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但不是全部。”茶案上青煙繚繞,上好的沉香焚燒出來之後的香氣充滿整個房間,茗茶輕柔,混著淡淡燈光倒也顯出幾分寂寞。茶案麵對麵坐著兩個人,他們青衣長衫一派古風,一抬手一投足之間頗有魏晉名士的風采。這兩個人不是彆人,正是昆侖山老祖宗,已經化名為呂操的boss和人魔左明軒。誰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勾搭上的,但是現在他們就正坐在對麵焚香飲茶,風度翩翩。“或許,我不需要你的提示,隻需要你把師妹交還給我。”“師妹嗎?就是那個被拆掉琵琶骨的女人?”左明軒不慌不忙,臉上全是淡定:“她在我這還有一線生機,要是在你那,恐怕活不過三更。”這話聽上去有些駭人聽聞,但他的確是沒有說錯,被齊思遠打成重傷還被拆成了普通人,雖然思遠並沒有打算要她的命,但作為普通人的她早已經無法抵禦住妖主之火中蘊含的妖毒侵蝕,妖毒入腑、無藥可醫。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天下至陽的東皇太一可以為她續命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緩解她的症狀,除了大聖歸來,其他人就算有再多的天材地寶都隻能給她續個五分十分的命。而在這五分鐘十分鐘的時間裡,她恐怕還得享受世上最難熬的燒灼之苦。“當真如此?”呂操眉頭皺起,表情凝固:“居然傷得如此嚴重?”“否則你以為?你當她是被誰所傷?萬靈卡你沒聽說過?可生可死。萬用萬靈。”左明軒表情並無變化,隻是默默的給呂操再次斟滿了一壺茶:“也不知道你們是自視甚高還是無知無畏,麒麟欽定的陸上行者居然都敢單槍匹馬的上去阻擋。”聽到他語氣裡帶著譏諷。呂操居然無言以對,他隻是微微歎了口氣,打開香爐的蓋子撥弄著裡頭暗紅色的光點。“怎麼?還不服氣?”左明軒似乎根本沒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裡,慢慢的把他杯子裡冷掉的茶倒到一邊,重新斟上一杯,麵帶微笑的說道:“這茶雖然是粗茶,但在這山裡吸儘了晨露夕爽。再加上乾裂的山泉水,倒也不比龍井毛尖的差上多少。”呂操何許人?那可是昆侖山的老祖宗,就算現在的淩霄子走過來見到他都得畢恭畢敬的跪下叫聲太師叔祖。這輩分隨便放在社麼地方都可以稱得上是狂拽酷霸**炸天,不過現在卻也是吃了滿嘴的憋,半晌說不出一句話,隻能默默的坐在那裡抿著左明軒以十六塊錢三斤的價格從鎮子上買來的“絕世香茗”。“你倒是知道的多。”呂操沒好氣的笑道:“既然你早知道了。為何不早說?”早說?早說了還能有這麼多好戲?大哥。你空活了幾千年啊,我既不是你們那邊也不是齊思遠那邊的人,而且到現在為止跟你們其實都是敵對關係。既然你們都是我的敵人,我為什麼不坐山觀虎鬥呢?你倒是說說,我對你說了之後能撈到幾個好處?這一點呂操當然是明白的,隻是因為跟左明軒實在是相熟,所以一時之間也就是把這滿腹的委屈給說了出來。現在的情況麼,其實就是那個不知道身份的帶頭大哥主導的上三界降臨派和九尾狐領導的滅絕派還有東皇太一主導的複仇派的一次三國大混戰。兩兩之間可以說是勢不兩立的,而且幾乎沒有任何調解的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讓一方的骨乾力量去透露另外一方的作戰信息,這怎麼可能嘛,畢竟大夥都不想看到任何敵對的一方慢慢做大做強。不過氣話也就說到這了,呂操也不是笨蛋,聰明如他其實早就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了,可該說不該說和有沒有必要說其實還是有些許不同的,所以他也並沒有什麼話好說了,隻是站起身朝左明軒抱拳告辭。“唉?我有說不告訴你麼?”左明軒突然一句話就把呂操給定在了那裡。他沒好氣的轉過頭,哭笑不得的看著左明軒:“你這家夥,倒是是個什麼毛病?要說就說不說就不說,這不上不下的算個什麼?”“哦?不上不下的算個什麼?”左明軒倒是一臉無所謂:“我就是想看你這窘迫的樣子,著實讓我開心。”“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已經把你斬殺當場。”這句話自然是半開玩笑的,呂操其實早就跟左明軒較量過了,這個人魔他媽的根本就是個怪物!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這家夥其實早就不是人身了,沒有實體啊!沒有實體就代表著物理免疫,再加上他不但沒有實體還沒有魂魄,沒有魂魄就代表著魔法免疫,麵對這麼一個魔物雙麵的變態,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去擊敗他。而且他的攻擊能力並不弱啊,而且還控製著一道之力。“稍安勿躁啊,呂兄。”左明軒難得露出笑容的伸手邀請呂操坐下:“你還記得齊思遠最初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嗎?”這事還能忘?搜索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搜索到了一個具有麒麟血脈的凡人,麒麟血脈代表著什麼?穿行人世啊!一個能夠穿行人世的家夥,如果運用得到足夠他們獲得能夠撕裂那道門的力量了。但沒想到,一切計劃都看似正常,大壯和千若都已經潛伏到了他身邊,並且在英招的特彆照顧下,他也按照計劃拿到了萬靈卡。可這個時候……他卻把那條喪心病狂的九尾狐給弄了出來。之前還都以為這是個巧合,但隨著真相慢慢浮出水麵,大家都發現了。那條九尾狐就是把這幫家夥將了一軍。因為這個異類的出現,所以導致他們所有的計劃都功虧一簣,並親手締造了一個嶄新的足夠毀滅他們任何人的妖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對。叫終年打雁終被雁啄瞎眼。上三界這幫家夥的千計算萬計算都沒能算到現在的結果,甚至因為齊思遠的關係,那個原本已經沉寂許多年的天守門居然再次浮出了水麵,而且現在正在以滾雪球之勢態越來越龐大,甚至到了一種可以跟上三界硬碰硬的角度。“這場遊戲玩起來真沒意思。”呂操歎了口氣,將手邊的茶葉一口喝下:“原來的優勢對局現在居然被將得死死的,真不知道錯在哪裡。”“錯。就錯在這裡。”左明軒慢條斯理的把圍棋盤上所有的棋子都拿掉,隻剩下第一顆所下的那顆黑子,然後笑眯眯的看著呂操:“明白沒有?”明白沒有?呂操哭笑不得。他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這第一步就錯了,因為從當時來看,這一部壓根沒有任何問題。所有的錯所有的鍋都他媽的得背在青丘九尾的身上,如果沒有那隻大狐狸。現在恐怕思遠已經成為他們堅定的支持者。甚至成為領導者都不是不可以,畢竟從現在情況來看,思遠當一個領導者十分夠格。“不承認嗎?不承認沒關係。”左明軒笑了一聲:“今天難得看你吃癟,我心情好,便大發慈悲的給你講講吧。”要放在彆人身上,呂操早一把劍把這孫子給戳個透心涼了,可現在說這話的人可不是彆人,而是大名鼎鼎的人魔左明軒。這個家夥不但心狠手辣而且他似乎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和齊思遠、特案組交鋒都沒有失敗過的男人,聽聽他的經驗之談不丟人。“大夢一場啊。朋友。”左明軒笑著抿了一口茶:“從你們開始那個計劃,就注定沒有贏麵了。”“願聞其詳。”“不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有種東西叫輪回債,也許作為禦守,我比你更了解這些東西。”左明軒今天真的是千載難逢的沒有惜字如金,反而像聊家常一樣和對麵那個老怪物聊天:“這是一筆糊塗賬。如果你們當時沒有揠苗助長,也許在某一天他仍然會成為萬靈卡的主人。但絕對不是在那一天也不是在那一年,而他更不會成為禦守。不會成為禦守,再加上一個隻有心協調時空的萬靈之主,跟你們有何衝突?”“沒有。”“是的,沒有。什麼叫陰差陽錯?就是陰差陽錯。但世上的事有因就有果,你種的因就要吞下它結的果。你們揠苗助長,讓本該在三十四五才繼承萬靈卡的齊思遠在二十四歲便成為了萬靈之主,接著在同年放出了那隻狐狸,接下來你們便一敗塗地了。”左明軒幽幽歎了口氣:“你好好想想吧,冥冥中自有定數。”“可……為什麼你卻能屢戰屢勝?”“順天知命。”左明軒歪著頭:“我的所作所為,從沒有改變齊思遠的腳步,他該如何就如何,哪怕是我殺了人,哪怕是我滅了門,我都沒有改變他的腳步。唯一的一次失誤,是小青。之後我抓走了唯一掌握降臨之術的那個家夥,然後又救走了你的小師妹,其實就是想讓他少走彎路。”“你有沒有搞錯?讓他少走彎路?”“沒錯,少走彎路。”這一點讓呂操很是費解,自古以來下絆子都是讓人多走彎路,可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給人下絆子是讓人少走彎路了?這有點不合常理。“你費解吧?對,你當然費解。”左明軒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棋盤上用白棋點出一個角:“就像下棋,驕傲的棋手總是會莫名敗在一些奇怪的新人手裡,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這些不懂事的家夥胡來,而胡來在我們看來其實就是走彎路。”“你的意思是說,他彎路走的越多,我們的勝算越渺茫?”“現在你們已經很渺茫了,基本上就是秋後的螞蚱。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儘可能彆那麼快找我麻煩,先把你們清理乾淨再說。”“你!”呂操也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指著左明軒哭笑不得:“恐怕沒你說的那麼死吧?在北美我們……”“彆提那道門好嗎?你們這些活了幾千年的家夥,都是豬嗎?”左明軒一點都不帶客氣的:“蠢得無可救藥。”“不能客氣一點?”“跟一群豬有什麼客氣的,低級生物罷了。”左明軒攤開手,掛著冷笑:“我問你,幾時發現那道門的?”“三個月前。”“幾時派人守護那道門的?”“兩個月前。”“天守門幾時突然出兵?”“一個半月前。”“那又是幾時把你們在歐洲的據點滅了個乾淨的?”“一個月……”說到這,我呂操的眼睛陡然瞪大,用力的拍向桌子,但是手還沒挨著桌子就已經被左明軒夾著棋子的兩根手指給擋住了:“要拍就出去拍拍山裡的石頭,我家的桌椅還輪不到你拍。”話雖然不客氣,但此刻的呂操也已經沒什麼好說了,這簡單的對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從現在看來這整個事情都他媽是個套路,那天守門早就算計好的套路,一邊是齊思遠上演的全武行一邊是王老二擺上的龍門陣,他們天守門的一文一武,簡直是配合無間啊……想到這,呂操不由得按住腦門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長籲短歎了半晌之後才徹底的恍然大悟,自己徹底被人給玩了,而這一切都被左明軒看在眼裡,可他就是看看不說話,直到自己這邊被坑成了一匹死馬之後才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把事情都告訴給了自己。這家夥……坑人啊。不過還不能說他啥,畢竟這廝跟自己隻是認識,又不是自己陣營的人,根本沒有必要把事情都告訴自己。而且麼,其實說實話,他現在就是去跟齊思遠麵談都沒什麼問題了,這又不是黑社會搶地盤,在事情上升到戰爭層次之後,一個人兩個人已經不重要了。“唉……隻緣身在此山中啊。”——明天就回家啦,大家不用再擔心我斷更啦,摸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