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這幫男人也是真夠沒用的,一天到晚著惦記人家,真到事兒頭上了又一臉糟心的樣兒,真是金陵無好漢呐。罷了罷了,我也舍不得我這如花似玉的女兒,你們呐省省心吧,一群廢物。”麵對**子的刻薄,雖然船下群情激奮,但也就止步於激憤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真要把這差事接下來了,到時候不去更丟人,去的話說不準兒就把小命給賠上了。雖然這滿堂春在坊間傳聞可是一個當世無雙的大美女,但說真要讓誰去為這連麵都沒見過的大美女搭上性命,這筆買賣可不合算。“去啊。”思遠用力的推了一把那個白麵書生,將他硬生生的推出了人群,接著還特意站在他身後的人群裡大聲喊了一句:“我!”這驚天一聲炸雷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了過去。這地方是個開闊的碼頭,再加上今天晚上有中元花燈會,所以倒也稱得上人山人海,特彆是聽說今天有花魁出閣,那人更是海了去了。所以在思遠嚎了這一嗓子之後,全場小兩千號人的眼睛全盯在了書生身上。“哎……我……”書生回頭嗔怪的看了思遠一眼,然後麵紅耳赤的站在那仰著頭看著船上的媽媽桑:“那個什麼……”“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最後還不如一個小白臉。我要是你們啊,早就投江自儘了。”**子叉著腰指著書生:“那個小白臉……不對,這位公子,我看你就算了吧,彆到了山東去給妖怪當了點心。”她的刻薄又引起了全場的哄堂大笑,而那書生也是尷尬的不得了。他當然知道這**沒說胡話,自己自幼就不是習武的料,天生體弱,彆說是打妖怪了,恐怕就是來陣兒大風都能把他給吹上九重天。不過當他正要打退堂鼓的時候,卻突然感到身後有一隻手按住了自己的後背。讓他後退不得。他牛頭看了過去,發現剛才那個華服少年正滿臉微笑的看著自己,眼神裡全是鼓勵。“這位兄台,你可真是……唉……”書生歎了口氣,搖搖頭往前走了一步,收起手中的扇子並用它指著船上的**子:“老姑娘,你可彆瞧不起人,彆說是區區幾隻妖怪了,怕就是妖王也不是我一合之敵。”“謔。好大的口氣!”**子尖聲嘲笑道:“就憑你這單薄身子,還妖王。我們船上的姑娘你都擺不平,就彆在那信口雌黃了,快回家讓你爹爹給你熬一碗棒子湯好好補補你那小蘑菇。”她的話不但讓那幫看熱鬨的粗人笑得前仰後合,就連思遠在後頭都差點繃不住笑。這真是看出來了,這國罵一行著實是自古以來啊,相比較窯姐兒的琴棋書畫,思遠倒是真正覺得這開著黃腔但不吐臟字兒的罵人藝術才是真失傳了呢。“師父師父。小蘑菇是什麼?”蛋生仰起頭看著思遠,眼神純潔得不要不要的。“咳……”思遠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就是你尿尿的東西。”“哈哈哈哈哈。對對對,那真的是像根蘑菇。”書生聽到**的嘲笑和那幫粗漢的鼓噪尚且還能忍受,但當聽到蛋生稚嫩的帶著恍然大悟的笑聲之後就真的是忍不住了,他麵色一冷:“兄台,你就是為了看我笑話嗎?”“不是不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思遠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雙手背在後頭。做孤高冷傲的姿態。”書生冷哼一聲,拂袖準備離開,但是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突然不受控製了,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那離地十餘丈樓船嗖的一聲就竄了上去。而且他不但上去了,那姿態也是絕頂的帥,白衣負立、麵帶寒霜,眼神裡全是不屑。乍看下去那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當然,等他上去之後,彆說是看熱鬨的人和**子了,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站在那老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而眼角卻正好瞟到下頭那個華服少年對著他麵露淫笑。“這家夥是高人!”書生心中一驚,但都已經到這程度了,他也不再好推辭,隻能硬著頭皮站在那繼續裝酷。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台下誰先叫了一聲好,接著歡呼聲就如山般排了過來,場麵一陣沸騰,剛才嘲笑他的人現在一個個開始為他鼓掌叫好。那**子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先是呆了片刻,然後表情瞬間從僵持的不屑變成了一副諂媚,眉眼裡全是笑意。“德全兒!德全兒!快過來。”**連忙呼喚旁邊那個精瘦的龜公:“趕緊的,趕緊帶這位公子去見春兒。”“慢。”書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一個人絕對是搞不定這事的,所以他扭頭看了思遠之後,心裡升起了一個壞念頭。“那幾個是我的老仆、書童和小廝,讓他們幾個也上來。”“小意思,您先下去歇息一會兒,喝上兩口,我去把這好消息告訴春兒。”在書生被請進船艙之後,船上的打手也出來把思遠他們帶了上來,**子在看到思遠的衣裳氣質之後也是嘖嘖稱奇。這人大概就是書童了,一個書童都有如此氣度,可想而知那位公子的來頭恐怕不會比京城裡的那些個貴人差到哪去,就算沒法幫春兒報仇,至少以後自己這條花船在這秦淮河上八成也能橫著開了。在思遠三人被引進包廂之後,等那些打手退下之後,書生立刻起身朝思遠抱拳行禮:“在下張振宇,金陵人士,秀才出身。敢問先生……”聰明人,確實是個聰明人。這一個手勢之後,思遠就知道他已經明確了自己的身份了,而且他還能夠在毫不露破綻的情況下順著杆子往上爬。這種人如果當了官,如果不是賢臣就一定會被推出去斬首的。“齊,齊思遠。”思遠倒是絲毫不隱瞞:“做好準備了嗎?”張振宇在愣了片刻之後,連連稱是並親手給思遠斟上了一杯酒:“謝先生。”“不用謝,我也有事要拜托你。”“如果這事能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行。有你這句話就行。”正在這時,包廂的門被叩響,接著外頭傳來**子的笑聲:“哎呀,恭喜先生。春兒答應見您了,正在春來閣等您呢。”“我這就來。還有,我想帶著我的書童一並前往。”**愣了一下,顯得有些遲疑,但很快她就喊道:“不打緊不打緊。”在裡頭的思遠聽到書童這個稱呼之後,他指著自己鼻子對書生笑了笑。張書生連連抱拳作揖。滿臉抱歉的笑容。不過思遠倒是不計較這個,他朝老錦衣衛和蛋生使了個眼神,倆人很配合的點點頭,然後坐在桌子前開始吃起飯了。畢竟老錦衣衛年紀大了,而蛋生又太年幼,所以見花魁的吸引力完全比不上這一桌子淮揚名菜。就這樣,**子帶著張書生和思遠來到了樓船最頂層的春來閣。這尼瑪,不得不說啊。長得漂亮的妞確實有特權,同樣是窯姐兒。彆的姐妹一個人一單間,可到她這就成套房了,這地方設計還特牛逼,天井、盆栽和小魚池兒一應俱全,逼格妥妥的高。“春兒就在裡頭了,你們聊。”思遠倒是像是在看新鮮。這裡的裝潢確實精美,不過嘛……有一點讓思遠搞不太明白,為什麼這裡居然會有這麼多法器。桌子上的錘子是法器、魚池裡的勺子是法器、牆上掛著的蓮花是法器就連點香的香爐都是法器,雖然都是一些沒啥**用的法器,但那也隻是對思遠來說沒啥**用。但對其他懂行的人來說,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呢。“兩位公子,請進。”剛走過正堂,珠簾後頭就傳來一聲清脆悅耳似小貓呢喃的聲音,哪怕是思遠這樣常年被各種女變態環繞的人都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更彆提的像張秀才這樣沒見過世麵的雛兒,他那鼻血都快出來的樣子,真是讓思遠搖頭不已。“不要太丟人。”思遠憋住笑用力踩了一下張秀才:“不然要被人看扁了。”張秀才吃疼之後才精神一震,重整旗鼓、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這進去之後,就看一位身著紅衣紅裙的少女坐在揚琴前,拿著一本書低頭看著。坐姿溫婉如水中紅蓮,燭光搖曳映得她滿臉通紅,雖然看不到正臉,但思遠覺得這個側臉已經足夠配得上花魁這個名字了。“下次帶媳婦過來秒了你……”思遠心裡暗自開了個小玩笑,不過這倒也是事實,畢竟凡胎**想要跟莫然那種仙人體比,這多少有點強人所難啊。這小花魁恐怕也應該是人間巔峰了,跟莫然那個檔次差也就是差在氣質上了,畢竟莫然可是天然去雕飾的氣質而這個小姑娘,人工雕琢的痕跡還是比較明顯的。“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滿堂春輕輕放下書,撩起額間長發,露出明媚笑容和一口細嫩白牙,晃得張秀才整個人都不好了,目光呆呆的看著她,一瞬間完全癡迷。“嘻嘻……”滿堂春發出一陣輕笑,但緊接著她卻驚愕的抬起頭,因為她發現站在那的思遠正用一種居高臨下看螻蟻一樣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讓她心中一寒,具體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一柄冰冷利刃直插心底,雖不疼但讓人窒息。“小姑娘,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魅術不能濫用,損福緣。”思遠一點都沒被她影響,因為剛才她施展魅術的時候,思遠的免疫機製就自動開啟了……因為要論這門技術,自己身邊一個魅惑天成的羅敷啊,那個魅術的祖師級人物用各種魅惑術勾引思遠快十年了!在那樣的修羅場走出來的思遠哪裡還會著一個十四五歲小丫頭的道,不過看的出來這小姑娘似乎是沒有惡意,所以他也就好心提醒一下。“福源?這位公子,您看著我,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福源?”滿堂春不緊不慢,在掙脫了思遠的眼神之後長出一口氣,繼續滿臉笑容明眸皓齒的說道:“我已不是從前的我,兩年前我便該死了。”“但是你沒死不是麼。”思遠走到鏡子的麵前輕輕撫摸了一下,上頭的符籙嗖的一聲顯出了原形:“看來教你法術的人能耐還不錯。”滿堂春滿臉驚愕的盯著思遠,她也算是看過不少人了,但像思遠這樣一眼就把房裡的陣法破解的人卻根本沒有。其實這間屋子裡有個天然的**陣,隻要是進入這範圍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會心神失守將全身心都奉獻給滿堂春的,雖然她並沒有乾什麼壞事,反而懲罰了一下登徒浪子,但總體說來這個陣法是邪術,會不斷消耗精氣,如果再這麼胡亂的用下去,這小姑娘不到三十歲就得魂歸故裡了。“你的仇對我來說太容易了。”思遠笑著指著張秀才:“但是我隻幫他。”滿堂春一愣,麵容溫婉的笑了笑:“你是要幫他得到我嗎?可以,但我有個條……”“不不不,如果我說他是皇帝命你信不信?”思遠突然彎下身子看著滿堂春:“而我隻是他的書童。”信?信你才有鬼呢好吧。滿堂春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卻不敢表示出來,隻是露出一副無奈的笑容,輕輕拿起香爐在陷入癡迷的張秀才鼻子下頭過了一圈,張秀才立刻清醒了過來,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但他還是能夠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不過滿堂春似乎並沒有在意秀才流口水的樣子,隻是臉上掛上了淒婉的表情:“公子,你肯救我於水火之中嗎?”思遠一聽,背著手往後走了過去,小聲嘀咕了一句:“都是聰明人啊。”“當然,春兒姑娘的吩咐,在下萬死不辭。”“不,不要叫我春兒。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我本名姓薑,你便叫我薑玥吧。”思遠慢慢扭過頭看了他們倆一眼,露出了笑容:“你們慢慢聊故事,我露台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