娘,氣勢十足啊。特彆是穿上這身鎧甲,手中提著馬鞍,這真是威風凜凜。你看那些兵卒們,一個個三言兩語就全被他馴服了。很有大將之風啊,看來是深得竇兄所傳啊。”不知什麼時候,竇建德的身旁突然出現了另一名男子。竇建德轉首望去,那人三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長八尺,虎背熊腰,猿臂長舒,皮膚是那義軍弟兄裡麵那種少見的白色。濃眉大眼,鼻高嘴闊。一張口,唇紅齒白,聲音洪亮,那聲音中總似乎帶著笑意,讓他聽後總份外覺得輕鬆和親切。竇建德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愣了一下後,馬上就回複過來,連忙向前彎腰行禮,“不知是亞帥到來,有失遠迎,還請絮罪。”那男子爽朗的揮了揮手,“竇兄何須這麼客氣,咱們可都是一家人,都是江湖兒女,草莽兄弟,何須學朝廷官軍的那一套,上下分的這麼生份。咱們還是按咱們的這一套,兄弟稱呼即可,你長我幾歲,我呼你我竇兄,你稱我為魏老弟即可。”竇建德連忙搖頭,“上下尊卑有彆,豈能亂了秩序,更何況這乃是軍營,更是不能失了上下。”魏姓男子雖然心中說著不須如此,可卻聽的十分順意,臉上的笑容更甚。“亞帥來屬下軍營,為何不事先通知,屬下也好提前出營趕去迎接啊。”那男子一邊和竇建德說著話,一邊卻是忍不住頻頻的將目光移向遠處那身紅裝的竇紅線身上,有些心不在焉。竇建德人精一樣的人,沒兩下就發現了這事情。不過他並沒有說破,隻裝作沒有發現。但是眼睛卻也是不停的轉著,沒幾下,心中已經轉過千般思慮。“不知亞帥親臨,可有何要事?”“哦,是有一件大事。你也知道,我和大哥起事也有不少年了,想我兄弟倆當初也打下了不小的地盤。這些年一直經營河北南部諸郡,如若不是陳破軍突然從遼東殺入河北,隻怕這河北如今已經早被我兄弟倆給打下來了。”…,那人說起這些事情,臉上也是有些感歎。“這一晃也這麼些年過去了,前些日子河北的這些世家們在各地稱公稱王,搞的好不熱鬨。結果,我大哥也起了這意思。按我宋老弟的意思是,咱們也起事這麼些年了,如今天下的形勢也和過去不一樣了。有道是名正則言順,不可能說那狗皇帝楊廣的子子孫孫們都可以稱帝,就是那陳深都可以稱帝,盧徹等為富不仁的世族們都可以稱王,咱們坐擁這麼大地盤,卻什麼名份都沒有吧?”竇建德心神一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宋副帥所言甚中有理。”那人高興的道,“竇兄也造成?那太好了,本來我還怕你會反對呢。你也知道,我大哥他是個急性子,想到就要做到。這不,一切都已經鼓搗好了。咱們在河北,所以國號就用燕,我大哥以後就是燕國天子皇帝,我呢,以後就是魏王,宋兄是趙王,竇兄也是咱的好兄弟,大哥已經說過了,到時封竇兄為河間郡王。過幾天就是黃道吉日,正好最近官軍不是退了嗎。所以大哥已經傳下令來,讓各路的兄弟們帶著兵馬回去,參加我大哥的登基即位大典。”竇建德聽到自己居然被封了一個河間郡王,也是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估計是因為他以往擊敗張金稱、郭洵、薛世雄那三戰的名聲很大,所以才會給自己一個歸附沒多久的人加封郡王。這樣的事情,本來派一個信使來說行,可這魏刀兒卻親自前來,估計是知道最近自己招了不少兵馬,有些猜忌到自己了。一想到此,剛剛那點封郡王的喜悅立即被衝走了。隻怕這次回去參加這開國慶典,也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一回去,自己的這些兵馬都有可能保不住了。雖心有不甘,但一時也無可奈何,隻得平靜道,“魏王殿下,還不知道陛下的國都定在哪裡?”“咱們的國都定在魏郡的鄴縣,那裡可是數朝國都。從東漢末年起,先後有曹魏、後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等6個王朝在這裡建都,達126年。大哥說這裡有龍氣,所以就定在了鄴城。離登基大典的時間沒有幾日了,竇兄,一會就集結弟兄們跟我一起回鄴城。兄弟我的五萬曆山飛軍就這不遠的運河岸邊,正好一同結伴順運河南下鄴城。”竇建德有心不想就這樣回鄴城,可一聽魏刀兒居然連他的五萬曆山飛軍都帶來了,當下心中長歎一聲,隻得打起笑臉,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