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的名字，孫彥博的臉色頓時一白。眾人的目光也隨之落在孫彥博的身上，望著他的目光有些同情：作為項目組的最高負責人，出現這樣的情況，毫無疑問他是負有領導責任的。“孫彥博先生，請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譚娜的語氣很平靜，但孫彥博卻聽的哆嗦了一下：老板娘生氣了，非常生氣！“這個……”片刻的功夫，孫彥博滿頭的大汗，張著嘴訥訥的說不出話來。瞪了差不多半分鐘，孫彥博卻是一直支支吾吾，譚娜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失望：雖然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這其中絕對有鬼就是了：“孫彥博先生，從現在起，你的工作暫停，等審計部門的審核結果出來之後，再另行決定對你的安排。”譚娜的一句話，決定了孫彥博今後的命運。大概是沒想到老板娘的態度這麼明確和直接，孫彥博整個人都愣住了：“不！你不能這樣……”可譚娜不這麼看，機會不是沒給過你，公司的規章製度你也不是不知道，讓你解釋你還解釋不出來，明知故犯是個什麼性質的錯誤？不客氣的說，這是最近幾年公司產品的開發係統犯下的最嚴重的一個錯誤，更不要說數碼相機還是被寄予了厚望的一款產品，即便不是為了殺雞駭猴，哪怕是為了維護整套開發製度，就算孫彥博再是個人才，譚娜也不會客氣。孫彥博被“請”了出去。誰都沒想到老板娘的這麼乾脆果決，項目組的最高負責人啊。時候開掉就這麼開掉了？想想孫彥博在項目組當中那說一不二的權威，在敬畏之餘。眾人甚至有種不真實感：真的就這麼開掉了？“誰來給我說一下，數碼相機項目組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著，譚娜的目光首先落在張春福的身上。已經意識到數碼相機項目組這邊出了大問題的譚娜，雖然語氣很平靜，但其中蘊藏的怒氣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我……”張春福的臉色一白，額頭上已經汗如雨下。譚娜的眼中頓時抹過濃濃的失望：看來不僅是孫彥博出了大問題，張春福也出了大問題——比自己之前認為的問題還要嚴重的多。“張春福先生，你的工作也先暫停一下吧。”譚娜歎了口氣。一個被公司寄予了厚望的項目，實際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全都出了問題，譚娜心中有種濃濃的挫敗感。“……是……”隨著譚娜的話音落下，張春福的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但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林錚，卻發現張春福似乎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如釋重負？作為聯創科技內部最恐怖、最有戰鬥力、同時也是被提起來每每咬牙切齒、在背後被稱為“渣滓洞”的一個部門，審計部門的工作效率毋庸置疑，短短兩天的時間，數碼相機開發項目組的問題報告就擺在了譚娜的麵前。當看到美能達這三個字的時候，林錚和譚娜都深吸了一口氣：日本人對麗娜創科技的滲透已經這麼深了嗎？“張春福是從美能達那邊挖過來的，可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是個雙麵諜，”對這個結果。林錚也無語了：“還真是沒看出來。”難怪進入數字時代之後，共和國的相機產業從此一蹶不振，感情原因是出在這裡。共和國的整個相機產業都被日本人給滲透了進去，你能想象海鷗相機的前總設計師現在心甘情願的為美能達搜集情報嗎？林錚是想象不了。但這一切還真的就怎麼發生了。“怎麼辦？這事兒太大了……”譚娜有些躊躇：“真的要按照規章製度來麼？”“一定得這麼來，”林錚鄭重的點點頭：“我的意思是。報案！通過法律程序起訴他們。”“報案？”雖然心裡頭多多少少有了點心理準備，但當聽到林錚毫不猶豫的說出“報案”這倆字的時候，譚娜還是被嚇了一跳：“如果報案的話，咱們在開發數碼相機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為什麼還要保密呢？”林錚問道：“咱們的原型機可都出來了，已經能夠從技術的角度證明咱們具備了開發數碼相機的能力和實力，這不是挺好麼？”既然日本人能夠利用自己這邊挖人的機會順手給自己埋一顆釘子，在不確定自己這邊被張春福和孫彥博泄露了多少秘密、同時美能達極有可能會否認的情況下，將這件事鬨的大一點顯然更符合聯創科技的利益。但譚娜卻也有自己的考量：“可是你有沒有覺得張春福和孫彥博兩個人倒像是故意讓自己暴露出來的？他們其實不至於犯這麼幼稚的錯誤的。”“你的意思是這裡麵還有內情，或者他們兩個人並不甘心給日本人做間諜，隻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讓他們不得不這麼做，他們是被迫的？”林錚問道。現在想想，張春福和孫彥博的表現確實顯得格外拙劣，當仔細想想，似乎也不能排除兩人刻意泄露出來的可能，但林錚很清楚一點，審計部門畢竟不是情報部門，聯創科技的情報部門和克格勃、中情局之類的情報部門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想要揪住孫彥博和張春富現有的問題讓他們吐露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內容，這一點很不現實……就算吐了出來，林錚也不敢全部相信他們的話。但他也承認，這個可能在客觀上的確是存在的，以張春富和孫彥博多年的工作經驗，他們的確不應該犯下這麼幼稚的錯誤。譚娜點點頭，意思是認同林錚的說法：“我想再和他們去談談，如果他們真的是因為什麼原因不得不為日本人服務，我可以向他們承諾，隻要他們配合我們，他們遇到的問題我們來負責幫他們解決。”譚娜的這個想法有著過於濃重的個人感情方麵的因素，不過林錚卻什麼也沒說，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不過司機，他猛然一拍腦門，有些懊惱的道：“我覺得咱們倆就是傻了，既然咱們不擅長這個，那就讓擅長乾這活兒的人來做啊。”嗯？譚娜也愣住了，然後，和自己的丈夫兩兩相望，令人同時一陣苦笑。是啊，以聯創科技與政府、與軍方的關係，請他們幫忙調查這件事根本就是手到擒來的嘛，有這麼好的資源不用，簡直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聯創科技請求幫助，上麵答應格外痛快，很快，一支專業的調查小隊就被派遣到了聯創科技，聽林錚介紹完情況之後，為首的那位自稱是李隊長的老兄聽的連連點頭，埋怨道：“就這麼簡單？”“嗬嗬……”林錚笑了笑，沒說話。李隊長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的唐突，聯創科技畢竟是一家企業，不是情報機構，也不是智囊，他們不擅長處理這類事情那是理所當然的，同樣，國家花大力氣養著自己這些人、培訓自己這些人，為的就是讓自己乾這個活，雙方的工作重點不同，反過來，讓自己乾聯創科技的活兒，自己肯定也乾不了。這李隊長倒是沒什麼傲氣，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妥，立刻就向林錚道歉：“不好意思啊林總，是我唐突了，”頓了頓，李隊長道：“放心吧，這事兒簡單，最多兩三天就能解決。”“還需要兩三天嗎？”譚娜驚訝的問道：“難道不應該是你們出馬，最多兩三個小時就能搞定？”“咳咳咳咳……”李隊長劇烈的咳嗽起來，老半天才一臉怪異的望著譚娜，哭笑不得的道：“譚總，您這都是從哪裡看到的？我們又不是神，兩三個小時？嗬嗬……”“不是有種藥叫做吐真劑麼，隻要給被審訊的對象來上一針，問他什麼他就老老實實的說什麼，據說隻有受過嚴苛訓練的頂尖的情報人員能夠扛得住，一般人根本擋不住那藥效，”譚娜執拗的道：“給他們打一針不就行了？”若非交給國家來負責審訊的代價其實遠低於自己找吐真劑，譚娜自己都想要從黑市上弄兩支吐真劑來試試了。李隊長越發的哭笑不得了，又是一個被電影給誤導慘了的人。鬱悶歸鬱悶，但這夫妻倆自己還真的小心的伺候著。指了指腦袋，無奈的給譚娜解釋道：“您說的沒錯，吐真劑這東西的確是有，但用了吐真劑之後對被審訊對象的這裡影響很大，我看你們的意思，似乎並沒有……”他終究沒好意思說吐真劑這玩意兒價格不菲。“那就不要用了。”聽李隊長的意思似乎用了吐真劑之後被審訊的對象有可能變成半個傻子，譚娜不由吐了吐舌頭，自己與張春福、孫彥博兩人有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既然吐真劑的副作用這麼大，那還是算了。李隊長也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譚娜興致盎然的要來一針見識見識，擦擦額頭上的汗，他不敢耽誤：“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