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南方軍隻能有一個領袖。’這句話雖然簡短,但是卻也充分說明,不管什麼時代,關於這總瓢把子的位子的爭奪是何等的殘酷和血腥。安赫爾聽到這裡,不由略略地鬆了一口氣。前麵說過,哈杜一家在南方也是一個響當當的暴發戶。根本沒有那些傳承百年的貴族家族的底蘊。也沒有辦法接觸到像雷歐雷二爺那樣真正的皇家精英教育。而且,哈杜在他成長之際,一直四處征戰,沒有時間好好地管教他。事實上,安赫爾年少之時,所接受的教育的最大來源並不是哈杜給他請的家庭教師,而是充滿了奸夫淫婦……呃,郎情妾意,浪漫情懷的騎士。雖然沒有腦殘到,像高舉著‘仁義’大旗,對抗敵軍的宋襄公一樣。但是基本上也算是一個被那些騎士給忽悠瘸了的大好青年。根本沒有一個優秀政治家和統帥的覺悟。對付自己老爹最要好的朋友,南方軍的重臣老將,而且還使用了相當卑劣的手段。雖然最後還是失敗了,不過這對於任何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來說,全都是一件值得驕傲和誇耀的事情。但是對他來說,那件事情卻是一直壓在他心頭的包袱。而此時,聽著哈杜並不責怪,他頓時感到心中輕鬆了許多,但是在此同時,心底深處卻隱隱感到有些害怕。此時,就聽哈杜又接著說道:“至於說治下兵變……”他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凡是改朝換代,家業興替。哪兒有不流血的?”他的話中飽含了滄桑和看穿一切的明悟,令安赫爾不由從心底打了一個寒顫,感到一陣透徹骨髓的寒冷。改朝換代,家業興替……這哪一件不是要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但是卻被哈杜輕飄飄地一句話就給帶過了。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已經看到他和拉赫特這兩兄弟之間的手足相殘。而且對於這件事情,也根本毫不在意。要知道,那可是親兄弟啊。雖然一直以來,他對於拉赫特也是痛恨的幾乎忍不住要親手宰了他。但是每每到了最後,卻還是強自忍了下來。那畢竟是他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年幼時曾經一起玩耍的親兄弟,隻是後來成長之後,因為利益的不同,這才分道揚鑣,漸行漸遠。如果不到萬不得己。他實在不願意下那個手。而聽哈杜話中的意思,卻好像不僅不阻止,而且暗中似乎還有那麼一絲鼓勵自己的意思。冷酷無情到了如此的地步。這……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父親嗎?在震驚之下,安赫爾不由自由地後退了半步。他終於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麵前的老爹似乎失去了人類基本的情緒,而是以一種絕對的冰冷和漠然在和自己談話~!斷情絕義,如同一個真正的君王~!雖然他知道,哈杜的話才是正確的,但是,那些話卻如一把鋒利的尖刀,撕開了浮在真相表麵的那一層溫情,準確而無情刺入了他心臟。奪去了最後一絲的熱量。讓他的心也變的如同鐵石一般冰冷堅硬。在不知不覺當中。他原本因為沮喪而彎下去的腰漸漸挺直了起來。在哈杜的麵前站直了身體。此時,哈杜又繼續道:“而與灰衣人聯盟這件事情。這也是因為你手頭上沒有足夠的力量,如此而己。…,這一切。全都是你憑著自己的直覺做事。很好。雖然中間有些莽撞,但是卻也沒有太大的錯誤。就是換我在你的處境,也不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看著安赫爾的眼睛,認真地總結道:“所以……你做的很好。”安赫爾一直崇拜自己的父親,原本隻要聽到他的稱讚,就會高興的三天睡不著覺,但是此時,他卻是一臉漠然,微微點了點頭,冰冷而機械地輕聲道:“謝謝您的誇獎,父親。”哈杜看著他的表情,不由沉默了一下。心中頗有些後悔:當初隻顧著征戰四方,建功立業,完全忽略了子女們的教育問題。以至於這兩個兒子沒有一個是能拿出手的。在此同時,他心中也有些奇怪:光是教一個兒子,就已經讓自己筋疲力儘,頭痛不己了。也不知道茹曼帝國那邊究竟是怎麼教育出來的,一直卻是人才輩出。就連在自己麵前屢戰屢敗的儒略大公,居然也能教出一雙優秀的子女。凱瑟琳長公主雖然隻是區區一介弱質女流,卻驚才絕豔。十二三歲之時,就已經是茹曼帝國東方行省的實權總督,將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條。而且獨立自主,卓然不群。她麵對威嚴的皇命,敢於毅然反抗。為抗和親,毅然千裡逃亡。光是這分勇氣,這分魄力,就足以令人肅然起敬。更彆說,她在逃亡的路上,還順便吊了一個名叫洛林的凱子。事實證明,她的眼光相當的厲害。那個痞子當真如慧星一般橫空出世。短短幾年的時間,就立下了無數戰功,被稱為‘飛鷹戰神’。居然被封‘神’~?~!!!!MLGBD~!哈大爺南征北戰,戎馬倥傯那麼多年。也不過才是得了一個‘天下第一名將’的榮譽光環。那痞子才出來混幾年,居然都已經封神了。這世上還有公道嗎?憑心而論,在私底下,他也沒有少了羨慕嫉妒恨。暗中也偷偷地做過比較。雖然對於他大規模攀升科技樹,以純粹的技術力量,而不是以指揮藝術來取勝而感到有些不屑。但是最終卻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洛林確實厲害。最起碼,自己當兵打仗這麼多年,也沒有想過要寫一本《戰爭論》。也沒有那個文學才華,去編那些個汙七八糟,很黃很暴力,完全不符合封建主義社會精神文明建設的劇本和。更沒有那個腦子去搞那些個技術發明創造。而他卻全都辦到了。而且。在做這些工作的同時。他居然還抽出了時間,一口氣交了好幾個女朋友。那幾個女朋友不僅是傾國傾城,而且一個個還全都是驚才絕豔,名動一方。長公主凱瑟琳。煉金術大魔導師羅琳娜,魔舞雙修的一代妖姬阿黛兒……甚至有傳言,就連當今的教宗陛下都和他有一腿,而且連娃都生了。這些全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那些個女朋友們居然沒有打架,全都相處和睦。光是聽著這些傳言。足以令人掩涕淚而長歎息。更彆說,他跑到魔族去,在兩族聯姻的婚禮上,搶下魔族第一美女阿德玲。和他一起私奔????!!!!!為了逃跑,搶下了一座戰爭堡壘,又生生地和亡靈大祭司硬對了一仗。…,天地良心,那可是大祭司,如同眾神魔一般存在~!這三件事情,隻要辦到其中一件,就已經是史詩英雄的存在。而他卻一次全乾了~!這還是人嗎?想來想去,除了說。他真的是‘戰神’之外,更沒有其他的解釋了。除了他們兩個。還有那位極品的小公爺,雷歐雷二爺。雖然在彆人看來。那小流氓走哪尿哪,除了添亂搗蛋之外,什麼都不乾。但是他卻敏銳地意識到,這背後的東西。那小流氓走哪兒尿哪,除說明這位小公爺的腎很不錯,沒有什麼泌尿係統上的疾病。也說明,他有著極其強烈的進取**。除此之外,雖然小小年紀,卻也經營著飛鷹集團那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哈杜雖然身為南方人,但是卻和那些隻知道種地,收稅,開舞會,花錢,順道再鄙視商人的南方鄉巴佬貴族們不同。他清楚地知道商業的重要性,而且也知道,雖然經營一個商業集團與經營一個國家雖然並不一樣,但是他們卻是相通相連的。能將商業經營如此興盛的人,將來登上皇位,經營帝國之際,也絕對差不到哪兒去。相比之下,自己的這兩個兒子也未免是太不成氣了。一個隻知道什麼騎士風範,雖然可以當一個好的將領,但是卻絕不是什麼好的領袖。另一個更是不堪,居然跑去從事死龜公那個很有前途的職業,自己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那些將軍總督們好歹也全都是堂堂的貴族出身,就算他再怎麼經營,誰會願意讓他當頭兒啊?還不夠那丟人的工夫~!想到這裡,他不禁歎息了一聲,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收拾起心神,道:“安赫爾,我不是在稱讚你。而是說明實際情況。同時,也是讓你知道。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決定處理事情的手段不同。你所做的,是處於你的位置,所應該做的。而明天我所要做的事情,也是處於我的位置,應該要做的。並不是因為我對你不滿,你明白嗎?”安赫爾聽著他如同順口溜一樣的話,眼中不由閃過了疑惑的神色——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哈杜看了,不禁感到一陣的疲憊:自己都這麼教他了,居然還是不明白。他有心想要再詳細地解釋幾句,但是轉念一想,頗有些興意闌珊地揮了揮手,道:“算了,夜已經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是,父親。”安赫爾漠然地答應了一聲,隨即一轉身,毫不猶豫地大步走了出去。××××××第二天一大早,將軍府的號角就已經吹響。由於昨夜的騷亂,一眾軍官們早就已經接到了消息,知道哈杜將軍已經醒過來,早早地就已經來到了府前。此時。聽到‘集將’的號角聲響,當即紛紛地湧了進去。哈杜當眾宣布,由於前一段時間,安赫爾少不經事,處理不當,引的南方社會動蕩。極其失職。哈杜將軍在震怒之下。連摔了好幾個茶杯。而且當場將安赫爾的軍職罷免,然後又令侍衛將安赫爾綁在外麵,就在大街之上,連抽了三十鞭子。直抽的他血肉橫飛,痛的幾次昏死了過去。在大家懇切的求情之下,迫不得己,這才將他放了下來。最後,又當著眾人的麵,將安赫爾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要這個‘給大家添了麻煩的小兔崽子’回家好好反省~!…,隨即。鑒於南方嚴峻的形勢,他頒下了‘將軍令’。裡麵駢四儷六,說的極是文雅,但是總結起來。也很簡單:前些天的混亂,是我們家小兔崽子的不對,讓大家受委曲了。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現在,哈大爺又回來了。本大爺以前可沒有虧待過你們。所以呢,現在究竟怎麼搞,你們這些狗崽子看著辦~!隨著他的一紙傳檄,南方局勢再次發生了變化~!×××××××津德倫山隘口堡壘。最近一段時間,隘口要塞內的氣氛有些詭異。從哈利加德來的哈杜侍衛。行刺彼得留斯的事情早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沒辦法,好幾百號人都看著哪。彼得留斯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他隻是儘力將黑暗騎士的身份壓了下來。再說彼得留斯其實一點都不想隱瞞。雖然彼得留斯和哈利加德的矛盾可能造成他手下官兵們士氣低落。或者乾脆就是分裂。但是彼得留斯正需要借口來擺脫哈杜和安赫爾的控製。現在南方軍上上下下誰都知道,不是他彼得留斯對不起哈杜,而是哈杜對不起他彼得留斯。安赫爾那個刑子,居然想來殺了他彼得留斯,不管誰提起,他彼得留斯占理。想他跟隨哈杜出生入死幾十年,為南方浴血廝殺,到頭來居然落得要被殺的下場,這足以讓南方軍上下對安赫爾普遍心寒。維和部隊大軍壓境,本該團結一致,精誠合作的南方軍,卻鬨出這樣的內亂,這讓處於前線的南方軍官兵心裡茫然不知所措。而維和部隊的前鋒,此時已經接近津德倫山隘口。關卡上的抬頭看著地平線上的朝陽和彩霞。今天是一個難得的晴天,淅淅瀝瀝的連著下了兩個月的雨,連人的心情的都要發黴了。終於看到太陽,城頭上的士兵站起來,露出愉快的笑容。“咦?那是什麼?”一名士兵指著遠處的黑點驚訝的嚷了起來。“人吧……”其他士兵手搭在眼睛上用力張望。“奇怪,這種時候南方怎麼還會有人來?”靠近了之後,士兵們發現來的是一大隊騎士,為首的騎士挑著一麵獵獵狂舞的虎頭大旗。“是哈杜大人的親衛。”眼力好的已經分辨了出來。“靠,怎麼又是這群家夥,來一次還不夠,敲鐘,準備戰鬥。”城上的軍官惱怒的大聲命令道,上一批哈杜親衛來,他們守城的士兵可死了不少人。騎士們直趨城門而來,城上的士兵同時舉起弓弩,大聲喊道:“站住,再靠近就放箭了。”騎士們這才拉住戰馬,抬頭看著城上的士兵,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奉哈杜將軍本人的命令,我們前來傳達命令。”城頭上的軍官一指他們,大聲罵道:“來一次就夠,你們還敢來第二次,當我們傻瓜嗎,滾~!”騎士一揚馬鞭,指著城上的士兵喝罵道:“你們***都是聾子嗎?都說了是哈杜將軍他老人家親自對我們下的命令?”“親自下的命令?”城頭上的官兵傻呼呼的念叨了一聲,然後驚喜的瞪大眼睛,趴在女牆上衝著下麵喊道:“哈杜將軍他老人家好了嗎?”“是的,哈杜大人已經重新領導咱們南方軍,”騎士驕傲的高聲回道:“大人命我們來傳達命令。”…,城上的士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互相拍著肩膀,道:“哈杜大人醒了,這下就好辦了。”“感謝父神,我還以為咱們要玩完了。”“大人回來就好,安赫爾那個刑子就不能再胡鬨了。”軍官猶豫了一下,道:“你們怎麼可以證明?”騎士不耐煩的道:“我這裡有哈杜大人親筆簽署的命令,要不要你來看一眼。”軍官想了一想,反正這事他一個小隊長決定不了,還是交給大人物去頭疼吧。他衝城下喊道:“弟兄們等著,我去稟告我們家大人。”片刻之後,要塞的大門吱吱嘎嘎的打開,士兵對騎士擺擺手,示意他們快進來。騎士們一抖韁繩,快馬跑進要塞,離開分開向不同的方向跑去。哈杜恢複的消息隨著騎士們很快在要塞內傳來,原本低落的士氣瞬間又振奮起來。士兵們心裡都認為,隻要哈杜回來領導,彼得留斯和安赫爾之間的矛盾,可以很公正的得以解決,南方軍又會恢複團結。彼得留斯悶著頭在大廳中來回踱步,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音,彼得留斯抬頭望了一眼大廳外的天空,臉上變得更加陰鬱,隱隱帶上凶戾的之色。他的副官看到自家老板的表情,湊過去低聲說道:“大人,要不要乾脆把他們做了,就說他們還是來刺殺的。”彼得留斯搖了搖頭,道:“畢竟他們打著哈杜的旗號,我主動下手說不過去。沒看他們將命令同時送到了要塞幾個副司令的手上。那幾個老家夥可跟咱們不是一條心。”他的副官那爾撒斯苦惱的撓了撓頭,一咬牙道,表情決絕的低聲說道:“要不我讓弟兄們準備,咱們來個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