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天清嘯震天,高聲道:“好吧,我就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樣狂傲的晚輩了!”右手一抬,五指緊攥“呼”的一刀打出,比之青城派初入門的弟子所修煉的招式,更加簡單無奇。張乘風卻滿臉凝重,不敢小覷。他與龍戰天激戰百來回合,早就知根知底,對於彼此的修為的恐怖程度,更是一清二楚。其實早些年龍戰天成名時的招式詭異多端,變幻莫測,然而近些年來卻返樸歸真,漸漸變得大拙不工,樸實無華。可越是這樣,便越是厲害。這一刀已普天之下諸般絕技所能囊括,宛如龍戰天此時此地妙手偶得的絕佳詩句一般,隨意揮灑,卻有說不出的深邃奧妙。張乘風知道在這一點上,尚無法與龍戰天相提並論,唯有揚長避短,右手刀“紛紜浮雲”,力大如山呼嘯出,以巧對拙,以虛打實,兩人又互換了一招。二人閃光之中如此翻翻滾滾拆解了三十餘招,兩人身形轉動得越來越快,可兀自難分軒輊。龍戰天左掌推出,撤身掣出利刀,手腕一振,已是滿天銀光,炫目至極,直點張乘風胸前、小腹的九大要穴。張乘風閃身讓過,刀光如影隨形,織起一層層光華奪目的刀影光幕,從四麵八方卷湧而來,猶如無數根纖細晶瑩的蠶絲連綿不絕,幕天席地,纏裹狂舞。場中局勢頓時一變,連小姑娘藍心也能看出,張乘風的處境不妙。也許是先入為主,在小姑娘心中,畢竟是盼望淩雲霄能夠獲勝。福海眼看他陡然落到下風,被龍戰天的一柄鐵刀攻得險象環生,幾乎失去還手之力,福海知道此時自己想出手都難了,於是忍不住大聲鼓勁道:“掌門師兄,加油啊!”“鏗”的一聲,張乘風彷佛是受到龍戰天的鼓舞,千鈞一發裡反手揮出寶刀“逐日刀”,接下龍戰天風馳電掣的又一招攻勢。龍戰天揚眉悶道:“張掌門,你隻有逐日刀法還是不夠的,老夫不感遑多讓!”張乘風一聲不吭,在龍戰天說話的短短工夫裡,一口氣又連攻六招。他的逐日刀法以迅捷多變冠絕九州,刀勢起時,直如水銀瀉地,風起雲湧。等龍戰天急於應戰時,手中的厲刀尚未發動,眼睛卻已經先花了,哪裡還分辨得出對方哪一刀是真,哪一刀是假?待到醒悟過來,周身上下隻怕早已千瘡百孔。但逐日刀法的大寒七式,偏生就是遇到了龍戰天,龍戰天的刀式大拙不工,凝重古樸,暗蘊無數後招變化,最擅長以慢打快,以實擊虛。但是往往眼花繚亂,精妙絕倫的數劍連環進擊,張乘風僅僅看似隨意地揮灑一刀,即可化為無形。這就好像一個滿腹經綸的書生,麵對著粗俗爽直的莊稼漢子。任你舌燦蓮花,引經據典,對方卻隻是不理,一句粗口,便能將你氣個半死不活。故而張乘風的天衣逐日刀法,雖然熱鬨好看,可就是奈何不得對此極為熟悉夫人龍戰天。那些變化莫測、精妙秀麗的劍招,迎頭撞上如此不解風情的一記記大砍大殺,也隻好退避三舍,徒喚奈何。忽然地張乘風的招勢一變,又改以一套青城派的“浣花十九劍”與對方纏鬥。龍戰天施展的依舊是那手“妖刀斬”,眨眼一看,翻來覆去就那麽幾招,毫無花巧,可其中細微的變化,卻又層出不窮,將以拙破巧的戰法,發揮到了極致。不知不覺日頭沉落雪峰背後,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兩人你來我往已鬥了六百餘招,卻好像都有使不完的氣力,招式身法非但沒有減緩凝滯,反而愈發迅捷多姿。而張乘風接連換了三套刀法,一是逐日刀法、二是青城刀法,如今用的卻是蘇錢陽的“發穿無語劍法”以刀代劍看得人目不暇給,心搖神馳,果然無愧於昔日昆侖劍會之上公推的正道十大刀劍高手之首的盛名。反觀龍戰天隻說了那句話遭到反擊後,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緊守門戶,任由對方狂轟亂炸。偶爾乘隙一、兩招反擊,卻也是石破天驚,不可一世,令藍婆婆深是忌憚,也不敢全力放手猛攻。地上的因為兩個人腳步移動挑起的積草,被兩人沛然浩蕩的劍氣罡風席卷而起,隨著呼嘯的寒風彌漫盤旋在高空,形成一團方圓十數丈的衝天雲柱,裹起淩雲霄與藍婆婆的身影,不住起伏跌宕,蒸騰起濃濃的霧氣。藍心瞧得眼睛發酸,一陣陣地反胃,可又舍不得錯過如此精彩絕倫的對決。低聲問道:“大哥哥,準備完了嗎?”白詩雲靜靜道:“我師兄的招式打法太耗功力,假如你師父能維持眼前的平手,撐過千招,則勝機便會大了許多。”“不過高手過招,勝負往往隻在一念之間,誰也不能保證笑到最後的,會不會就是自己。”明月升起,場外激戰如火,石洞內緊張如焚。楊靖經過大半天的煉化,在體型上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但是從他那貼身的黑袍漸漸變緊,穀戀就早已明白,楊靖距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了。隻是在一副憨厚老實的臉蛋下長著如此健碩的身體,看來有些不自然。楊靖始終保持著嚴肅的表情,這表情告訴了穀戀不要侵犯。但是穀戀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楊靖的身上,雖然在這大半天裡,楊靖的變化過程看不出,但是從結果上看,穀戀就足以升起一顆十分強大的信心,在這大半天裡她臉上的表情逐漸的變化著,逐漸逐漸的變得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