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之內,項晴龍手中握著一杆毛筆,正端坐在書桌前方,一筆一劃,極為專注,極為入神。在胸前書桌上那張雪白的宣紙上,緩緩勾勒出一個漆黑的大字。他運筆之時,筆鋒所向,就像抱著項逸行走在大街上,緩慢至極。似有若無的青光,化作玄妙至極的符籙紋理,注入筆尖濃墨之內,再在宣紙上恣意揮灑。吸引項逸心神的事情,絕非是項晴龍這個字寫得有多好,而是一筆一劃勾勒之時,好似有重重殺意,無邊怒火,從一橫一豎中散發出來,化作漫天刀光劍影,口誅筆伐一般,攢射進入項逸心神深處。似是魂兒魄兒,全部被這個字所吸引住。這個大字約有兩尺寬,兩尺長,橫平豎直,乃是一個“項”字,字形與項家祠堂百丈大旗之上的那個項字,一模一樣,宛若一個模子當中印出的同一個字,不過這個字的字型大小,遠遠比不上旗幟上麵的那個項字。似有千軍萬馬,從這個字中,生生奔躍出來。項逸所處的這個亭子,相對草堂而言,地勢高出四尺。這個位置正好使得項逸將桌上大字,完整的看在眼中,忽地心頭一陣,他仿佛又回到當初刀光劍影槍林彈雨的歲月。良久之後,當項晴龍紙上“項”字書寫完畢之時,滾滾殺氣,如大江奔濤,順著他的視線,撞入他眼眸之內,直入心海。噗!項逸隻覺得五臟六腑一震,喉嚨深處腥甜味道湧入鼻尖,口中頓時淌出鮮血,灑在項寒芷衣襟上。“逸兒!”項寒芷正對著項逸自言自語,忽地聽到項逸傳出細微聲響,低頭一看,便見到衣襟上鮮紅點點。草堂中項晴龍,正手握毛筆準備將筆杆收起,忽地察覺到池邊亭子中有人窺視。回頭一看,恰好迎著項逸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頓時眼中精光爆射,似要透過項逸眸子,看穿項逸的心神。可惜幼童的身軀,終究精力不濟,吐出鮮血之後,項逸這瞬間已經閉上雙眼,暈了過去。這一次,項寒芷的淚珠兒暴雨般落下,她再怎麼乖巧,此刻見弟弟吐血暈了,頓時變得手足無措,抱著項逸跌跌撞撞跑進草堂,高呼道:“爺爺!爺爺!逸兒吐血暈過去啦……”在項逸手腕脈搏處用手指輕輕一探,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項晴龍將寒兒輕輕抱在懷中,道:“逸兒不過是受了風寒,隻是小毛病,不礙事的。寒兒莫要再哭了,像個小花貓一樣,來把這顆丹藥用水化開,給逸兒喝下去,睡一覺就會好了。”滿臉都是愛憐的笑意,在孫兒麵前,項晴龍慈祥的神態,與先前那種清淡冷漠想必,迥然不同。不過,剛剛項逸麵對“項”字吐血的那一幕,卻深深的印在項晴龍心中。緩緩將桌上大字,卷成一個卷軸,輕輕拍了拍項寒芷額頭,道:“爺爺有事情要外出一趟,寒兒在家把藥喂給逸兒喝了,等到爺爺回來之後,給寒兒帶冰糖葫蘆。”“嗯!寒兒要一串,弟弟也要一串。”說著項寒芷已經抱著項逸離去,她要去廚房找小四,化開丹藥給項逸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