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糊弄糊弄其他人也就罷了，可對林錚說？林錚就不由得要“嗬嗬……”了。“沒錯，行政級彆的晉升有一定的要求，但凡事總有例外不是？戰場上還講究個火線入黨呢，一個總投資額高達數億的項目，一個小小的正科就想要換過去？我們聯創科技未免也太不值錢了。”林錚臉上的笑容不減，可話語中的意思卻是一點都不客氣，就一個意思：一個小小的正科就想要換我的投資落地？門都沒有！可是馬春波聽到林錚的這番話，心裡反而放了心，既然林錚願意就這件事談，那就沒有問題，至於怎麼談，那是林錚和市招商半的事，和自己一個銀行行長有什麼關係？銀行和政府畢竟不是同一個係統，雖然很多時候銀行都要照顧地方政府的麵子，可真的把銀行給逼急了，那麼銀行不買政府的麵子也就不買了，笑眯眯的對林錚道：“有林總您的這句話，我回去就能對領導們有個交待了。”“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儘管心裡知道兒子這是為了自己好，可該表態的林保國還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該提拔誰不改提拔誰，領導們是有通盤考慮的，領導乾部的崗位是國之重器，是能讓你隨便安排的嗎？”“爸，您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林錚將臉一板，看上去似乎很不給自己老爹麵子，“招商引資工作做好了。就是做出成績來了吧？現在全國哪一個地級市的招商引資部門不都是高配副廳？副主任那都是正兒八經的正處級領導，您如果是繼續借調我也沒什麼意見，可讓您這個正科坐在這個位子上……這是打算您的臉呢。還是想要抽我的臉呢？”“你……”林副主任“勃然大怒”，揚起手來似乎就想要教訓兒子一頓，隻是馬春波眼明手快，趕忙一把拉住林保國的手勸道，“林主任您這是乾什麼？你這一巴掌下去，壞了市裡的招商引資大計，你怎麼給市裡的領導們交代？現在您可不是以林總的父親在說這個事。您現在是咱們琅琊市的招商辦副主任。”當著自己的麵打林錚？開什麼玩笑！“這混小子，真是氣死我了，”林保國順勢將手放下來。氣呼呼的對馬春波，“馬行長，你說這世界上有這樣當兒子的麼？”“嗬嗬……”這話馬春波可不好回答，他嗬嗬笑了兩聲。扭頭向林錚問道。“林總，您的意思是隻要市裡答應將林主任的行政級彆提到副處，你就同意把工廠落在咱們琅琊市，對吧？”“哪有這麼簡單？馬行長你套我呢？”林錚和馬春波關係還算尚可，兩人之間開幾句玩笑話也不算過分，笑了兩聲，林錚的臉色一正，“馬行長。這次咱們就不細談了，回去之後你向市領導轉告我的意思：琅琊市是我的家鄉。在同等情況下我願意有限照顧自己的家鄉，這個沒有問題，但我希望市裡能夠拿出誠意來，派來和我談判的負責人是我老爹，你說這算是怎麼回事？市裡這是打算借著我老爹來壓我呢？這不是個合作的態度。”從馬春波的心裡來講，他也承認市裡這件事做的不太地道，可不是麼，既然和人家談判，你們就要拿出點誠意來，負責談判的人是對方的老爹……擺明了就是要欺負人麼，這還怎麼談得下去？他頷首道：“林總放心，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達到。”說是這麼說，馬春波心裡其實也有幾分無奈：前麵市裡來的那些人連你林錚的麵都沒見到，如果這次不是你老爹來了，恐怕想要見到林總你這個大忙人也很難把？說完，林錚扭頭對林保國道，“爸，您能來看我，當兒子的心裡真的很高興，可這天底下哪有當老子的幫著彆人算計自己兒子的道理，您說是不？”“你……”林保國眉毛一豎，似乎又要發作。林錚連忙打算他的話，正色道：“爸，我說句話您彆不愛聽，您可能覺得我借著這個機會幫您要官這事兒說不過去，可您更應該明白，這樣的機會有多難得。”這話還有林錚說？林保國好歹也乾了這麼多年的工作了，連兒子都快要結婚了，豈能不知道在官場當中，若是沒有強力領導提拔重用你，又或者你本人是能力和運氣雙逆天的家夥，想要晉升簡直難比登天？看看各個政府部門裡麵吧，到退休的時候也不過隻是個小小的主任科員的人簡直不要太多，如果沒有這次的機會，自己這個小副科什麼時候能提正科都說不定。“我知道您老人家一心為公，”看著自己老爹不再言語，林錚鬆了一口氣，緊接著道，“您現在還年輕，如果您現在能到副處，今後就能夠站在一個更高的高度為老百姓做點貢獻不是？就算咱們不說這些大道理，就說一點，你一個正科去乾正處的位子，這是寒磣人呢還是打您的臉呢？這若是傳了出去，在單位裡誰能服您？您將來的工作怎麼開展？最最起碼，您也得是個享受正處待遇的副廳，隻有這樣才能方便您開展工作。”“我們就算再退一步，您想啊，您可是我的親爹，不管您多麼一心為公，咱們親父子的關係卻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不管怎麼談成個什麼樣，背後都少不了那些陰謀論者在說閒話，認為您保不定出賣了多少咱們市裡的利益，您來開個頭，把局麵打開，把路鋪好，這些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接下來的談判您不能參加，我們甚至會把這一條作為接下來談判的基礎……對著自己老爹，您讓我怎麼談？”林保國隻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可林錚的話卻讓他心中悚然一驚！林錚的話提醒了他，兒子說的一點沒錯，自己竟然將這麼嚴重的事情給忽略了：自己若是以正科的身份去負責正處的工作，級彆不夠，則名不正言不順，都名不正言不順了，誰還能服氣你？另外一樁也是，不管自己在這次的談判當中多麼大公無私，可就衝著談判的另一方是自己的親兒子這個事實，背後就會有無數的小人在說自己的小話，這一點根本連想都不用想。到了這個時候，他就全然忘記了自己是臨時借調到招商辦、很可能林錚的這次投資落地之後就沒了這個簡直的這檔子事了。厲害啊！這父子倆的這出雙簧唱的厲害啊！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馬春波看著這倆演戲演的無比投入的父子倆，心裡那叫一個眼紅心熱：尼瑪這樣的兒子為什麼不是我的？！哪怕是馬春波，心裡也無比讚同林錚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向市裡給林保國要官的機會，錯過了這個村，下個店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官場上講究的就是一步遲步步遲，這個時候沒上去，說不定以後所有的機會都錯過了，林保國還不到45歲，他如果能夠抓住這次的機會，有兒子的支持，將來甚至說不定能混個正廳退休，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不努力一把怎麼甘心？反正在馬春波看來，如果這樣的機會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要拚一把的。至於有人在背後說小話，那就更沒什麼好在意的了，正經是先把級彆提上去了再說：你羨慕嫉妒恨？覺得林保國不是憑借自己的本事上去的，全都靠他那個兒子？你羨慕嫉妒恨你也生個這麼能乾的兒子去啊……勝利者不需要為自己的勝利辯駁。“這事兒……我沒法談了，”林保國臉色變幻了幾下，扭頭苦笑著對馬春波道：“馬行長，您都聽見了，這小子可是說了，他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倒是覺得林總的話是對的，”望著林保國，馬春波一本正經的道，“我也認為市領導們做的這個決定有些欠考慮了，您和林總的關係固然可以加快這次合作的進程，但也容易讓人說閒話，我倒是覺得林總的建議正合適，您鋪好路之後就回避一下最妥當。”對上林錚，林保國可以不客氣，但對上馬春波那就不同了，苦笑著點點頭：“唉，家門不幸……”這樣的家門不幸，怎麼就沒落在我的頭上？！馬春波幾乎要淚流滿麵了：我要是有這麼個兒子，我絕對不會認為是我家門不幸。————————————————————————林錚這邊談完，那邊會議也結束了，作為會議的主持人，孫亞芳專程過來想林錚彙報了一下會議的情況：“林總，經過討論後，大家都認為這個VCD影碟機的代工項目可以做，唯一的問題就是現在的產能小了些，不能滿足這麼大規模代工的需求，需要上新的生產線。”“這些是你們需要考慮的事情，”林錚大手一揮，“既然我們都已經決定要上這個代工項目了，那就不妨和個人PC的代工項目合並，將來VCD影碟機的代工利潤微薄的時候，代工工廠可以隨時方便的轉型生產其他產品。”林錚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孫亞芳哪裡還不明白林錚的意思？點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這就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