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個人從屋子裡倒飛了出來之後,一切又歸為平靜。思遠一隻手背在身後捏著書,另外一隻手懸在胸口握著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金屬條,步履緩慢,麵無表情。他沒有故意去羞辱誰,單單是站在那裡就讓足夠讓那些完全被卸去力氣的人不敢仰視,剛才那種轉瞬間萬事皆休的威勢,讓這些攻擊他的人感覺自己在用一把小鐵錘敲擊阿爾卑斯山的主峰。房間裡的燈光很亮,思遠在明亮的燈光裡在滿地打滾的變種人中巡視著,就像一頭獅子巡視著自己的獵物,甚至連頭都沒低,隻是在屋子裡慢悠悠的走著,用眼底的餘光掃視著屋子裡的人。不過說起來,剛才這些人的手段倒是讓思遠開了眼界,這些所謂的變種人的攻擊方式可比他熟知的那些方式豐富多了,甚至有些方式已經顛覆了思遠對一些能量的理解。作為一個整日浸淫在這一行的人來說,思遠似乎發現了一扇嶄新的大門。現在這些人的能力其實很差,但如果繼續往上開發呢?在沒有先天優勢的情況下,後頭能達到的頂峰到底是怎麼樣的?細數過往,各種各樣的神跡如恒河沙數,但卻沒有誰能達到完全的頂峰,先天有優勢的因為自己的優勢大部分人都會被困死在自己給自己挖的大坑中,幾百、幾千年不得寸進的比比皆是,甚至節節退化的也不在少數。思遠剛才確定過了,這些所謂變種人的壽命多少受到了影響,能力越強壽命越短,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雙曲線,當他們到達能力巔峰的時候也是他們的死期。如果解決壽命的問題。是不是就能造就一個……不,一批超越以往任何時代的至強力量?思遠不渴求自己的力量,但他渴求時代的力量,如果救世主計劃成功,那麼這個世界會重回到末法時代之前那個紛亂但精彩世界,秘法和科技糅合在一起之後會產生怎麼樣的嬰兒。這是思遠對未來最大的期望。他不需要無敵的力量、不需要無邊的權利甚至不需要亙古的生命,但他對未來卻有著強烈到不能再強烈的**。當然,未來肯定不會是一帆風順,不管是強勢的妖還是聰慧的人,肯定都不能容忍跟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生物共享同樣權利。這需要一種平衡,一種進退兩難的平衡。讓所有人都僵持在那裡,然後再用漫長的時間去融合他們之間的矛盾。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人類和人類之間、妖物和妖物之間其實都是比較好說話的,哪怕出了同種族的之間的惡劣衝突其實也就那麼大點事。可一旦出現妖物和人類之間的正麵衝突,在沒有平衡機製的情況下,那將會是一場慘無人道的戰爭。天守門?不不不,天守門太小了,在全世界的範圍內,天守門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在最初的幾年,如果不能及時的讓所有的矛盾瓦解在星星之火的狀態。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不可逆轉的滅族之戰。這是玩火,但也是不得不玩的一場火。以思遠為代表的這一批人其實就是那撲火的飛蛾。而且是沒有任何理由的飛蛾,不由得退縮的飛蛾。而現在這些人的出現,讓思遠發現了一種契機,一種製造平衡的契機。這些人始終還是屬於人的範疇,他們的能力是人類以自身力量對抗妖物的屏障。“你,起來。”思遠選了一個看上去傷得最輕的變種人。用腳踢了踢他的頭,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頭看著那個慢慢站起身的變種人。“過來。”思遠的語氣冷冰冰的,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那個變種人雖然不甘心,但卻完全沒有違抗命令的勇氣。捂著胳膊走向了思遠的辦公桌前。“跪下說話。”變種人昂起頭怒視思遠,但看到他的眼神時卻腳下一軟,默默的單膝跪在了地上,頭壓的低低的,臉上全是冷汗。那雙眼睛……讓人不寒而栗,不是可怕而是天威,讓人不容忤逆的天威,隻是看了一眼,雙腿就忍不住的顫抖,斷然沒有再站著的可能。“你是怎麼成為變種人的?”思遠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波瀾。但那變種人卻渾身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雙手撐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巴滴在地攤上,不多一會兒就已經濕了一大塊。“抬起頭。”變種人艱難的抬起頭,思遠發現這居然還是個女的,不過因為穿著超緊皮衣和剪短發的關係,看上去和男人沒多大區彆,如果不是她抬頭的時候沒有喉結的話。“我再問你一遍,你是怎麼成為變種人的。”這變種人渾身一顫,開始斷斷續續的陳述自己的故事。從她的敘述中,思遠得到了一個信息,變種人居然還分為先天成型和後天變化,這一點倒是比較新鮮。先天成型一般都是從出生開始就帶有自己獨特的身份印記,比如聲波、隱身和超強體魄,而後天成型的要相對弱一點,但成長空間和變數卻也更多。這個女人就是一個天生自帶能力的人,她的能力也很詭異,就是傳說中的詛咒殺人,這導致她從小就被當成女巫歧視,最後還被官方的研究所收容進去變成了試驗品。當然,懷特博士手下所有的人都是試驗品,包括他自己在內。那個位於哥本哈根的研究所裡聚集了從全世界收集來了變種人,巔峰時期達到了一千三百多人,不過大部分人都沒有熬過殘忍又毫無意義的試驗,在懷特博士策劃逃獄並逃出來之後,剩下的人也隻有不到三百人,至於那個留在哥本哈根所謂的BOSS隻是一個懷特博士的替身,真正的大統領就是那個被逼死的老頭。現在這些變種人因為有人出賣思遠而知道了懷特博士死亡的真相,自發過來報仇。但沒想到自己要暗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烏合之眾能對付的。思遠也是這麼認為的,這些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組織沒有策劃,在普通人的世界裡也許能夠叱吒風雲,但一旦到了這個不能為外人道的世界裡,他們就隻配拿來當炮灰。但!有一點值得思遠注意。這個女人在陳述的時候,他發現她說了這些年能力一直在提升。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秘法界是不可能的。這麼說吧,所謂秘法隻是一種技能,一種隨著時間不斷積累的技能,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因為智力、理解能力而達到一個瓶頸,不得寸進的人多如牛毛。但變種人的能力更近乎是一種本能,本能隨著經驗的增加可以說是上不封頂的。這就是一種微妙的平衡,那些能無限升級的人壽命短暫。那些容易卡殼的人卻與天同壽。果然老天爺無時無刻都在保持著一種相對的穩定。而這種穩定正是思遠手上的一大難題,救世主計劃說白了就是一個完全逆天的計劃,那麼思遠如果解決了這個的平衡問題,自然就能解決後頭很多的問題。“那你們平均壽命有多少?”“壽命最長的是懷特博士,被你殺死的時候也隻有七十三歲,其餘人一般都不能活過四十五歲。”四十五歲,這是個關鍵數字,也就是說這些人大限在四十五歲。他們的能力會在那個時候達到頂峰。“你們這裡有人四十五歲或者快要四十五歲的嗎?”思遠靠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盯著那跪著的變種人的眼睛。他現在急於得到一個答案,這裡頭不能有偏差,否則會影響他對未來的判斷。“並沒有,華特博士的貼身保鏢是我們所有人裡最強的,他快要四十五歲了。”“你回去,讓他過來。現在。”思遠的語氣不由分說,容不得拒絕,根本不在乎對麵的人是不是敵人,感覺就好像讓秘書給倒一杯水或者拿一份報紙一樣。果然,那變種人掙紮了兩下。默默的站起身,機械一般的離開了房間。在他離開之後,思遠按下了通話器:“來點人收拾一下。”而那個變種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他們的聚集點之後,通過內部的通訊方式聯係到了組織,在通訊接通之後,她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後,毫無預兆的嚎啕大哭。李然在聽完了她哭著把事情說完,沒有任何憤怒、同情和擔心,反而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對著旁邊那個貼身保鏢說道:“你去一下吧。”“小姐,我的職責是保護你。”“你保護的了嗎?你也聽到麗莎的哭聲了。”李然冷笑:“你還以為你是無敵的嗎?那個人的命令你不要違抗,這是我給你的第一道命令。”那個保鏢動了動嘴唇,但卻沒有挪動腳步,李然眉頭一皺,他冷不丁的跪倒在地,然後皮膚下頭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然後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沒有了呼吸。“你說殺就給殺了?”正在旁邊吃烤雞調試機器的陳明側過頭:“夠狠的啊。”“有你們狠嗎?”李然哭笑不得轉過頭:“你去。”另外一個衛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剛要說話卻被陳明打斷了:“我勸你還是聽命令的好,真的。為了慪氣搭上一條命不值當。”衛士猶豫了半天,然後咬咬牙,從黑暗中慢慢隱去,消失在了屋子裡。李然無奈的搖搖頭:“見識少是這幫人的通病,真是無奈。”陳明撇撇嘴,不屑的說道:“這些人其實就是一群垃圾,也不知道思遠為什麼要見。沒什麼本事還傲氣的一塌糊塗,以為自己至高無上。蠢啊。”“就像那些躲在山裡登基稱帝的人一樣。”李然低頭在名冊上把她剛除掉的衛士給劃去,抬頭對陳明說:“你能保證這台機器的成功率能達到百分之五十嗎?”“這是最低了,就是因為不是百分百安全,天守門才放棄這個計劃的。”“真是婦人之仁。”“這話可輪不到你來說哦,小姑娘。”陳明咬著雞腿含糊不清的說道:“你試著去大開殺戒試試,試試看我們是不是婦人之仁。”李然自然知道他沒說假話,所以搖搖頭繼續看著手上的各種資料,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把這個不起眼的組織裡所有的人都認全了,然後還要麵對驅魔人的千鈞怒火,作為第一次掌握這樣規模組織的李然來說,這都是挑戰。不過幸好,她喜歡挑戰。那個麗莎很快被接回來了,她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衝過去抱著李然的大腿嚎啕大哭,這個冷血的殺手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哭得不成人形,那種驚濤拍岸一浪一浪的恐懼感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褪去,比死亡還可怕的恐懼,讓每個關節都顫抖的恐懼,任何身體上的酷刑都比不上跟那個男人對視的一分鐘。“知道怕了嗎?”李然扯著她的頭發強迫她抬起頭:“知道我為什麼不反抗了嗎?”麗莎用力的點頭,再沒有任何對李然的不滿。“我讓你們去查查他乾了什麼事,你們肯定沒查對吧。”陳明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笑著,抱著胳膊臉上的肥肉不停的顫,看上去像個豬頭一樣蠢。李然橫了他一眼,把麗莎甩到一邊:“三個月消滅了整個血族和狼人,前前後後有幾十萬,你以為你們算什麼?刺殺他?真是個大笑話,即使是我,在他麵前也不過是一條狗。”“彆說的那麼難聽。”陳明哈哈一笑:“你這麼漂亮的母狗可不好找。”“死胖子閉嘴!”陳明聳聳肩:“你說話可要注意一點哦,彆忘了我的身份。”李然一怔,然後才無奈的笑了笑,這個滑稽的胖子……在天守門裡的地位可不低,甚至聽說還是專職引路人,輩分可是很高的。“其實那家夥是個頂頂的好人,他會給你充分的尊重。”陳明拍了拍調試好的機器:“隻要你不亂來。好了,機器差不多了,你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