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時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一般怎麼打發時間?”現在的思遠和狗蛋同居在毗鄰市中心但據說鬨鬼一直閒置的高檔複式樓裡,鄰居們就沒有願意和他們打招呼的,當然這裡的價格也是極低的,低到一個讓人發指的地步,具體一點就是他們買這裡的價格基本上相當於二十年前的房價,兩百二十平方米的房子一共三萬五就拿到手了。當然,誰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必經鬨鬼嘛。而思遠一進來就已經感覺到這裡不正常了,先是搬家的第一天牆上出現血手印接著就是當天晚上窗戶口有一個人影在敲玻璃等等。但思遠是誰?他雖然不是這條道上的,但這種癟三一樣的鬼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個屁,於是他在第二天一早起床之後在刷牙的時候就順手把那所謂嚇死人的厲鬼給逮了出來。然後情況就變成了兩個男人和一個男鬼的同居,這聽上去很怪,實際上也很怪……但也沒辦法嘛,畢竟這地方本來就是人家的,而且地方有的是,它既然願意在這那就在這了唄。而且這鬼在這的話,其實還有那麼點好處,至少鬥地主不會少一個人了,還有……狗蛋似乎和這個家夥的關係還不錯,一人一鬼邊看電視還能邊討論劇情。“我是鬼,不睡覺。”“不你麻痹的不睡覺。”狗蛋嗤之以鼻:“老子跟那家夥出門的時候,你特麼的呼嚕聲隔著三層樓都能聽見,你還說你不睡覺?”“有嗎?可能是意外。騷擾騷擾。”鬼兄似乎被狗蛋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摸著腦袋訕笑道:“可能是好久沒有這種充實感了,所以心理防線一放下來就自然而然的睡著了。對了,明天早餐你們打算吃什麼。冰箱裡剩下的不多了,我又不能離開屋子,那個……火腿腸煎蛋吧?”順便說一句,現在這個鬼兄負責屋子的衛生和廚房,他的任務就是準備好早晚飯還有一半情況下的宵夜。用思遠的話來說,如果不想乾就立刻送他滾去升天。“也行。少放點油。”狗蛋點點頭:“對了,你他媽到底叫什麼?”“我真忘了,不是騙你的。我死了一百七十年了,一百七十年沒人叫過我名字,誰記得那個啊。”鬼兄歎了口氣,兩條腿搭在茶幾上:“我都說了,我在這是因為我的墓碑被壓在地基下麵了,這間屋子又向陰。我真不是壞人。”“不是壞人你嚇唬人?你當我傻啊?”“我好歹也是道光年間的秀才,讀的是聖賢書。怎能做那種下作的事呢。”鬼兄歎了口氣:“你彆看我現在這麼fashion,其實我骨子裡還是很傳統的。我隻是想找個人能陪我聊聊,你要是一百多年沒人能看見你,你比我好不到哪去。”“喂,你們兩個。要吵滾陽台上吵去。”思遠實在忍不下去了,他在旁邊仔細用鑷子解剖著那兩隻蠱蟲,把蟲子各種細節全部分離出來,這本身就是需要個相對安靜的環境。可旁邊那倆傻缺從回來之後就沒消停過。這倆玩意是從動物世界聊到巴黎時裝周,從他媽的二次大戰聊到蘇聯解體。然後又是哪個明星漂亮,接著又是說劉歡唱歌好聽人難看……反正就沒這倆貨不聊的東西,甚至於流星花園都沒逃過他們的點評。本想忍忍的思遠,最後實在是沒招了,摘掉眼鏡:“秀才,我問你啊。你在這住了多久?”“你說這房子啊?十年啊,它開始蓋我就住在這了。”鬼兄可不敢得罪這位爺,他的能耐自己是見識過了,而且現在自己多少好歹算是給他打工的,怎麼也算個高級管家了。所以老板問話還是有什麼說什麼的好:“之前的話,因為墳頭沒被壓住所以嘛……我的活動範圍是方圓十裡。”“這樣是吧,那你還認識其他的孤魂野鬼嗎?”“不認識,本來剛建國那會兒,我們有個孤魂公會,裡頭都是跟我一樣的遊魂,後來不是鬨了場革命嗎,把牛鬼蛇神都給打掉了。公會就散了,原來可是熱鬨……哎,要是公會還在的話,我介紹個漂亮的鬼丫頭給你。那漂亮的……嘖嘖,眼睛比趙薇還大。”“真的?不行,你把她的完整形象給我畫出來,我來畫魔法陣把她召來。”狗蛋一聽就坐不住了:“然後今天晚上……嘿嘿嘿嘿……”鬼兄一聽,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奸邪的表情:“當真?嘿嘿。”“就你還讀聖賢書呢。”思遠歎了口氣:“你們這真是臭味相投,狗蛋過來一下。”狗蛋仍然沉浸在玩弄漂亮鬼丫頭的幻想之後,在思遠呼喚了好幾聲之後才反應過來,湊了過去。隻見桌子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被肢解的兩條蠱蟲,雖然已經被拆成了零件,但生命力仍然旺盛,特彆是那條母蟲甚至還不斷的想找機會鑽進思遠的皮膚。“好惡心,你這是乾什麼?”思遠摸著下巴:“蠱術的分支太多了,我得先搞清楚它到底是怎麼來的啊。你以為我是神仙看一眼就知道啊?”“那這樣就能知道了?”其實說到底,哪怕狗蛋的中文說得再好,但他始終不是東方教派的人,雖然對西方的黑魔法和詛咒有一定的了解,但到底兩樣東西是不同的。所以思遠順便就給他科普了一下什麼叫蠱術。蠱術的分支其實比術法分支還要寬泛,從東南亞的降頭到歐洲大陸的詛咒以及阿拉伯半島那邊流行的血咒,其實都是蠱術分支。除了種類多到讓人頭皮發麻之外,很多蠱術和蠱術之間十分相似,但作用卻截然不同。比如苗疆土產的傀儡術就和現在這個術很相似,但傀儡術卻是讓死人呈現出一種活死人的狀態,仍然保持著生前的思維和行動能力,一般情況下都是用在戀人身上的特殊蠱術。而且傀儡術的麻煩程度足可以讓人望而卻步,可這個蠱術……卻剛好相反,是把活人變成活死人,而且絕對服從控製者的命令,且帶有強烈的傳染性。不過幸好,經過剛才思遠的試驗。他發現這種蠱術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感染,它隻能感染木水命的人,其他命格都不會受到影響。不過這也足夠恐怖了,如果真的擴散開來的話,全世界用不了幾年就能去玩生化危機了。“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晚上把那些人乾掉之後,他們肚子裡都會爆漿。那你想好怎麼治這怪物了沒有?”思遠點起一根煙,猛抽了一口,一隻手撐在頭上:“下蠱。”“啊?”狗蛋也愣了:“什麼?”“下蠱。”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了。以蠱克蠱。現在思遠要做的事情就是弄出一款新產品,比這個蠱要更猛,進入身體之後能迅速吞吃掉這種蠱蟲,但是壽命要短,因為一旦蠱蟲留在人體的話,哪怕不發起任何命令也會因為個體的微小差異而最終走向不可控的那一個方向。一個又猛又強傳播又快但壽命極短的蠱蟲……這怎麼可能啊!“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如果你做出來了也有可能出岔子,不如就弄個能吸引這種蟲子的東西不就好了麼?為什麼那麼辛苦去找它們,讓它們來找你啊。”狗蛋坐在旁邊。指著桌上的惡心蠱蟲:“中國人的思維模式真的是很奇怪,總想著無聲無息的把事情辦完。為什麼就不能轟轟烈烈呢,到時候我們把他們引去個人員稀少的地區,來個大殺特殺不就行了嗎?反正他們被打爆之後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連屍體都看不見,哦……對了,我都差點給忘了。還有一種會熒光的苔蘚,我感覺跟著東西是一夥的。”“熒光的苔蘚?”狗蛋把上半夜時遇見的那種會移動能吞噬人的苔蘚描述給了思遠,以及它具有的生物特質以及它所具備的能力。“看來還真是個成體係的鬥爭啊,上三界啊……”思遠歎了口氣:“真是逼得人沒辦法不動手了。”其實狗蛋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與其去找不如讓那些東西來找思遠。這個就簡單多了。本身蠱蟲就是由各種奇怪的蟲豸相互吞噬而來的,那它肯定有自己的偏好,甚至很可能有一個類似核心的王蟲,如果乾掉了那個王蟲的話,其餘的蠱蟲反而會變成滋養的肥料融化在人的身體裡。這個辦法不錯……但首先思遠得知道這蠱蟲到底喜歡的是什麼。這又是一個漫長的實驗過程,雖然思遠對巫蠱術有一定的了解,但畢竟不是專業的,所以隻能憑借著那本黃帝內經上記載的解蠱之術反著來,用排除法做實驗。為了試出這玩意到底喜歡什麼,他甚至把那隻母蟲種到了自己身上。但……母蟲不到三秒鐘就死了,死掉了!連被切成幾百小份都生命力頑強的蠱蟲在幾乎是在進入思遠身體的那一個瞬間就死掉了。萬靈卡直接剝奪了它生的權利,並且讓它變成了思遠的一個飽嗝。“我感覺吃了好惡心的東西。”思遠捂著嘴:“但是不餓了……”“唔……給我也試試?”“你就彆鬨了,進了你身體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事呢。”思遠嚴詞拒絕了狗蛋的要求:“看來這個實驗……等等,咱們是不是還有一個感染者?”“你是說你要做**解剖?解剖一個人?”狗蛋表情顯得很後怕但眼神卻全是亢奮:“主會懲罰你的。”“你明明就是在興奮好嗎,不要給我裝成一幅悲天憫人的德行。而且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解剖人了?隻是要那小夥子幫個忙。”整整一夜,思遠都在惡補蠱術知識,根據書中的記載,現在思遠碰到的蠱術大概已經是最高級了,這種快速傳播的蠱術曾經在三千多年前也出現過一次,當時的做法很簡單……就是把所以被感染的人全部綁在銅柱子上蒸乾水分,這也就成了炮烙的來曆,但根據思遠手中的東西來看,這是一次背負罵名行動。但……思遠現在肯定不能乾這種事,那會被判定為反人類而被大炮炸的。當天色將明的時候,鬼兄很貼心的給思遠端上了一杯咖啡,坐在他身邊說道:“倒是先休息吧,這熬壞了身子得不償失。”“休息倒是次要的,我在想……那上三界來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的思維模式我完全摸不透啊。”“嗯,無非就是想有一塊立足之地罷了,說到底也是可憐人。隻是他們卻太可恨了,我隻不過是嚇嚇人罷了,他們可是在違背天綱人倫。”鬼兄歎了口氣,臉上全是哲人般的沉思:“以自己可憐為由傷及無辜者真正為惡,罪大惡極!”“對,罪大惡極。”等差不多天色大亮了,鬼兄做好了早餐,縮回了給他準備的全黑房間裡開始呼呼大睡,思遠卻和狗蛋已經做好出門的準備了。以思遠現在的身體素質來說,一夜不睡並不會有什麼問題,隻是沒有遵照習慣辦事覺得有些不自在罷了。他打開房門,像一個出門辦事老板似的,穿著打扮十分體麵,哪怕就是親爹親媽在麵前恐怕都認不出現在這人就是齊思遠,從氣息到氣質的全麵改變……“你的演技是有多好?”在坐電梯下樓的時候,狗蛋實在忍不住的張嘴問道:“在屋裡和在外頭完全是兩個人啊。”“彆瞎說,我演技一點都不好。我是偶像派的。”狗蛋雖然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不過他卻不得不給思遠這份演技點三十二個讚。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不認識左爺的緣故,要是他認識左爺的話,他絕對會認為思遠的演技撐死是在少年宮裡學出來的,左爺那才叫能騙過全世界好嗎……“今天的日程說一下。”“上午去公司開例會,午飯時去找那個中蠱毒的男孩,下午午睡一會,晚飯回家吃,然後去找那個大排檔的麻煩。這樣有問題嗎?”“嗯,沒問題。”思遠整理了一下領帶,在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滿臉嚴肅的走出了電梯門:“接下來,我們就該去上班咯?”“是的,王老板。”“我最後再說一次,是齊萬成齊老板,不是王老板!”“差不多啦,反正我是外國人,覺得中國人都長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