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快點吃飯,等會夫人要過來。”就在趙原胡思亂想之際,羅嫂朝趙原喊了一聲。羅嫂為趙原留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這可是一碗沒有湯的羊肉。“謝謝羅嫂。”“斧頭叮囑我給你留著的,他不叮囑,羅嫂這記性,還真會忘記。”羅嫂看著趙原眉開眼笑。在東院,趙原是非常受歡迎的,因為,他舍得下力氣幫手。最重要的是,趙原非常大方。上次和鐵牛贏的幾千帝國幣分了,趙原把工人輸的錢退還之後,多餘的錢,就買了很多雞鴨魚肉和燒酒,整個東院的人熱熱鬨鬨的吃了一頓。在東院,都是乾體力活的,經濟狀況大多不是很好,平素都是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用,像趙原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極為少見,自然容易博得大家的好感。趙原如果吃飯來遲,廚房裡麵絕對會給趙原留菜,而且是分量十足。哪怕是羅大廚和雷大廚忘記留,郭斧頭肯定不會忘記。在廚房裡麵,經常會看到郭斧頭那柱實的身體擠到灶台前麵,扔下一個大盆,那盆,就是趙原的。東院,可是極少有人敢得罪郭斧頭,人人都知道,彆看郭斧頭悶頭悶腦的,性格卻是極為剛猛,脾氣更是倔得像一頭公牛。郭斧頭喜歡和趙原相處,因為,趙原會和他說話,會和他一起砍蒼蠅,還會教他一些知識。像郭斧頭這樣性格沉悶木訥的人,一旦認定了誰是朋友,那麼,那人肯定一輩子都是他的朋友。毫無疑問,在東院,趙原是郭斧頭唯一的朋友。趙原吃羊肉的時候,郭斧頭正在灶台前烤火發呆。“斧頭,想心事?”趙原立刻發現斧頭有點不同尋常。“我……”郭斧頭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隻是搖了搖頭。“告訴我。”趙原蹲在郭斧頭旁邊。“相親。”郭斧頭臉上一紅,局促不安的吐出兩個字。“相親!哈哈,斧頭要找媳婦了?”趙原大笑,拍著斧頭的肩膀。“……我沒錢修房。”郭斧頭憋得一臉通紅。“如果你有錢,人家媳婦會答應嗎?”趙原一愣,心情莫名的沉重,他知道,郭斧頭最大的願望就是討個媳婦,為郭家傳宗接代。“或許會吧。”郭斧頭遲疑了一下,回答。“要不,你先相親,錢的問題,我們再想辦法?”“不去。”郭斧頭搖了搖頭。“為啥?”“我……我……怕……”“怕個鳥啊,男子漢大丈夫,頭砍了也才碗大一個疤,不就是見個女人嗎!對了,什麼時候相親?”“十五。”“後天?”趙原一愣,今天可是十四了。“過年後。”“哦,那不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再想想辦法,爭取明年把媳婦娶回家。”趙原安慰道。“你陪我?”郭斧頭一臉希翼的看著趙原。“啊……這……這可能不方便,是你相親,彆怕,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你自己見姑娘,怎麼樣?”“嗯。”郭斧頭看了一眼趙原,狠狠點頭。就在趙原和郭斧頭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時候,在西院,陳氏和萬子禹坐在主廳,一臉嚴肅。“夫人,真有那麼嚴重?”“是的,比你想象的更嚴重,現在通城已經執行軍事管製,很多饑民聚集在城外,通城人心浮動,情況非常危急。除了一些大城市被饑民圍困,很多官道已經被饑民盤踞,商業往來已經完全停止,我們已經有三支馬隊被搶了。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情況隻會越發惡化,因為,糧食已經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調運,饑餓的人群隻會越來越多。我們許家橋地域偏遠,但昨天,我隻是粗略統計了一下,外地湧入的饑民已經超過了二千,這在曆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陳氏一臉憂心忡忡。“馬家和蕭家怎麼說?”“哼,他們根本不當一回事,說官府會保護他們。官府,哼,就官府那幾十個好吃懶做的衙役能夠管住數千饑民!!”陳氏一臉憤怒道。“其他的大戶人家呢?”“和馬家、蕭家一樣,都在觀望,不願意施粥賑災,更彆提發放禦寒冬衣。”“可是,光靠我們萬家,也支撐不了多少時日,數千人,吃也要把我們萬家吃垮。”萬子禹皺眉道。“人隻會越來越多的。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現在,我們也隻能自掃門前雪了,堅持一天是一天,熬到大秦皇帝想出辦法來。”陳氏長長歎息一聲。“現在能夠聯係到的地下鏢師有多少?”“沒有,人家鏢師也是人,他們一個人最多也就能夠對付三五人,人多了,也沒有用。現在的饑民,動輒就是數千,鏢師根本架不住人多,他們也怕死。再說,許家橋現在總共也才二百多地下鏢師,十幾個大戶人家,杯水車薪,根本起不了作用。”“那……那怎麼辦?”“目前沒有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施粥賑災,讓他們有飯吃,不至於變成暴民。不過,我們也要防患於未然,等會我會去東院,把回家過年的人都召集回來,分發武器,讓他們守護萬家。對了,趁現在許家橋還算穩定,你帶靈兒去西皇山……”“不,我發誓過,此生不再踏進西皇山一步!”萬子禹斬釘截鐵道。“也罷,也罷,你和靈兒都可以禦劍飛行,萬一發生民變,帶上我,也能夠保住一家子性命,隻是,隻是可憐了萬家這偌大的家業和那些跟隨萬家數十年的工人……”陳氏看了一眼萬子禹,搖了搖頭。“誰敢動我們萬家,還要問我萬子禹的長劍答應不答應!”萬子禹眉頭一挑,冷哼一聲道。“子禹,我知道你性情火爆,但是,此乃大勢所趨,個人力量微不足道,你能夠殺十人,百人,難道能殺千人萬人?你縱有三頭六臂,也沒法擋住成千上萬的饑民。再說,你乃修真人士,造下那等滔天殺孽,必遭天譴。如若你要大開殺戒,我寧願散儘萬貫家財,從頭再來。”“天譴!哼,老天什麼時候公平過!”萬子禹臉上露出一股怒意。“老天公不公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敢冒險,如果子禹有個三長兩短……”“夫人,也許還有其它的法子。”“其它的法子……沒有,我想了很久,沒有辦法化解這死結。”“我們沒有,也許有人會有的。”萬子禹腦海裡麵突然浮現出趙原那張冷靜的臉。“誰?”“趙原。”“趙原?”陳氏一愣,旋即想起,“馬廊的小趙。”“是的,他很聰明,又沉著冷靜。”“你怎麼知道的?”陳氏一臉疑惑,她才回來兩天不到,回來之後就忙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東院發生的事情。萬子禹把地下鏢師和東院工人發生矛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氏。“看來,這小夥子的偽裝功夫不錯。”“嗬嗬,是啊,不過,我讓朱大炮觀察了他很久,他似乎很安分,估計也隻是想找過地方過冬。”“嗯,不過,據你所說,此人不僅僅是心思縝密,還膽大妄為,不宜久留,待得來年春暖花開,還是讓他走吧,我們萬家在許家橋雖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但在大秦帝國,也隻是個小小的土財主,經不起折騰。”“我看你倒是多慮了,人家現在是龍遊淺灘,到時候,哪怕是你想留,也是留不住人家的。”“你很看重他?”陳氏一臉詫異的看著萬子禹,她與萬子禹同床共枕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萬子禹眼界極高,像現在這麼推崇一個人普通人,可以說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