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您沒開玩笑？”佘以墨的音調哆嗦的厲害：“您真的願意拿出10億美元來做這個光刻機項目？”“不止是光刻機，我希望是將半導體製造過程當中的掩模板、光刻膠、光源、光刻工藝流程以及所需要的各種設備全都搞出來，形成一整套的工藝和技術體係……李所長，你是這方麵的權威，你覺得10億美元夠不夠？”最後這句話卻是對45所的所長李子傑說的。“恐怕……還是有點不夠……”在說“不夠”這倆字的時候，李子傑慚愧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45所一年的科研經費也不過就是3000多萬的樣子，自己也雄心勃勃的對集團總公司表示“給我10個億，我一定能把咱們的光刻機搞出來！”，可現在林錚真刀真槍的拿出來了10個億，還是美元，自己竟然還說不夠……但事實是，10億美元用來開發光刻機還沒問題，甚至還用不了，可想要開發出一整套的工藝流程以及生產所需的各種設備，10億美元真的不夠。魏振華頓時就急了：不管到底能不能做到，你先答應下來再說啊，10億美元啊，這能做多少事？佘以墨更是對林錚急道：“林總，10億美元雖然不是很多，但也絕對不少了，其他方麵壓縮一下，也差不多……”林錚笑著打斷佘以墨的話，道：“我倒是覺得李所長的話有道理。”“啊……”什麼情況？佘以墨頓時有些發傻。這年頭，搞研究的都是拚了命的想辦法弄錢。能提供資金的單位都是拚了命的想方設法的壓縮開支，一份申請2000萬科研資金的報告打上去之後，能批下來1500萬那是所長的本事大。正常情況也能批下來1500萬就不錯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李子傑說10億美元不夠，聯創科技就願意給的更多？雖然知道林錚不可能傻乎乎的“你要我就給”，但佘以墨還是不由怦然心動了：話說電子科技集團的經費其實也是挺緊張的……林錚道：“據我所知，AS&ML公司每年用於光刻機技術研發的經費就在15億美元以上，尼康的年度經費也不低於10億美元。當然，咱們不能和他們比，可這麼一整套工藝和技術下來。沒有個七八年絕對沒辦法搞定，10億美元聽著是不少，可年均也就1.5億美元左右，這筆錢真的不能算多。”這是實話。彆人一年需要花十幾二十個美元來搞科研。就算咱們研究的是彆人早就搞明白了的，但既然對方不肯將技術轉讓給你，你就得從頭開始，咱們一年花一個多億美元辦成彆人一年十幾個億美元才能做到的事，在林錚看來自己已經賺大發了。李子傑的眼眶頓時就有些發紅。國內有個習慣，叫做花小錢辦大事，這句話在某些領域、某些地方是適用的，哪怕在科研領域。憑借咱們科研人員傑出的頭腦和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也能找到以最小的代價達到目的的方式。但這種“花小錢辦大事”並不是沒有極限，國外需要100萬美元才能搞出來的研究，咱們或許用20萬美元、30萬美元就能做出來，但你要求咱們的科研人員用10萬RMB做出來那就過分了，也不尊重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可事實上是國外用100萬美元能夠做出來的東西，有些領導讓你用10萬、甚至幾萬RMB就得做出來，還美其名曰“少花錢、多辦事”，殊不知這點錢連買材料都不夠，上麵又有領導的行政命令在壓著，你也就不能怪某些科研單位和院所造假了……不造假就沒辦法完成任務啊。他從來沒有想到，林錚居然會這麼大方，這些錢可是從他兜裡逃出來的啊。佘以墨的臉也在發紅，不過不同於李子傑對以往的感慨，他是臊的，雖然誰都沒說，但電子科技集團以往沒少乾這種事兒，更離譜的是，國家給45所戴著帽子下來的科研經費，電子科技集團必然會從中過一道手，讓本就遠遠算不上充足的科研經費再被刮一層皮……現場的氣氛有些古怪，林錚咳了一聲，向李子傑問道：“李所長，如果不考慮物價膨脹的因素的話，你認為大約需要多長時間、多少經費能夠達到我想要達到的目的？”李子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沒有8年以上的時間根本想都不要想，如果中間稍稍遇到一些困難……這簡直就是一定的……時間就得奔著10年以上去了，至於經費，我覺得應該在15至20億美元之間吧……”用8到10年的時間、15至20億美元的經費，在這段時間裡可是純投入沒有多少產出，李子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當然，雖然這段時間裡都是純投入，不過多少也能有些產出……”“8到10年、15至20億美元，是吧？”林錚打斷李子傑的話：“算上物價通脹的因素，也不會超過25億美元，是不是這樣？”林錚的話將李子傑都給嚇傻了，難道林錚真的打算自己出這筆錢？使勁嚴格了一口唾沫，艱難的道：“沒……沒錯……”“那好，國家撥款之外的缺口，我們聯創科技全部承擔了，條件還是剛才的條件，技術和專利歸我們共同所有，嗯，每一項技術和專利聯創科技都要50%的所有權，將來這些設備的生產和市場開拓由聯創科技來負責，利潤四六分，聯創科技6，貴方4，有沒有問題？”林錚的話說的豪氣乾雲，豪邁的一塌糊塗。“我……我……”這麼大的事李子傑怎麼敢答應？這已經嚴重超出自己的權限了，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佘以墨。佘以墨苦笑了。不但笑容苦，嘴裡更是苦的厲害：聯創科技說了，除了國家撥款之外的研發資金缺口他們聯創科技全承擔了，他很清楚，這意味著聯創科技最少要承擔8成的研發資金，承擔8成的研發資金，卻隻要專利和技術的50%的所有權、銷售利潤的60%，聯創科技的這個方案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電子科技集團和45所賺了大便宜，可他還真就沒辦法現在立刻給林錚一個肯定的回答，這也超出了自己的權限了啊。“貴方的誠意我絲毫不懷疑，我個人對林總提出的這個合作框架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具體怎麼樣還要看總公司的意思。”無可奈何之下，佘以墨也隻能這麼說了。“我能理解。”林錚笑著點點頭。至於佘以墨的這個回答是不是還有其他方麵的想法，這個就隻好暫時在心裡打上一個問號了。“佘總，還是要麻煩貴方快點，”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吳俞瑩忽然插了一嘴：“我們來之前，聽說聯創科技有意投巨資開發光刻機，北方微電子裝備和魔都微電子裝備、奉天芯源、清華以及成&都光機所可都和我們聯係了，是林總堅持要和貴方合作的。”佘以墨的臉色微微一變，吳俞瑩話裡麵告誡的味道太明顯了：不要以為我們聯創科技就得在你們45所這一棵樹上吊死，你們逮著這個機會拚了命的宰肥羊，告訴你們，趁早熄了這個不該有的心思，除了你們電子科技集團，我們可以選擇的合作對象多了，可不是非你們45所不行。聰明人說話不用說的太直白，吳俞瑩這話已經算是戳到佘以墨的臉上了。實話實說，佘以墨之前的確有一點待價而沽的的心思：既然你們肯開出這麼優厚的條件和我們合作，那是不是還可以再多拿點好處出來呢？不用多，一年多掏千把萬RMB，對你們來說也不算多大的難處吧，可有這不在計劃中的千把萬，自己能做多少事？吳俞瑩的話卻如同一記耳光瞬間打醒了佘以墨：誠然，45所在光刻機方麵的研究水平誰國內最頂尖的，但其他幾個研究所的水平就真的比45所差的很多麼？未必！如果其他幾個研究所得到聯創科技不遺餘力的資金支持，佘以墨很肯定，最多一年多的時間，獲得了聯創科技支持的那個研究所就必然會成為國內在光刻機領域研發實力最強的單位。若是被上麵的領導得知聯創科技曾經無限接近電子科技集團，卻最終因為某些人的胃口太大而讓聯創科技選擇了其他合作對象，恐怕暴怒的集團高層生撕了自己的心思都有。這個險不能冒！鄭重的對林錚點點頭，佘以墨道：“林總選擇45所，是對45所、對電子科技集團的肯定，回去之後我一定竭儘全力促成這件事，這一點還請林總放心。”“麻煩佘總幫我請一下貴集團的幾位老總，大家一起坐坐，不知道方不方便？”林錚的這句話讓佘以墨頓時鬆了一口氣，連聲道：“沒問題，沒問題，回頭我就和集團的領導們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