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錚的這個問題絲毫沒有讓王自然感到意外，的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次的合作當中聯創科技都是虧了，反倒是新鬆機器人大賺特賺，林錚能夠問出這句話、沒有將自己一腳踹出去已經算是很給自己麵子了。好在對林錚的這個問題他早有準備：“聯創科技不但可以在很多技術難題上得到中科院的支持，同時在政府采購、軍隊以及一些大型行業進行裝備的時候，聯創科技也能得到國字頭企業的待遇。”得到中科院的技術支持這一點並沒有出乎林錚的意料，想想就明白了，如果沒有中科院的點頭和默許，王自然能夠找到自己這裡來？但說聯創科技能夠得到國字頭的待遇，這個林錚就不敢讚同了，望著王自然失笑道：“得到國字頭企業的待遇？王董，您開玩笑了吧？”國內電子行業國字頭的企業是哪家？共和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這家公司到底有多牛X呢，隻說他們公司的2個業務就能嚇的你尿一地：國內軍、民航係統空中交通管製技術就是他們提供的；共和國和歐洲合作的伽利略衛星導航係統、咱們國家甩開歐洲人單乾的北鬥衛星導航係統也是他們家的，共和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就是這麼牛X，聯創科技雖然在國內電子行業也算的上是數得上號的了，但與同共和國緊緊捆綁在一起、本身就代表著共和國的共和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相比——直接就沒得比。王自然笑了笑，道：“一些戰略性項目肯定是不行。不過一些共和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看不上眼的小項目，比如你們正在搞的這些智能無人機、機械外骨骼係統……說到這個機械外骨骼係統，似乎美軍正在研製數字化士兵係統？這個東西可以和數字化士兵係統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啊。”機械外骨骼係統本就是美軍研製的第二代數字單兵係統當中的基礎性核心係統。單兵上的所有子係統都通過機械外骨骼進行集成，有了這個東西，不但士兵在戰場上的火力和生存能力得到極大增強，整體作戰水平也將會得到一個質的飛躍，林錚點點頭：“美軍研究機械外骨骼係統，肯定不是為了好玩的。”算是承認了王自然的說法。王自然倒是希望林錚能夠稍稍表現的激動一點的，這樣自己就可以更加的主動。但林錚說完了之後居然就如同個木頭樁子似的矗在哪裡，倒是讓王自然有些鬱悶。話題是自己打開的，林錚不接。他隻好繼續說下去：“有中科院的支持，你們的隻能無人機係統、機械外骨骼係統這些東西等於是被貼上了‘可信任’的標簽，很容易就得到一些特殊行業以及軍隊的信任和采購，林總……”林錚卻忽然笑了。打斷王自然的話：“王董。你說的這些，能夠寫進合同裡麵嗎？”“這個……當然不能。”王自然有些訕訕的，心裡卻有些慍怒：開什麼玩笑啊，這種事情誰敢寫進合同裡，誰又能寫進合同裡？“那我就沒辦法了，”林錚攤開手，嘻嘻一笑，那笑容：“我覺得就憑我們與軍方的關係。拿到他們的采購合同似乎也沒難到哪裡去。”怎麼看都讓王自然覺得充滿了戲謔的味道。這家夥，敢情是把我當成剛入職的小年輕了啊。說幾句好話、畫幾張大餅、拍著肩膀溫言鼓勵一番，自己就會熱血上頭的嗷嗷叫著往前衝，給你當槍使？王自然啊王自然，和你們新鬆機器人合作沒問題，但如果你抱著這種撿便宜的心思來和我們合作……真當我們聯創科技走到現在隻是憑著運氣啊。王自然的臉上一陣陣發燒。倒不是因為自己的“陰謀”彆人識破了而發燒，而是林錚的笑容讓他覺得不自在：自己這事兒做的的確不夠意思啊。好在林錚也沒有和新鬆機器人撕破臉的意思，有中科院的支持，新鬆機器人做大做強指日可待，笑著對王自然道：“王董，兩家公司的合作，我認為不論是對聯創科技還是對新鬆機器人都是一件好事，隨著國內經濟形勢的繼續看好，可以預見的是我們聯創科技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來將會迎來一個設備的更新潮，我個人比較看好新鬆在這方麵的潛力，不過我還是希望新鬆機器人能夠拿出更多的誠意來。”“慚愧，慚愧。”王自然的一張臉已經羞愧的不成樣子。他好歹也是即將入選工程院院士的人，無論是智商和情商都不會有問題，林錚這話的意思他豈能不明白？你王自然的小算盤就不要打了，不過雖然你之前的小算盤不怎麼地道，可我仍然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和你合作，如何選擇就看你王自然接下來如何選擇了。王自然會如何選擇？這個還用問麼，如果聯創科技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真的會大力更新生產設備、大量采購工業機器人，哪怕隻有20%的業務落在新鬆機器人的頭上，也足以幫助新鬆機器人打開局麵了——對於剛剛成立的新鬆機器人而言，這個幫助已經不是彌足珍貴四個字能夠形容的。“老板，不是吧，咱們就這麼便宜了他們？”王自然一走，小馬就一臉不忿的道。剛剛他就在旁邊，聽著這個王自然各種算計自己公司，心中氣惱的不行，若不是老板一直打暗號讓自己不要出來攪局，小馬早就忍不住了，現在王自然一走，他哪裡還按捺的住？“便宜他們？”林錚嗬嗬笑了，望著新鬆機器人的展位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向小馬問道：“你覺得新鬆機器人的技術怎麼樣？”小馬認真的想了想，方才道：“彆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看了他們的那個自動焊接機器人的資料，就整體技術水平來說大概和ABB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RIB-1410全自動焊接機器人的水平相當，現在算是性價比都不錯的市場主流產品，這次ABB公司給我們的報價是20萬美元一台，同樣性能的自動焊接機器人，新鬆機器人的報價折合成美元還不到10萬，知道我是聯創科技的人，新鬆的人直接告訴我價格還有優惠的餘地，我估計最少還能壓下去個一兩萬美元，價格的優勢比ABB不知道大到哪裡去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ABB公司的價格高了點，但他們的產品的可性能、可靠性、穩定性畢竟是經過了市場這麼長時間的驗證的，新鬆的價格雖然便宜，可他們的前身、奉天自動化研究所隻有小批量生產自動焊接機器人的經驗，性能、可靠性和穩定性怎麼樣咱們也沒了解過。”林錚點點頭，雖然小馬對新鬆機器人一肚子的意見，但總的來說這個評價還算中肯，作為一個秘書，在這一點上他做得很好：“還有呢？”“還有就是ABB公司對咱們有價格歧視，”一說到這個問題，小馬一陣咬牙切齒：“他們賣給其他汽車製造企業的RIB-1410焊接機器人的價格隻有17萬美元左右，甚至不排除價格還有更低的可能，可賣給咱們的就是20萬美元，一分錢都不肯少。設備貴也就罷了，還要捆綁一大堆的其他類型的工業機器人才答應賣給咱們，還有他們的售後服務，嘖……那個不可一世的嘴臉！所以……所以……”“所以你的意思，如果新鬆的全自動焊接機器人在性能上能夠和ABB的RIB-1410相比，哪怕稍微差點兒，從咱們也應該采購新鬆的，最起碼也要采購一部分，來告訴ABB，沒有他們這個張屠戶咱們也吃不了帶毛豬，讓他們態度端正點兒，沒道理咱們花錢了還要看彆人的臉色，是這樣吧？”林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沒錯，”猶豫了一下，小馬還是承認了：“ABB之所以敢開出這麼苛刻的條件，不就是仗著咱們國內的企業沒辦法生產同類型的工業機器人、他們一群國外的工業機器人公司又結成了價格同盟麼？咱們就用事實告訴他們：做夢去吧！而且考慮新鬆機器人的中科院的背景，我覺得咱們在這個時候支持他們一下、賣他們個人情，他們不能不認這份人情。”頓了頓，小馬又急急忙忙的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個人情怎麼做還是要講究點，不能讓新鬆覺得是咱們求著他們。”得讓新鬆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在心裡記住聯創科技給了他們多大的一個麵子。林錚笑了笑，忽然向小馬問道：“你有把握嗎？”“啊？”一怔之後，小馬的臉陡然漲紅的厲害，一顆心狂跳的仿佛要竄出胸腔：老板要讓我主持這個采購項目？這是……準備讓自己出去的考驗？“既然這個計劃是你提出來的，我準備讓你來實施，怎麼樣，有沒有把握？”“我……”小馬猛地站起身來，拚命的攥著拳頭用力點頭：“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