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張寧是下決心進去找證物了,徐文君沒有勸,她把水袋打開淋濕了兩塊毛巾遞過來一塊:“捂著口鼻,興許能管點用。”張寧點點頭接了過來,心道娘們果然要心細一些。張寧打著火把走前頭,文君輕輕抽出一把短刀來緊緊跟在側後,腳步放得很輕。倆人都提著心保持著警惕。一進門就是一間殿堂,正中有一尊泥像,卻不知是供奉的什麼神。殿堂內有四根大柱子,神像前的香爐倒在地上,周圍零星有一些雜物,所有東西無一不是土色,都蒙上了一層塵土,唯獨地麵一塊塊石磚沒有被泥土蒙蔽。他四顧周圍沒發現有什麼地方被人動過,見斜對麵有道敞著的木門,便小聲道:“咱們進去看看。”文君一直就沒表示過異議,倆人便竊手怯腳地進了那道門。前殿有亮光,一進門就完全漆黑,隻能靠火把照明。張寧的嘴上捂著一塊濕帕子,也聞不到有什麼異味。他便拿著火把四處照著檢查。這後殿和前殿都是一個屋頂,整座建築是一體的。也不知修建在什麼年間存在多少年了,不過古代的人挖空心思在懸崖上建物,多半是避世的道教,也有可能是當地的什麼宗教誰知道呢?張寧主要是為了取證而來,但那氣味實在太淡了,就算不用帕子捂著口鼻也肯定聞不出究竟是誰地方傳來的。角落裡的石頭燈囚很快就引起了張寧的注意,他忙走了過去,將火把遞給徐文君拿著,便蹲下身去搗鼓琢磨,沒一會兒就把上麵的罩子給擰下來了,隻見裡麵沒燈卻裝滿了粉末,那粉末卻不像是灌進去的土。張寧大喜,伸手便拈起一點,然後把嘴上的濕巾拿來,把手指放到鼻子前輕輕聞了一會兒,回頭喜道:“找著了!帶了容器沒有,咱們得多裝一些回去,免得那燕老表又找些借口來說。”“水壺倒了水又怕沾濕香灰,那塊布來包吧。”徐文君道。“好。”張寧等徐文君把布攤開在地上,便伸手去抓香灰出來,抓了兩把就沒剩多少了。他還不滿意,見其它角落還有燈罩,便先裹起布包走到彆處。他想起自己衣袋裡有個錢袋,便伸手摸了出來,將裡麵的銀票和一些重金屬掏出來。不料一失手一錠銀子“咚”地一聲掉到了地上。這時徐文君說道:“地板下麵去空的。”“嗯。”張寧蹲下去拾起銀錠,又敲了兩下,果然傳來空響,和實心的地麵完全不同。好奇心作祟,而且反正已經冒險進來了,他一時就想知道下麵藏著什麼。無奈手上沒工具,撬不開石板,在地上摸了摸也不知怎麼打開。“莫不是有機關?”他抬起頭四下瞧了瞧,光線不好,稍稍一遠就黑漆漆的。不過他很快又把目光投向了麵前的石頭燈罩,便伸手去扭,這時聽得徐文君提醒道“小心”,但已經晚了張寧突然發現燈罩居然能轉動,一試之下“磕”地一聲那石燈立刻旋轉了九十度。腳下那塊石板一鬆,張寧本能地往旁邊一跳,“嘩”地沉重一聲響隻見石板沉了下去露出一個黑窟窿來,他頓時慶幸自己反應快沒掉下去。不料突然外頭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張寧和徐文君麵麵相覷,他脫口道:“什麼人來了……燕若飛他們肯定沒膽子上來。”這後殿好像隻有進門來的那一個出口,他們發現自己兩個人好像成了甕中之鱉。徐文君緊緊握著短刀,張寧四處找趁手的東西,隻有擰起那塊石頭燈蓋。“至少有三四個人。”徐文君飛快地說,“一會兒我頂不住了東家就從這窟窿下去。”剛說完,就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道:“怎麼都是死,那頭有人堵著。”話音一落,門口就出現了兩個黑衣戴幃帽的人,手裡拿著弩對著他們。徐文君忙擋在了張寧的麵前。“識相的就束手就擒,讓你們死個痛快。”門那邊一個女人的聲音說。“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張寧小心地做了個手勢,作勢要將手裡的石頭放下。眼下這狀況,被人堵在門口,彆人還有遠程武器,沒有馬上射殺自己就算客氣的了,所以張寧條件反射地想先穩一下。片刻之後他想到叫徐文君把手裡的火把丟遠,黑暗中遠程武器就沒那麼好使;可徐文君在前麵,又不敢喊她,不知如何暗示……她或許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可又不敢貿然行動,否則張寧沒有準備容易被射中,總之二人不作任何交流也很難達到默契。他便故意說道:“哪有女人站前麵的,文君你給我回來!”說罷把她往後麵拉,側身之際趁機做了個嘴型:火。“彆動!”那女人的聲音道,“再動一下立刻放箭!前麵那女的,把手裡的兵器放下,否則先殺了你!”張寧無計可施,心裡還擔心徐文君自作主張動手,萬一她被射|死了,自己一介文人更沒辦法。他便急忙下令道:“文君,把刀放下。”“慢慢來,火把彆扔,否則看是你扔得快還是箭矢飛得快。”那女人說。徐文君隻好聽從張寧的話,輕輕伸出手,放開刀柄“叮”地一聲掉到了地上。“手放在咱們看得見的地方。”那娘們一麵說一麵帶著人走了進來,一共四個人、好像都是女的,拿著兩枝火把後殿中的光線愈發亮堂起來。那娘們又下令道:“先綁了!你們最好規矩點,否則後果你們清楚。”張寧無奈道:“咱們隻是一時好奇來瞧瞧,現在就知道這裡有個窟窿,底下有什麼東西也不清楚。莫非藏了什麼寶藏?要不你們換個地兒藏,我賠償你們的損失,犯不著殺人滅口吧?你們既然知道咱們上來了,就應該知道下麵還有人,要是沒回去你們也會有麻煩的。”“休要巧言,給我閉嘴!”那女人罵了一聲,沒一會兒就把張寧二人綁了個結實,東西也沒收了。這時對方才微微放鬆了警惕,因為張寧等被繳械又被五花大綁,實在沒什麼威脅了。那娘們鬆了一口氣冷笑道:“膽子倒挺大,平常根本沒人敢靠近,你們倒大搖大擺地上來了。不錯,鬼神之說便是此處的第一道防線,便能阻擋大部分敵人;不過換作平時,你們早被毒死了,有一種辟邪香有毒就是我們的第二道防線。算你們運氣好,前段時間我們才得了命令撤換了毒……如果你們隻是上來轉轉就走,應該能安然無恙,要怪就怪你們膽子太大,竟然發現了密道,咱們豈能袖手旁觀?此地方圓十裡內都有哨點,你們進來後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哼哼,真是把我們神教的防衛想得太疏鬆了。”張寧道:“原來貴教的教壇竟設在此處,天地良心我真沒想到你們會挑這麼不吉利的地兒,外頭的石壁上那麼多石棺,裝的可都是死人。”那領頭的婦人旁邊的另一個人說道:“香主,這兩個人怎麼辦,就地殺了割首級進去領功?”“彆!”張寧愕然道,“抓活的不一樣領功,做教徒也是人,辦事哪能太惡毒?我告訴你們,抓活的功勞興許更大,我其實是朝廷的官專門下來查你們的,有很多口供!”“哦?”那香主疑惑地看著他。張寧忙道:“幸好印信等物我習慣隨身帶著,你來搜,我內衣袋裡有信物……咱們都落到了你們手上,你們有啥好擔心的,反正又跑不了。若是一刀殺掉滅了活口,說不定沒有功勞反而要被問罪,你信不?”香主想了想,便走上前來,果真伸手去摸張寧衣服裡麵的袋子。忽然感覺她的手微微顫抖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或許她們長期避在這種地方很難見到男的?掏出了張寧的印信、路引、公文等物,那香主頓時信了八分。果然張寧一忽悠,暫時就保住了性命,他武功不行但一張嘴還是挺能說,而且並非話多用處少的那種。香主沉吟道:“要先去稟報才能帶外人進去,我去稟報你們看著人,外麵剩下的那些人應該不敢上來……罷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把俘虜押進密道看管,堵住他們的嘴!”在被堵住嘴巴之前,張寧忍不住最後對徐文君道:“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麼鬼神玄虛都不算凶險,最凶險的還是人。你看一切都是人做出來的。”“讀書當了官的,肚子裡彎彎繞繞就是多。”那香主聽罷嘀咕道。然後張寧和文君就被押著下了密道,裡麵濕|漉漉的還有活水流動,空氣也一點都不悶,顯然這地方不是死胡同,肯定能通風透氣。不知密道那一頭是什麼地方。剛才那被稱作香主的婦人徑直向另一頭走了,其它三人手執兵器看著張寧二人。此時此景他實在對武力逃脫不報任何希望,心裡隻琢磨能不能和辟邪教談判點什麼,可想來想去有點困難……首先自己沒什麼能拿出來做籌碼的東西,然後辟邪教怎麼相信放了人之後能兌現承諾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