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往利比裡亞的首都蒙羅維亞的包機上，除了林錚之外，很有很多國內電信行業的名人，“巨大中華”的幾位老總全都來了，甚至還有工信部的一位主任。這是共和國的大型成套電信設備第一次出口非洲，國家對此高度重視，派出了精乾的力量，務求將這次幫助利比裡亞建設自己的無線通訊網絡做成共和國電信行業在非洲的標杆工程，為共和國的電信企業進入非洲開一個好頭。飛機上，老任看著舷窗外麵的機場，目瞪口呆的道：“我知道利比裡亞很窮，可這未免也太窮了吧？”“怎麼了？”坐在老任旁邊的林錚笑著問道，同時向窗外看過去，隨即也目瞪口呆。“雖然也沒指望利比裡亞的機場多靠譜，但是這也太寒酸了吧，看看，看看，感覺這機場就是在草地上平出一塊地似的。”老任指著下麵的機場，哭笑不得的對林錚道：“來之前上級領導對咱們說，要對非洲的情況有個心理準備，當時還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就算利比裡亞再怎麼窮，可蒙羅維亞好歹也是首都，條件再艱苦，和國內80年代初的水平也應該差不多吧？可現在看看，我覺得我還是太高估了非洲人民的生活水平了。”老任的話算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大家都知道利比裡亞很窮，因為連續多年的戰亂，利比裡亞的經濟已經陷入了癱瘓，但就像是老任說的那樣。不管怎麼說蒙羅維亞也是利比裡亞的首都，作為一國的門麵，這機場總該好好修建一下對吧？可通過飛機的舷窗。大家都看到了什麼？先不說機場跑道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維修過，坑坑窪窪的就跟麻子臉似的，就說整個機場兩邊吧，全是小平房，最高建築兩層。倒是飛機上隨大家一起來的那位工信部的孫主任笑著道：“彆看這機場寒酸了點，可就這機場還是當年咱們的援非工作組給幫忙建起來的呢，如果沒有咱們的援非工作組的幫忙。利比裡亞條件比現在還要艱苦，大家看到的就不是這個硬化了的機場跑道，而是一條土質的野戰跑道了。”“不是吧？”大家一陣驚歎。“孫主任。您怎麼知道的這麼多？”林錚驚訝的望著孫主任，忽然醒悟了過來：“您當年不會參加過援助非洲朋友的工作吧？”林錚的話剛落，大家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落在孫主任的身上。“嗬嗬……年輕那會兒也在非洲工作過一段時間。”孫主任笑著承認了。大家望著孫主任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敬意。雖然共和國的援非工作組是20多年前的事了，可大家這一代的人還是記得媒體上對那些在非洲工作的同誌們麵臨的艱苦環境的介紹。缺醫少藥、疾病橫行、生活物資極度匱乏……沒想到這位孫主任當年竟然也參加過援非工作組。真是人不可貌相。“孫主任，當年非洲的情況真的像是媒體上介紹的那麼艱苦麼？”林錚一臉佩服的向孫主任問道：“你給我們說說唄。”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在那種艱苦的條件下，當初的那些援助非洲的同誌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對啊對啊，孫主任，你給我們說說你們援非那會兒非洲的情況唄。”“是啊，孫主任，給我們說說吧。也讓我們學習學習……”趁著飛機還沒有落下，大家都跟著起哄。當然，這其中也有小小的拍孫主任馬屁的意思，對於每一位參加過援助非洲行動的同誌來說，當年援非的工作經曆可都是他們心頭上的癢癢肉啊。果然，孫主任的一張臉都笑開了花，用力一揮手，道：“千萬不要說學習，要說學習也是我們向你們學習……嗯，要說當時啊，其他工作組我不清楚，可我們工作組麵臨的情況可是比媒體上說的還要嚴峻的多，當時我們工作組所在的地方不但缺醫少藥、各種生活物資極度匱乏，連飲水都是問題，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是規定死了的，一個人一天隻有1.5升的水……”“嘶……”一天隻有1.5升的水？大家都是一陣驚訝：這可是非洲啊，一天1.5升的飲用水能乾什麼？“這些水可不全是飲用水，而是包括飲用、洗漱在內的全部用水，就這，還不能保證每天都有這麼多……”聽著孫主任的侃侃而談，大家跟著震驚起來，雖然知道當時的條件很艱苦，可真沒想到竟然艱苦到了這個程度。“對了，還有一點忘記告訴大家了，雖然大家都很有錢，但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就不要在機場買東西了。”孫主任忽然拍拍腦袋，話題一轉，對大家道。“為什麼？”孫主任的話，讓大家都很驚訝，雖然大家的確沒有去機場買東西的打算，但不少人可是準備著在回程的時候，在機場的商店裡買點東西回去帶給家人和朋友的，怎麼孫主任不建議大家買？“利比裡亞的情況我不清楚，可去年我去埃塞俄比亞出差的時候……嗯，埃塞俄比亞的機場是整個非洲最大的中轉機場……可這個非洲最大的中轉機場連林總他們琅琊市的機場的一半都沒有，對了，那個機場也是咱們中國人給蓋的，機場裡麵的各種設施嚴重不足，廁所居然還有簡易廁所，上廁所都要排隊。”“我勒個去！”大家頓時一陣驚歎！非洲最大的中轉機場，上個廁所竟然都還要排隊？尼瑪這條件到底艱苦到了什麼程度？長見識了，真的是長見識了。“當時在機場轉機需要等5個小時，我就去機場免稅商店逛了逛。竟然看到了有賣咱們的中華香煙的，”說到這，孫主任得意的一笑：“大家猜猜。這一條中華煙多少錢？”“10美元差不多吧？”“撐死也就20美元。”“20美元？”孫主任不屑的撇撇嘴：“告訴你們，還是迎合的。”48美元一條的硬中華？飛機的一群老煙槍們頓時麵麵相覷：真是……我勒個大操啊！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大家對孫主任接下來的話就有了心理準備了……“當時我在機場買了一瓶礦泉水，這一瓶水就要2美元，”說起這個，孫主任咬牙切齒的道：“上次我在香港機場買過一瓶水，也才1美元。就這，都讓我覺得貴了。”“……”這次大家連感慨的心情都沒有了：雖然知道水在非洲算是比較緊缺的物資，但一瓶礦泉水就敢賣2美元……就像是孫主任說的那樣。雖然大家手裡都不缺錢，不要說一瓶水賣2美元，就算是賣20美元也不是買不起，可這實在不是大家能夠接受的價格：尼瑪就算機場的東西貴。可也不能貴到這個份上吧？“哦。對了，還是說上次在埃塞也比亞機場的事，大家都知道啊，埃塞俄比亞是一個以黑人為主的國家，結賬時收銀的大黑妞見我是中國人，居然要求我給她買條巧克力。”哪怕時間過去一年了，孫主任說起這個來還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當然。這是故意誇張的。果然，孫主任說的這個事引起了大家極度的好奇：“為什麼？”“對啊。為什麼？”“因為什麼大家肯定猜不到，”孫主任小小的賣了個關子，在大家一臉期待的目光的注視下，這才心滿意足的接著道：“她說自己很累，中國人很好，她愛中國人，所以讓我給她買一條巧克力……”“噗……”孫主任的話音未落，正在喝水的林錚，淬不及防之下，一口水登時就噴了出來，咳了兩嗓子，林錚一臉詭異的望著孫主任，道：“不是吧？孫主任您的魅力這麼大，竟然讓一非洲姑娘對您一見鐘情了？”不止是林錚，大家也都用曖昧的眼神望著孫主任：成啊，孫主任您也50多歲的人了，竟然還有異域美女對勁投懷送抱，真沒看出來您寶刀不老……“什麼呀，你們這些家夥，就沒有一個正形，”孫主任哭笑不得的道：“我就問她為什麼隻跟中國人要，前麵結賬的白人你怎麼不要，是不是以前有中國人給你買過？”孫主任說的這個實在是太有傳奇經曆，連一向穩重的老任都一臉的八卦，主動開口問道：“她怎麼說？孫主任，最後您給他買了沒？”“怎麼可能？當時我心想是不是她覺得中國人容易給錢才跟中國人要，我跟那收銀員講，對於中國人來說，巧克力隻能給自己的女朋友和妻子買，我和你又不熟，不能給你買，後來上了飛機和一起出去的同事聊起這個才知道，這些機場的工作人員都有這個毛病，隻要看到你是中國人，就纏著問你要錢、讓你給他買東西，但他們從來都不纏白人。”“為什麼？”“對啊，主任，他們為什麼隻跟咱們中國人要，不跟美國人、歐洲人要？”這話惹得大家極其的好奇，不是大家少見多怪，說起來飛機上的這些人，哪怕是不經常出國的，一年也要出去個兩三回，像是林錚這樣的，更是一年要有差不多一半的時間呆在國外，可以往他們取得都是美國、歐洲這樣的經濟發達國家，東南亞這樣的發展中國家也去，但也從來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大家的興致都來了：稀罕啊。“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白人不慣毛病，”孫主任哼了一聲，道：“大家也知道，咱們中國人比較友善，如果有人可憐巴巴的說自己很餓，讓你花一兩塊錢給他買點東西，咱們十有**不會拒絕，是吧？就當是打發叫花子了唄。”大家頻頻點頭，孫主任的話雖然說的難聽了點兒，可理是這個理兒，話糙理不糙，不要說對飛機上的這些有錢的老板們，就算是對那些普通的、能出國旅遊的老百姓來說，真的遇到有個人低聲下氣的向你要一兩美元，大家也就順手給了，一個是咱們中國人也確實友善，看到這種情況十有**都會在心裡不落忍，另一個，也是不願意當著朋友丟麵子，大家出去的時候都是一幫子人，誰願意為了這一兩美元的事給親戚朋友落下個小氣的印象？反正這一兩美元又窮不了自己。“時間一長，這些人就知道了，跟中國人要東西十有**就能得到，既然能要到為什麼不要？說白了，就是他們好吃懶做，臉皮厚。”“真是長見識了。”林錚苦笑著搖搖頭，他自忖自己也有多少年的出國經曆了，可還真不知道非洲的情況是這樣的。“諸位領導們，請檢查一下安全帶，飛機馬上就要落地了。”漂亮的空姐走過來，帶著甜甜的笑容對大家叮囑道。“對了，”正在檢查自己的安全帶的孫主任，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又鄭重的叮囑道：“利比裡亞雖然名義上已經停火了，可實際上仍然是不是的有交火衝突，槍支在民間十分泛濫，大家儘量呆在酒店裡不要出去，就算要出去，也一定要和組織彙報一聲，請安保人員和你們一起出去；再一個，堅決不要到比較危險的地方去。這些都是到了酒店之後我應該叮囑大家的，現在給大家說一聲，也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眾人聽的連連點頭。既然來利比裡亞投資，大家對利比裡亞的情況當然有所了解，這個國家從1989年年底就開始打內戰，一直打到1996年8月份，現在交貨的雙方雖然名義上已經停止交火了，可零星的交火和衝突一直沒有停止過，槍支更是泛濫成災的厲害，毒品和皮肉交易根本就是家常便飯，連帶著艾滋病在這個國家的也有高達55%的“普及率”，大家都身嬌肉貴的，沒必要為了一時的痛快而將自己置於險地。倒是林錚，目光落在了機場跑道儘頭的一個歡迎隊伍上：下麵的就是利比裡亞官方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