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艾爾菲。”“我不想去當兵~!”人群中傳出一聲低沉的抗議聲音。村中的廣場上頓時為之一靜。所有人全都沉默了下來。那軍官抬起眼皮,從眼皮縫中冷冷地打量說話的那人。那是一名麵容稚嫩的少年,甚至可以說,剛剛可以被稱的上是少年。此時,正因為大膽的反抗,而激動的滿臉通紅。而旁邊那十幾個剛剛被拉了壯丁的家夥此時也是抬起了頭來,帶著那種農民特有的狡猾,偷偷摸摸的看向軍官,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那軍官的表情。試圖從中間找到一絲或者一毫的破綻。軍官不由厭惡的一皺眉頭,心中暗罵:這幫該死的賤民~!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嗤’笑一聲,策馬來到了阿穆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緩聲說道:“小子,為國服務,是神聖的使命,是每一個閃族人的義務。被征兵你應該感到光榮。你還是不是閃族人?”阿穆在他的逼視之下,不由退了半步。他表情惶恐,連連搖頭,道:“不,我不去當兵,我要去做海員。”軍官當即放聲大笑了起來,就好像是聽到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隨即笑聲猛的一收,低下頭來,死盯著人群麵容稚嫩的阿穆,艾爾菲,沉聲道:“這可不是你說不去就不去的。這是……”軍官高高舉起卷軸,在人群前晃了晃,大聲道:“大祭司他老人家的命令~!你……”他伸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一字一頓的森然說道:“想要違抗大祭司的命令嗎?”村民們麵麵相覷,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一直以來。在閃族官方宣傳當中,正是亡靈大祭司像無微不至的慈父一樣,永遠關懷著他們,照顧著他們。所以他們才能有飯吃。有水喝,有房子住,有活乾……過著像童話一般幸福快樂的生活。所以全體勤勞善良,吃苦耐勞的閃族牲口們……呸呸呸,閃族百姓們也極其的愛戴偉大的亡靈大祭司,像尊敬最親愛的慈父一樣尊敬他。誰要是敢不愛戴大祭司,那就不是閃族人,而是人族派來的奸細。是罪大惡極的叛徒和惡棍,是比人族那個壞的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大壞蛋頭子洛林更壞的惡棍,是罪不容誅的極惡大罪~!這樣的人必然是會受到全體愛戴大祭司的百姓無情唾棄。以及閃族法律的嚴厲懲處~!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打入十八層的地獄,讓他永世不得翻身~!雖然這樣的宣傳很多,但是閃族的老百姓們也不是傻叉,他們和人族的那幫老百姓們一樣。全都充滿著農民式的狡猾和智慧。不管對於何種天花亂墜,小母牛吹的滿天亂飛的宣傳,最終他們全都有著自己的理解,而且還是相當深刻的,相當正確的理解。再加上,鄉間流傳的種種傳說。因此上。他們全都知道亡靈大祭司的真實麵目。亡靈大祭司和他手下的巫妖,黑暗法師,是一群冷酷無情的怪物,他們以殺人為樂,稍有不從就吸走彆人的靈魂,將普通人的屍體煉成怪物。落到他們手中。連死也成了一種奢望~!因此上,聽到那軍官提到大祭司的名字。一眾村民們不由畏縮的後退了半步。那些已經被拉了壯丁的家夥也全都又重新縮起了脖子,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但是在那軍官對麵,年青的阿穆卻仍然一臉的憤怒。他攥緊了拳頭,倔強的看著對麵的軍官。那軍官不由勃然大怒,伸手就想要抽刀,但是隨即看到四周的村民,卻又改變了主意。村子裡的人基本上全都是親戚,如果這個時候就殺人,萬一引起這些鄉民的反抗,那就不太好了。想到這裡,他手指一頂帽簷,將帽子頂的歪在了頭上,然後雙手叉著腰,瞪著阿穆叫道:“吆喝,這小子還挺橫~!”當即,一甩手中的皮鞭,對著阿穆就要抽下去。旁邊的老村長趕忙擋在軍官跟前,謙卑的陪著笑道:“軍爺,軍爺,這一定是搞錯了。阿穆的情況我知道,他是家中獨子,而且不滿十八歲。按規矩,他是不用當兵的。麻煩您老費費心,回去再查查。哈哈,哈哈哈……”“沒錯,”軍官粗魯的推開村長,神情惱怒,大聲嚷嚷道:“你們這群該死的賤民~!都給大爺我聽著,征兵的規矩改了。現在,隻要是年滿十六歲,不滿四十歲,都得給我乖乖當兵去,不管你不是三代單傳。大祭司馬上要對可惡醜陋的人類發動一次史無前例的戰爭,讓你們當兵是去人族那邊搶好東西。這可是給你們這幫窮鬼們送來的天大好處,彆他媽不知道好歹。”村民們俱是心中一震,按這個說法征兵,全閃族得增加多少士兵?閃族總人口堪堪過億,怕不是會多出三五百萬軍隊來。真的要打大仗了。“人家洛林可比你帥多了。”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嘀咕了一句,清清楚楚的傳到周圍人的耳朵裡。當年,洛林和雷歐曾經在加勒比這裡混過。在這個貧窮的小漁村當中,還真有人曾經見過他們。而且,後來當洛林的身份被識破之後,在單調乏味的村民中也曾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軍官的臉上頓時氣得漲紅,拎著腰刀,指著人群大聲罵道:“誰,是誰?有種給我出來~!居然散布謠言,助敵人的誌氣。這是通敵大罪~!信不信爺我一刀宰了你?”村民們頓時噤若寒蟬,低下頭不敢出聲。“呸,賤民~!”軍官氣惱的吐了一口,擺擺手。道:“帶走帶走。彆誤了征兵期限。”被點名征到的人垂頭喪氣,誰都知道在閃族當兵是個苦差事。關於軍隊中軍官拿士兵當奴隸的傳聞時時都有。而且一出門就是幾十年,音信全無,最終活著回來的不知道能有幾個。看到幾名士兵不懷好意的獰笑著走上前來,阿穆慌亂的連連後退,嘴裡喃喃的道:“我不去,我不能去當兵……”忽然撥開人群,轉身瘋狂的向後逃跑。“還敢跑。膽子不小~!”軍官冷笑一聲,對前方的騎兵擺擺手。一名騎兵立刻縱馬追了上去,緊緊跟在阿穆身後。那騎兵手裡拎著一根繩子,熟練的在空中轉了幾圈。隨即向狂奔的阿穆扔了過去。繩圈套在阿穆身上之後猛然繃緊。阿穆被拉扯的淩空飛起。重重的摔在地上。騎兵看也不看他,呼哨一聲,戰馬轉身拖著在地上掙紮的阿穆小跑回來。“奶奶的,居然敢逃避兵役。真是壞了良心的刁民。”軍官一甩馬鞭走到跟前,一邊怒罵著,一邊揮起鞭子劈頭蓋臉的抽打地上的阿穆。每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條血印,打得阿穆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慘叫。忽然從旁邊衝出一個人影,猛然趴在阿穆身上,哭嚎著叫道:“大人。大人,求您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打我的孩子……”村長也趕忙上來抓住軍官的手,哀求道:“軍爺,他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軍官看到保護阿穆的是一個頭發花白。身材矮小的老婦,不由甩了一聲鞭子。向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不悅的道:“晦氣。把他給我捆起來,帶走。”幾個士兵衝上去,如狼似虎的抓起阿穆,極其熟練的拿著小繩子,就要將他捆了起來。阿穆的母親奮力和士兵們搏鬥,聲音尖銳的叫道:“放開他,放開他。放開我的孩子……”一個士兵不耐煩了起來,隨即一抬手掐住她的肩膀,然後一把將她推了出去,那老婦人當即慘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阿穆頓時急紅了眼睛,大叫一聲:“媽媽~!”揮舞手臂大力的掙脫按住他的士兵。旁邊的一名士兵頓時大怒,當即微微一俯身,照著他的肚子重重打了幾拳,阿穆被打的喘不上氣,弓著腰摔倒在地。那士兵們當即七手八腳的將他的雙手捆在一起,將繩子的另一頭拴在馬鞍上,拖著他就往村外走去。此時,旁邊早有人也驅趕著其他被拉了壯丁的村民,一起向外走去。阿穆的母親和村民的家人跟在後麵一路的哭天搶地。那悲痛欲絕的哭泣聲幾乎令人斷腸。但是過不了多久,那哭泣聲就已經被那一隊人馬遠遠的拋在了身後。最終消失不見了。×××××士兵們壓著他們,徑直向背離加勒比城的方向而去。阿穆被捆在馬後,遍體鱗傷,一路踉踉蹌蹌的被牽著走。這時他們小隊的背後忽然掀起一陣煙塵,耳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後麵還有人大聲叫道:“等等,前麵的人停下,停下。”阿穆和村民們木然的回頭看去。隻見身後一大隊騎士正飛快追上來。軍官端坐在馬上,回頭瞥了一眼,隻見為首的是幾個身穿便裝的人,臉上便露出不屑的表情,擺擺手道:“地方上的人,彆管他們,繼續走。”命令手下的士兵們依然牽著村民趕路。幾分鐘之後,身後的騎士就追了上來。這群人當中有身穿華服的貴族官員,也有批價帶劍的士兵,看服飾正是阿穆他們熟悉的城衛部隊。城衛兵散開將軍官和騎兵們包圍起來,為首的一名中年人神情憤怒,指著軍官罵道:“混帳東西,我說了讓你們停下。”“有嗎?”軍官掏掏耳朵,毫不在意的道:“我沒聽到。你們聽到了嗎?”周圍的士兵發出一陣哄笑聲,同時道:“沒有。”“沒聽到~!”為首的中年人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好像肺都要氣炸了。城衛士兵抽出武器指著他們,喝罵道:“大膽。這位是加勒比的城主大人,你們想死嗎?”軍官的手下立刻噤若寒蟬,加勒比城主是閃族皇族出身,伊斯坎德爾家族是真正的豪門,不是他們這種小兵招惹的起的。軍官沒有被城主的名頭嚇倒,不過也不敢再輕慢,收起嬉皮笑臉,道:“原來是城主大人。不知道有何吩咐?”城主板著臉,語氣僵硬嚴厲,質問道:“你是誰?你抓這些村民乾什麼?前幾天前你們是不是你們在抓人?給我一個解釋。”軍官平淡的道:“下官,大加勒比區征兵官。大人您要搞清楚。我可不是抓他們。我是來征兵的。”“征兵?”城主疑惑的道:“為什麼我沒有看到征兵的文書?”軍官從懷裡掏出懷裡的征兵令,冷笑著道:“這是大祭司他老人家的命令,由首相大人直接發出,沒有必要知會地方。”城主怔了一下。一名城衛士兵跳下來,直接從軍官手中奪過征兵令。軍官怒道:“你乾什麼?”城衛士兵“刷拉”將武器拔出半截。兩個人怒目相向,最後軍官一攤手,後退一步。城衛士兵得意的冷哼一聲,將征兵令恭敬的交給城主。城主打開看了看,這確實不是假的。上麵蓋有大大的官印和首相的印戳,還有有軍部的公章,命令也寫的很清楚,在加勒比地區征兵。“征兵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上麵沒有人通知自己?”城主心裡暗道,心頭掠過了一絲陰霾。“這不是好現象。”城主瞥了一眼被拴在馬後的阿穆。隻見他嘴唇上還是柔軟絨毛,連胡子都沒有。明顯是一個沒成年的孩子。皺了皺眉頭,質問道:“就算是征兵,有你這個征法嗎?連小孩子也拉。”軍官毫不示弱的硬頂了回去,道:“下官是依令行事,大人有意見,可以去問首相。再說了……”軍官嗤笑一聲,道:“管彆人之前,您還是先管好您女兒吧。”“大膽~!”城衛士兵怒吼一聲,同時將武器抽了出來,隻等一聲令下就衝上去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軍官卻有恃無恐,他直屬於上級的大加勒比區提督,和地方是兩個係統,城主再打也管不到他,軍隊係統也不會鳥這群地方官。就是鬨到提督麵前也有人護著他。城主卻氣得的臉色漲紅,帶著白手套的雙手死死抓住韁繩。這位城主正是菲奧娜的父親。因為在雷堡,所有人都目擊到,伊斯坎德爾家族的小姐菲奧娜,是被那個可惡的,卑鄙的,無恥的,狡詐的,打入閃族內部的大特務,洛林給當眾搶走的。顯然不是出於她本人的意願。既不像是德伊波勒,是和洛林勾結在一起的,陰謀推翻我皇族統治的大奸細,也不跟阿德玲一樣,是反對大祭司英明的正確決定,主動投靠了敵人的投降分子。因此城主本人並未受到處分,相反當時還有人很多皇族同胞的慰問和同情。但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將洛林和雷歐引入閃族高層的,正是這位城主的女人。在雷堡的婚禮上,一花瓶砸倒了王子,放跑了阿德玲的,也隻這位城主的女人。大家早就傳遍了,這位城主的女兒早就和洛林有私情,城主管教不嚴,也成了彆人的笑柄。尤其是政變後的軍方內,很多人懷疑伊斯坎德爾家族通敵賣國。對他們還能坐在大加勒比地區的城主位置上,表示不可理解。這位城主早就該被抓起來嚴加審問。征兵的軍官也是政變後爬上來的所謂的新生代,主戰派,對眼前這位城主沒有一點尊敬,有的隻是鄙夷。在他看來,如果還是一個閃族人,這位城主就該切腹自殺,讓自己的女兒羞愧,而不是腆著臉繼續坐在他城主的位置上,當作事情也沒有發生。城衛士兵和城主的近衛卻不能容忍有人侮辱他們的老板,將征兵官圍在中間,眼瞅著城主大人,隻等一個眼神就衝上去將他們暴打一頓。城主的臉上變了數變,最後深吸了口氣,將征兵令狠狠的砸向軍官,一撥馬頭,喝道:“我們走~!”當先縱馬向著加勒比城跑去。城衛士兵們互相看了看,彼此表情都很鬱悶,心裡暗道:這叫什麼破事~!軍官一把將征兵令抱在懷裡,得意的哈哈大笑,向身邊的加勒比人投以輕蔑的眼光。城衛士兵們向他揮揮武器,往他腳下吐了一口,悻悻的翻鞍上馬,追著城主的腳步離開。軍官向離開的士兵們招了招手,表情戲謔,道:“慢走啊,弟兄們,什麼時候不想在加勒比混了,可以去南麵的大營找我。哈哈哈哈……”大獲全勝,逼得一個城主掩麵而走,軍官心中得意就彆提了。他嘴裡哼著小調,對手下擺擺手,道:“走,回去我請客,弟兄們去紅燈籠逍遙一晚。今天真他媽的解氣。狗屁的伊斯坎德爾~!遲早要滅了你們一門。”“好嘞~!”大兵們齊聲打贏一聲,抬腳狠狠的踢在被看押的村民身上,喝罵道:“給老子走快點。”村民們踉踉蹌蹌的被士兵們夾在中間。阿穆在地上被拖的多出擦傷流血,疼的幾乎走不了路,士兵們不在乎在一點,直接在他屁股上踹了幾腳,趕著他走。中間也沒有吃飯這一說,稍微慢下來一點,押送的士兵就毫不客氣的猛踢他們幾腳,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他們,村民麼苦不堪言。經過一天一夜的步行,被強征的村民餓的精疲力竭,垂著頭,機械的邁動腳步,跟著前麵人的背影。忽然整個隊伍停了下來,麻木的村民們還在往前走,全都在撞在一起,腳下一軟,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周圍響起“哈哈哈”的哄笑聲,有人拍手笑著道:“又來了一群菜鳥。”“哥們們,有新玩具了。”“這次可彆再玩死了。”阿穆掙紮著抬起頭,看到眼前出現一片黑壓壓的營地,旌旗飄揚,帳篷連成一片。一群穿著歪歪扭扭軍裝的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看著他們發笑,臉上不懷好意。軍官在馬上回頭瞥了他們一眼,抬手一指營門,道:“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加勒比第四師團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