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使用了更為先進的火藥,因此上,開火之際,與以往大炮開火之際,那濃重彌漫,久久不散的白色煙霧不同,那炮口噴出的是略有些黑黃色硝煙。而且比以前也少了許多。但是饒是如此,那些煙霧隨著風雨卷了過來,還是嗆的大炮旁邊的士兵們一陣的難受。洛林眾人身為高級軍官,自然是站的稍稍遠一些,根本沒有受到波及。相反的,當炮彈呼嘯著衝出了炮膛之際,他們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戰果,甚至是全都不自覺的踮起腳,伸著脖子向炮彈飛去的方向用力張望。眾人感覺好像過了很久,但其實就在兩秒鐘後,在南方軍最為密集的軍陣上空,突然亮起一道閃電。隻是這道閃電是怪異的圓形橘紅色。緊接著,轟然炸響了開來。在火藥巨大的推動之下,數以百計小鋼珠四下激射開來,毫不留情地撕開士兵的鎧甲,鑽入他們的脆弱的皮膚,在人體組織當中翻滾,撞斷所過之處的骨骼,最後再從另一側射出。在人體上留下一個碗口大小的恐怖傷口。隨即,鮮紅的血水從傷口中噴射出來。即便是射入泥水當中,高速運動的鋼珠依然發出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橘紅色火光消散,隻留下一片由爆炸產生的煙霧。當煙霧緩緩散去,顯出了可怕的景響。隻見那些南方軍的士兵,就像被無形的大腳踩扁了一樣,旋即齊刷刷的倒下了下去。鮮血,殘肢,人體的組織散落了一地。肉眼可見地方全都布滿了猩紅的顏色,看上去宛如屠宰工場。戰場上突然一片的寂靜。隻餘下那些傷者淒厲的哀嚎和慘叫。看著敵人人群中突然出現的那個血色池溏。火炮旁邊的聯軍軍官們全都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一時相對無言。縱然對麵那些全都是不共戴天的敵人,縱然他們全都是見慣了生死的職業軍人,但是看到那種宛如地獄般的慘狀,他們卻還是感到於心不忍。“惡魔。”有人喃喃地低聲說道:“發明這個東西的人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惡魔。”旁邊的軍官也是忍不住讚同地微微點頭。洛林回過頭去。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軍官頓時嚇的麵色蒼白。俗話說,不打勤、不打懶,就打不長眼。那玩意兒是洛爵爺帶過來的,縱然不是他親自發明的,但是卻也逃不過他的那個情兒——五百年來,最為偉大的煉金魔導士羅琳娜的手。自己偷偷說他幾句壞話倒也算了。但是當著他的麵這樣說……想到這裡,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洛林看著他的臉色。卻是淡然一笑。那軍官當即心中一跳:完了,那痞子全都聽到了~!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啊?是讓自己帶敢死隊衝哈杜的本陣?還是發一把指甲刀,讓自己去和哈杜玩一騎討?……他不住地胡思亂想,額頭上隱隱都冒出一層虛汗。雖然欺負下級軍官。毫不留情地虐待他們,一向是身為長官應儘的義務。但是洛林看了他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由想起當年自己第一次出去打工,當菜鳥時被人欺負的情形。一時間,頗有些五味沉雜。他當即一呲牙,寬慰地向著那軍官笑道:“謝謝你的誇獎。”那年青軍官頓時一愣,隨即臉上湧起了一層激動的血色。這老大居然如此寬宏大度,真是值的跟~!此時。哈塞爾將軍已經從剛剛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那一門門的大炮,兩眼放光。隻差沒有流了口水出來。旁邊的副官看他形象太過丟人,當即在旁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哈塞爾將軍不由老臉一紅。輕輕地咳了一聲,道:“這玩意兒真不錯啊~!”洛林搖了搖頭,臉上卻帶著一些遺憾的表情,道:“還不夠好。受技術條件限製,膛壓上不去,這玩意目前更像是是迫擊炮,射程並不遠。”…,哈塞爾滯了一下,呐呐地道:“已經足夠了,我尊敬的伯爵,已經足夠好了……”此時保安軍的炮兵軍官們已經評估了完炮擊效果,隨即揮舞著手中的小旗,大聲命令道:“全體準備,射角三十五度,裝填~!”那命令隨即被一層層傳遞下去。近百門新式火炮早就已經在小土包下展開,做好了準備。黑衣的保安軍士兵接到了命令,紛紛行動起來。校正炮口的角度,將炮彈推入彈膛,然後雙手抱頭,一言不發的蹲在一邊,等待命令。站在土坡頂端的炮兵指揮官向著左右掃視了一下,看到山坡下,那些火炮後方的發令兵們全都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紅旗——那是火炮準備完畢,隻待擊發的信號。那軍官當即高高的舉起手中的紅旗,指向天空,在用力的向下一揮,在此同時,怒聲大喝道:“開火~!”近百門火炮幾乎在同時開火,炮口噴出的火焰彙集在一起,遠看就像是一群巨龍同時噴出的龍息。而彙集在一起的炮聲,以比雷鳴更響亮的威勢,滾過整個戰場,震住了戰場上的每一個人。炮彈在南方軍頭頂爆炸時,爆出桔紅色的火焰,遠遠望去如一朵朵怒放的火玫瑰。但眩目的豔麗轉瞬即逝,跟著落下的是致命的彈雨。南方軍中瞬間空出一大片。在第一聲炮聲響起的時候,矗立在普裡斯卡城頭觀戰的哈杜瞬間握緊了拳頭,挺直蒼老的身軀,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炮口火光亮起的方向,臉色一片蒼白。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失算了~!哈杜將軍從所有途徑收集的情報,都顯示洛林手中的火炮多牛叉多牛叉。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些火炮不能在雨天使用。不管是勝利號上的艦炮。還是茹曼大公手下的火炮,都不能在潮濕和陰雨環境中正常開火。這一點是明確寫在教授阿爾摩哈德炮兵的教材中的。前兩天他也是不顧手下士兵們的傷亡,強令他們發起進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為了證明這一點~!而沒有火炮。聯軍就失去了一隻利爪,甚至哈杜可以斷定,洛林他們敢膽子大到孤軍深入,所的就是手中掌握的火炮。在戰場上,它們發揮的作用太大的。儘管哈杜並不知道洛林稱火炮為戰爭之神,但是火炮在戰爭中的意義,他揣摩的非常清楚。火炮是改變戰爭的武器。本來一切都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連續的雨天,對麵聯軍的大炮熄火了。自己又集合起優勢兵力,隻用兩天時間就拿下洛林的營地的外圍陣地,堵死了逃跑的所有道路。儘管傷亡不小。但是進展順利,消滅洛林隻是時間問題。一旦乾掉了洛林,對於維和部隊在阿爾摩哈德的行動產生無可估量的影響。彆看洛林這家夥是敢和亡靈大祭司麵對麵放手一搏的狠人,到時候自然有人對付他。但是驟然出現的炮火毀滅了哈杜的一切。他渾然不覺指甲已經刺破了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了下來。當對麵的聯軍中心,連綿的火光乍然一閃之後,哈杜徹底的絕望了。他算對了一切,獨獨估計錯了飛鷹集團的強悍。這也並不奇怪。因為飛鷹集團的活動,一直避開阿爾摩哈德的南方。他們可不會傻傻的去資敵。而雷歐身為茹曼帝國的小公爺,以及伊莎貝拉皇後陛下的表妹的男盆友。為了能困死這一幫南方佬,甚至是極其卑鄙地采取了單方麵貿易禁運製裁手段。一旦發現有誰和那些南方佬做生意,當即就被列上飛鷹集團的黑名單。在這種強力的封鎖情況之下,哈杜將軍自然不可能對飛鷹集團有很詳細的了解。事實上,他對飛鷹集團的了解,遠不如教廷的狗崽子們深刻,當年教廷不少人都死在飛鷹集團手裡。…,“這個時代將要改變了……”哈杜仰頭看著天空的陰雲,喃喃的說道。身旁的屬下隻看到他們永遠成竹在胸的統帥,此刻臉色蒼白的可怕。而他們隻能迷茫的看著混亂的戰場,心中想不出任何頭緒。一直以來他們習慣於跟隨著頭狼,認為他們隻需要奮力搏殺即可。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就連頭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又能想出什麼辦法出來?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哈杜豁然轉身,眼睛逼視著灰袍人,道:“你~!你能去乾掉洛林嗎?”灰袍人嗤笑一聲,語氣甚至略微愉快,道:“彆傻了。如果你能殺掉他的士兵,我可以殺死洛林。但是現在……我上去隻能送死,更彆說……更彆說……”灰袍人搖了搖頭,沒有說出“更彆說”還有東西存在。哈杜手臂最終無力的垂了下來,永遠都挺起胸膛忽然也彎了下來,整個人突然蒼老了十歲。炮火的屠殺仍在繼續,橘紅色光芒閃耀下,南方軍的士兵一批一批的倒在泥水中。哈杜凝望著遠處高高飛舞的茹曼帝國大旗,仿佛看到就在那麵旗幟下,一個年輕人正向他冷笑。哈杜微微顫抖,抬起手臂想要扶在城牆,卻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仰天摔倒。侍衛迅速扶住哈杜,隻見他頜下的胡須上沾滿了血跡,緊緊的閉上眼睛。侍衛搖晃著哈杜,焦急的道:“大人,大人~!”哈杜無力的睜開眼睛,緩緩的道:“撤退,全部撤退,能跑出多少都好。”灰袍人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道:“你這是何苦。早些答應我的條件不就好了。”哈杜手下的將領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們已經昏迷的統帥,焦急互相的問道:“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一個矮壯的將軍瞥了一眼左右的同僚。緩慢的邁出一步。站在人群中央,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你們撤,我的部隊來掩護。”“赫利爾將軍,你……”赫利爾將軍垂首看著昏迷的哈杜。沉聲道:“無序的撤退會導致全軍覆滅。我們還有機會。再說守衛普裡斯卡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哈杜的將軍們不安的互相對視,都看出對方的猶豫不決。習慣了聽命令執行,他們自己卻失去了決斷的能力。赫利爾將軍急道的一跺腳,推了一把身邊的將軍,大聲道:“彆猶豫了,你們想大人死在這裡嗎?保護好大人,快走。過了河就安全了。我這條命的大人給的。今天就回報給大人了。”最終一個年級最老的將軍握住赫利爾將軍的雙手,激動的道:“赫利爾……保重。弟兄們,各自傳令撤退,保存實力才能東山再起。”哈杜的將軍們表情悲哀而凝重。他們一一拍了拍赫利爾將軍的肩膀,然後飛快的跑下城牆。來自聯軍的炮擊越來越密集,熟練之後保安軍的炮兵在開火速度上越來越快。密集的人群使炮兵根本無需瞄準,隻要將炮彈大致扔到地方就可以了。北麵的叛軍已經鬆動,後麵的不敢前進,前麵不敢進攻,也不敢退後,像一條困獸一樣。在原地打轉。而中間,鋪了滿滿一地的屍體和哀嚎的傷員。洛林吐了一口氣。看著叛軍士兵像割草一樣成片整齊的倒下,就是他自己。也感到一陣陣心悸。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炮火下堅持。保安軍的炮兵軍官觀察了戰場,發現正中間被火炮覆蓋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目標,當即冷冷的吐出一句“火力延伸~!”“火力延伸~!”命令被大聲的傳達下去。炮兵們飛快轉動著炮架旁邊的鋼製輪盤,調整角度,將射程一點點的向外延伸。原本畏縮徘徊在射程之外的叛軍士兵,立時被籠罩在鋼珠編織的暴雨中。看到眼前的戰友在炮火下被鋼珠打成篩子,叛軍士兵們瞬間崩潰,他們扔下武器,歇斯底裡的狂叫著,轉身逃跑。…,南麵的哈杜直屬部隊這時也發生了異常,哈杜的士兵們如潮水般向後撤退,但是一支部隊卻異軍突起,高舉著戰旗,逆著撤退的人流向聯軍的營地衝來。最前麵一名**著上身的大漢,任憑雨水淋在身上,手持一柄戰斧,一邊怒吼著,邁著大步向聯軍衝來。哈爾區隊長端著望眼鏡看著衝鋒的哈杜士兵,微微挑起嘴角,笑道:“有點意思。刑子們,看到那個不怕死的家夥沒?”“是,大人。”身邊的炮兵轟然應道。哈爾平淡的道:“給我乾掉他~!”炮兵軍官用不敢感情的語調,緩慢說道:“距離兩千兩百尺……射角四十一度。三發連射~!”哈爾跟前的五門火炮同時行動,炮兵們大聲重複著命令,“射角四十一度”,迅速調整角度。“放~!”五門炮彈同時出膛,落在衝鋒的南方軍士兵頭上,彈雨落下,奔跑中的士兵整齊栽倒一片。但是後麵的士兵踩著他們的屍體衝了上來。一馬當先的大漢踉蹌了一下,戰斧猛然杵在地上,然後又搖晃著站了起來。第二輪炮擊臨空。在他頭頂,驟然爆開一朵花火,激射的鋼珠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炮火在陣地前形成一道鋼鐵雨幕,所有踏上這一條的道路的士兵最後全都倒在彈雨中,最終後麵的士兵忍受不了,停止衝鋒,跟著其他軍團一起潰退。哈爾在望遠鏡中看著那個大漢重重的摔倒在地,才滿意的一點頭,輕快的笑道:“火力延伸,攻擊敵人撤退部隊。”“算了~!”洛林忽然擺擺手,道:“屠殺逃跑的敵人有傷天和,停止使用鋼珠子母彈。”哈爾不甘的急道:“大人,不可縱虎歸山,這可是哈杜。”洛林道:“以炮火封鎖河麵,騎兵壓上,命令他們投降。對集結的敵人使用榴彈。鋼珠子母彈數量有限,留在以後的關鍵時刻。北麵的潰軍就不用管他們了,成不了氣候。”儘管不情願,哈爾還是一點頭,大聲的道:“是,大人。”然後命令道:“停止炮擊,換裝榴彈,炮兵一隊,二隊,三隊封鎖河麵。四隊攻擊敵人集結部分。”聽到不再使用鋼珠子母彈,哈塞爾鬆了一口氣,道:“大人,追擊的命令就交給我們吧。”儘管他們是不同戴天的敵人,但是哈塞爾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也曾經到過南方,這些士兵原來隻是南方的普通百姓,和他同屬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洛林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由阿爾摩哈德人上,敵人投降的可能性會更高。由茹曼軍團上的話,情況就不好說了,他們對哈杜的手下可不會手軟。哈塞爾感激的看了一眼洛林,敬了一個禮,飛快轉身去組織部隊。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普裡斯卡暫時結束。聯軍的火炮不停的轟擊河岸附近,被火炮嚇破了膽子的南方軍不敢登船渡河,分散向上遊和下遊倉皇逃跑。哈塞爾率領的新軍成功的將一部分南方軍堵截住,這些人見無路可逃,退入了普裡斯卡城中堅守,對哈塞爾的招降不聞不問。北方的叛軍這時扔下營地和所有的輜重,早已逃的無影無蹤,可想而知,失去補給,在紮米比亞河北方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等待他們的將是新軍的清剿。洛林取得了普裡斯卡戰役的勝利,第一次打敗了大陸第一名將,阿摩爾,哈杜。飛鷹戰神依然保持著自己不敗的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