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趟在醫院裡,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他的右手被打上了石膏,麻醉劑的藥效消失了,斷臂處的疼痛感正折磨著他的神經。周坤本來是湘西一個小縣城裡,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學生。暑假到來的時候,學校組織了一次郊遊,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誰知道在路上竟遇上了傳說中車匪路霸!一群滿臉橫肉的壯漢截住了學校的大巴,上車後不由分說,對著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就是一頓亂棍。其中一個領頭的手裡還拿著一把槍!當時大家全嚇壞了,老師更是嚇的尿到了褲子裡。倒黴的周坤就坐在第一排,第一個衝上車的家夥,一棒子就向他的頭打去。要不是他反應還算快,及時用胳膊擋了一下,可能不被當場打死,也會變成白癡。整個大巴車上的所有的財物包括手機全部被席卷一空,劫匪臨走時,還放光了車上的汽油,讓這群可憐的倒黴蛋隻能老老實實在原地呆著,無法報警,也無法自救。當“警察叔叔”趕到的時候,行凶的人早就不知所蹤了。全班十五個學生受傷,而最慘的一個竟真的被打成了白癡!“哎!真是一群悍匪呀!”周坤每每想起當時的情形,就不禁感歎自己的倒黴遭遇。***********************************************這是縣城裡的一家小醫院,醫療條件馬馬虎虎,他現在住的這間不大病房裡,就擠下了五名病人。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周坤看著天花板,無力的歎著氣,其他的病人已然全部熟睡了。而他卻被斷臂處的疼痛感折磨的輾轉反側,看了看外麵“羞答答”的月亮在雲層裡時隱時現,他決定還是去外麵走走,這樣分神於外物,或許能使痛觸降低。他起身下床,穿上拖鞋,把被石膏固定住的手臂用帶子掛在脖子上。湘西的夏天濕熱的,雖然現在是夜晚,但依舊令人感覺氣悶。周坤信步在醫院的大院裡漫無目的走著。繞過醫院的住院部就是一個不大的停車場,穿過停車場是一片幽靜的樹林。樹間小道上簡單地鋪著鵝卵石,走在上麵還是蠻舒服的。就在他無聊的用腳踢著地上脫落的石子的時候,卻隱隱約約聽見在樹林裡有低低的人聲傳出。他的好奇心大起,這麼晚了誰會在樹林裡聊天?也不怕被蚊子吃了?他悄悄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移動,一種竊聽彆人秘密的**,在心裡升騰了起來。“師傅,這次請您出來走腳的是天昊集團的董事長,‘走道’的是他妹妹,他想把妹妹運到魚骨山祖廟,所以才不得不請您出山。”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周坤能聽出來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接著一個中年人問道:“那他派車直接送去不就完了,為什麼要請我來走腳。”“這個我也曾經問過,他們回答我說是因為這家人的祖先都是‘走腳’回來的,他不想壞了這個規矩。”“哦?那就奇怪了,隻有沒錢的人家才會請人‘走腳’,還真沒聽說過,有誰家立過這樣的規矩?”“是呀!我聽得也感覺很奇怪,不過人家出價很痛快,是這個數……。”周坤猜測年輕人可能是伸出手指,比劃著什麼數字。“走腳?那是什麼意思?”這幾句話聽得他好奇心又膨脹了一點,不知覺的又向說話的地方靠近,隻是他的腳步很輕,生怕弄出點什麼聲音來。這樹林在外麵看是一個不大的小樹林,可是走進去,卻發現裡麵竟然這麼深。他勉勉強強繞過了幾顆大樹,這時的林子裡幾乎是一片漆黑了,甬路上本就昏暗的燈光根本射不進來。再往前走了幾米,終於隱隱有光線投了過來。這時周坤才勉強看清,原來在這樹林裡有一座二層小樓,樣式很舊,像是三四十前的建築。可是當他看清小樓正門上的三個大字的時候,嚇得他差點跳了起來。隻見正門上有三個水泥做成的字。停屍樓!“天呀!我怎麼跑到這來了!”周坤心裡不禁開始發毛。大半夜鬼使神差的跑到停屍樓來,怎麼想也不會是件好事。可是當他看見小樓正門台階上站著的兩個人時,目光不禁又被吸引了過去。台階上站著一個正在吸煙的年輕人,穿著牛仔褲T恤衫,不過此人長相卻非常奇特,兩隻眼睛不大溜溜亂轉,臉有點長,多少有點青春痘。不過此人身材高大,看上去很是魁梧。而他旁邊站著的那個中年人更是奇特。要是那年輕人長的就算特彆的話,而這位中年人的相貌完全可以算是珍奇異類了。他的麵龐也很大,兩眼圓翻,炯炯有神,鷹勾鼻子看上去有點某位影視紅星的味道,紅色的麵皮。不過最顯眼的是,他的額頭上有一條紅色的豎線,不仔細看好像是二郎神的眼睛。更奇特的是這位竟然穿著一雙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長衫,腰間係一條黑色腰帶,頭上戴一頂青布帽,腰間鼓鼓的像是一個布袋。此怪人的身材更是魁梧,脖子上的肌肉都青筋暴起,一看就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家夥。“這家夥怎麼長的比昨天的悍匪還要凶悍!”周坤不禁想到。周坤藏在樹後,一點聲音也不敢出,生怕被人家發現了。他真的懷疑,這兩個長得像怪物的家夥要是真的發現了自己偷聽他們說話,會不會把自己另一條胳膊也打折!中年怪漢好像對那年輕人比劃的數字很滿意,沒有再問什麼,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年輕人手裡接過一支煙,點燃後吸了起來。吸了兩口,他又問道:“我給你的起魂符,就是讓他們家人滴血認證的那張,帶來了麼?”“帶了,帶了。”年輕人馬上痛快的答應道,然後麻利的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遞給了中年人。怪漢接過布包打開,從裡麵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看了看,好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事情。“這人是什麼時候死的?““六月二十九。”“哦?還好沒敢上頭七,不然還真是麻煩。”那年輕人點點頭,恭敬的道:“現在能真正會‘走腳’的人不多了,大部分都是背著走,全是騙子,像您這樣的真正的高人不好找呀。”“哼!這些都是小能小術,隻不過江湖八大門的活計,混口飯吃得了,不過你還惦記著我,倒是不容易。”“您看您說的,怎麼說當年我也在您門下學過藝,也算您的弟子了,這種肥差,能不給您介紹過來麼?”“你可彆說是我弟子了,我可不敢當,你現在結識全是大人物,我隻是一個道士,和你沒法比呀!好了,不要再說了,快點開始吧!一會時辰過了就不好辦了。”“好!您等等,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說著年輕人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時間不大,小樓的另一邊走過來兩個人,在正門的燈光下,周坤看清這兩個人是醫院的護工,因為他們穿著藍色的護工服。那醜陋的年輕人和兩個人小聲說了幾句,然後交給兩個護工一張像是許可證之類的文書。兩個護工點點頭,便進了小樓。而這個時候,那怪漢解下腰間的布袋,從裡麵拿出一個鐵盒,他打開鐵盒,將裡麵紅色的粉末一點一點倒在地上。周坤看的很清楚,這中年人正在地上畫一個圓圈,看上去很像一個陣圖。他雖然不敢肯定,但是平時玩網絡遊戲,對“陣”的樣子還是很熟悉,看到道士在地上畫的圖形,周坤肯定這是一種陣。他心裡開始打鼓了,這是一群什麼人呀?那個怪人是個道士,還在地上畫陣,難不成我遇到奇遇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護工終於抬出了一個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人,人的身上蓋著白布,在慘白的燈光下,顯著陰森恐怖。兩個護工看見地上的陣圖,互相看了一眼,眼裡全是迷惑的神色。年輕人看見了,示意他們將屍體放在地上的陣中,然後分彆給了兩個護工一張紅色的鈔票,打發他們離開了。怪漢也不理這些雜人,而是自顧自得從布兜裡又拿出了一個小盒,打開裡麵還是紅色的朱砂,並又拿出了一打符,和很多五色布條。隻見他一把將蓋在屍體上白布扯掉,然後迅速用一隻手捂住在屍體的雙眼,並對旁邊的年輕人說道:“你來幫我,捂住她的眼睛。”年輕人聞言馬上過來,幫他捂住屍體的眼睛。周坤看得很清楚,這屍體長發散開,腰身纖細,是個女子。怪漢騰出來兩隻大手,分彆在屍體的眉心、背心、檀中、手心和腳心七個位置上各點了一點朱砂,每處又壓上一道符,並用五色布條係好。然後又在屍體的耳、鼻、口中各塞上朱砂,再用符堵緊。最後在脖頸上也貼上符,同樣用五色布係好。諸事具備,怪漢站在屍體前,示意年輕人可以把手拿開了,然後手裡掐了個決,大聲說道:“五更大霧,老司起駭,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