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第一次來機場呢。”思遠摘下墨鏡靠在牆邊,瞪著眼睛看著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當然,也是這輩子第一次剃頭超過十塊錢。”寧清遠演技著實很好,她戴著和思遠同款的情侶墨鏡,挽著他的手麵帶微笑的,聲音卻平靜自然:“你平時理發都多少錢。”“五塊,算是比較好的。一般都是三塊,然後回家洗澡。”思遠一點都沒遮掩:“菜市場,下次帶你去,如果你刮胡子的話,會加兩塊錢,不過一般我也不刮胡子,我有剃須刀。”思遠的自說自話倒是直接把寧清遠給逗樂了,她仰頭看著思遠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其實你蠻帥的嘛。”“是啊,幾千塊的頭發加幾千塊的衣服還有幾千塊的鞋子褲子,要是再不帥點,那我肯定得回去問我爸媽究竟把多少糟粕都遺傳給我了。”“他們肯定會說你是垃圾堆裡撿來的。”寧清遠笑得樂不可支:“對吧?”“錯!”思遠義正言辭的否決了她的猜測,並一本正經的說道:“他們說我是山楂樹上長出來的。”“啊……還挺有創新意識。”思遠眨巴了幾眼眼睛,苦澀一笑:“關鍵我還這麼信了,一直信到十六歲,直到學校上生理衛生課的時候老師提問說‘你們知道你們從哪來的嗎’的時候,我第一個搶著舉手。”“哈哈哈哈……你太逗了。”寧清遠雖然一直保持著淑女形象,可在這一刻她仍然是忍不住的笑了:“求你不要吧這麼好笑的事說的這麼嚴肅好嗎?”“如果這事發生在你身上,你肯定不覺得好笑了。”思遠長歎一聲:“從小我就感覺我的智商是第二梯隊的,乾什麼都慢半拍。”“那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啊?”“彆問了行麼,人生都這麼艱難了,你還非要拆穿它不可麼?”思遠重新把墨鏡戴回去:“初三喜歡一個姑娘,但是她告訴我,她喜歡的是籃球部小田。那時候我一米五五,小田一米七三。高中的時候我長到了一米八零,我還追的她,她說她喜歡籃球部小武,小五一米九一。大學的時候我還不死心,仍然追的她,可她跟了一個棒子留學生好上了,那個棒子一米五三。我當時想,長高我還有點把握,可是再縮回去恐怕有點難,於是我就放棄了。”寧清遠愣愣的看著思遠:“不是吧……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神能讓你癡迷到這程度。後來呢?你們還見過麵麼?”“我在網站上下電影看的時候,在自拍偷拍區裡看到她了。”思遠重重的認真的點頭:“不過我覺得我不喜歡她了,因為我覺得她屁股上那塊胎記像蒼蠅。”寧清遠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翻了白眼,順了好長時間才把這口氣給順過來,連連撫著胸口說道:“你要不要這麼直爽啊?”“我說的是事實啊。”寧清遠仰頭看著思遠,不得不說,這簡短的聊天讓她真的是重新評估了思遠一圈,從小在上流社會裡泡大的寧清遠可以肯定的說,思遠的智商不但不是第二梯隊的,甚至絕對是第一梯隊巔峰的,因為他那幾句話雖然不說多高深,可每句話都話中帶話,寥寥數語就把他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和生活習慣給說了出來,而且裡頭或嘲諷、或尖酸、或豁達,如果非要找個什麼來形容他的話,那思遠完全屬於那種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高手,輕描淡寫的把人損得是一無是處。特彆是他從頭到尾那一副講彆人故事的樣子,寧清遠甚是喜歡,一個願意把自己過去的悲慘故事用笑話的方式說給彆人聽的人,心胸絕對開闊。“嗯……看了太多吹牛逼的,偶爾看到你這種講大實話的,有點不適應。”寧清遠笑眯眯的看著思遠:“那你是怎麼乾上這一行的?你的能力比我強多了呢。”“如果要具體說的話,那就得從我十四歲那年開始說了,因為如果當時我沒生病請假一個月的話,我的成績就不會一落千丈,那我也不會自暴自棄,也就能考個好高中,上個好大學。可是我一落千丈了,自暴自棄了,所以上了個爛高中也去了個電腦專修學校,而如果我爸沒有托關係讓我進他戰友的公司,我也就……”“等等等等……這都哪跟哪啊?”“你不是讓我講給你聽麼,我聽評書的時候不都講究一個起承轉合止麼,那如果你要聽中心思想的話,那隻有四個字了——陰差陽錯。”聽到這四個字,寧清遠算是明白了,思遠打從開頭就沒打算告訴自己究竟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不過也沒直接拒絕,如果她願意聽他還是會說,可按照正常邏輯……沒有誰會願意去聽一個小**絲從十四歲到現在的心路曆程。不得不說,這家夥雖然老是走神兒老是悶聲不響,可這說話的本事,頂頂的好,讓自己都無言以對。本來歡快的氣氛因為思遠的溫婉拒絕而變得有些沉悶,不過好在這時T3出站口已經打開,從帝都的來的飛機也正在降落,寧清遠索性不再廢話,轉而帶著思遠隨著人流走到了接機的位置,靜靜的等待著自己老爹老媽的到來。“沒想到你這麼能說,等會見了我爸媽你可彆亂說話啊……”“好。”思遠重新變得言簡意賅起來,不過能夠看得出,其實他現在並不像表麵上那麼淡定,反而有些……緊張。隨著第一個人拖著旅行箱出現在轉角,越來越多的人慢慢的走了出來,這其中就有寧清遠的父母。而這時的寧清遠也踮起腳尖四處找了起來,而最後卻還是眼尖的思遠看到了一個長得和寧清遠有六分相似的中年婦女。“那是你媽麼?你跟她一個模子裡刻下來的哎。”寧清遠轉頭一看,果然是自己老媽,她興奮的拽著思遠的手往那個方向走去,並邊走邊說:“我媽年輕時候可是出名的大美人呢。”思遠一聽,嗬嗬一樂,心說:見過給自己貼金的,沒見過這麼給自己貼金的,就這還女道士呢……不多一會兒,思遠被拽到了寧清遠爸媽的麵前,而這時他居然還能走神,寧清遠皺著鼻子用力的在他腳上踩了一腳。“啊……啊,叔叔阿姨好。”“好。”回答他的是寧清遠老爹,其實他們的夫妻組合讓思遠挺沒想到的,他本來以為她老爹會橫眉冷對,可沒想到這個據說是很有名氣的企業家居然滿臉和善,再加上他樸素的穿著,簡直就和小區裡那些每天早上穿著大褲衩去買包子油條的大叔沒有任何區彆。反倒是她老娘,思遠一看她那表情,就感覺是要了親命。自己要是真跟寧清遠有一腿也就罷了,這一頓批鬥挨了也就挨了,可自己從認識她到現在沒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摸屁股沒牽手,撐死吃了一頓飯。所以思遠還沒挨鬥就已經替自己覺得感覺冤枉。“爸媽,咱們先到吳紹那邊去吧,你們一路也累了。”“不累。”中年版寧清遠冷哼一聲,掃了思遠一眼,然後對自己老公說:“我們走。”“媽……”不顧寧清遠的呼喚,她媽就這麼踩著高跟鞋踏踏的往前走著,反而倒是她爸偷偷的朝她和思遠擠眉弄眼:“我跟你媽先去找個熟人,然後咱晚上在吳紹那集合。”說完,他還調皮的朝思遠豎起一根大拇指:“年輕人,今天晚上你能擺平丈母娘的話就萬事大吉了哦。”“我……”思遠低下頭:“哎……”看著自己爹媽就這麼的把自己扔在了這裡,寧清遠氣得都快哭了,站在原地狠狠的跺腳:“怎麼這樣啊!”思遠攤開手:“我感覺我要死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會這樣。”寧清遠連忙給思遠道歉:“我都能想到她晚上刁難你的樣子了……要不算了,我去坦白好了。”思遠揉揉鼻子想了想:“其實我倒是無所謂,可關鍵問題其實不是她刁難不刁難我哎,你想過沒……如果我沒過關,你馬上被抓走結婚,如果我過關了,你做好準備嫁給我沒?”被他這麼一說,寧清遠的臉頓時變色,她還真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雖然她會打妖怪,可是她總不能打爸媽吧……用思遠剛才調侃自己時的那句話說,哪怕是成了大羅金仙,她媽揍她的時候她照樣也隻能一邊哭一邊坐在那默默受著,所以……“怎麼辦?”“你問我叻?”思遠沉思一會兒,攤開手:“給你個教訓,禍從口出啊。你不開那個玩笑,我現在應該坐在家裡看電視了。”“你就這麼嫌棄我?”被他這麼一說,寧清遠反倒有些不高興:“我哪得罪你了?”“你講理不講理呢,我覺得我好冤枉。”看著他可憐兮兮的表情,寧清遠突然笑了出聲,搖頭道:“你還敢跟女人講理喔?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兩個人來機場接人,但是卻落得個無功而返,大煞士氣,而心情很糟糕的寧清遠在吃了五根冰激淩、四根烤腸、十一串烤肉和一大塊燒雞之後才稍微好轉了一些。不過她那吃相著實震懾了副駕駛上的思遠,弄得他全程目不轉睛。“看什麼看,不許我發泄一下啊。”寧清遠把車停在一片安靜的樹蔭下,從盒子裡抽出一根細長的女士煙,輕輕點上:“彆介意,我沒煙癮,隻是心煩的時候就抽一根。”思遠擺擺手:“我看到你抽煙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下午給我剃頭的那個男的。”“你是說左老板?怎麼了?喜歡他?他可不是GAY哦,他有女朋友的。”“我想知道他多大年紀。”“不知道,反正我小時候看他就是現在這樣了,你也知道他們會保養,你看那些明星,五六十歲還跟三十歲一樣。”寧清遠輕彈煙灰:“怎麼突然想到他了。”“我從小鼻子就特彆靈,我看到你抽煙才想起來,我在他身上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抽煙很正常啊,有什麼不妥?”“帶著甜香,聞上去好像有溫度。”思遠努力回憶道:“我當時就感覺很好聞,可我印象裡,沒有什麼煙的餘味會這麼好聞的。”“香水?”“不是,肯定不是。”思遠伸手指著自己的眉心:“我有天眼的,我剛反應過來,那股味道不是我聞到的,是……感覺到的。”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目光炯炯的看著寧清遠,用神秘的語氣說道:“你能感覺到妖氣,但是你能感受到它們不同的味道嗎?”“思遠……你的意思是……左老板被妖邪附體?”“不像不像,我見過妖邪附體的,妖氣比這濃多了,而且他這是從裡到外散發出來的味道,肯定不是附體。”“他其實是妖?”“你覺得呢……我們兩個好歹是同行,雖然都是菜鳥,可大概沒有哪個妖怪能躲得過你的紙鶴吧?”有妖氣,但是不濃鬱。而且千若的紙鶴可比思遠的天眼靈敏度高多了,大狐狸可以隱藏氣息都能引起紙鶴自燃,但那個左明軒卻沒有引起紙鶴的任何異動,哪怕那麼近距離的接觸也隻讓思遠感覺到了淡淡的妖氣,甚至不仔細分辨都不知道那是妖氣來著……“正常人不可能帶妖氣的,不兼容。”思遠摸著下巴:“現在時間還早對麼?我先回家一趟。晚上我去吳紹那找你好麼?”寧清遠頓了頓,本想說和思遠一起回去的,但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應該以什麼身份去,索性爽快一點:“晚上七點半,我在門口等你。”“不見不散。”------------有獎競猜,猜猜左明軒到底是好是壞,是人是妖,猜中的加精還有評論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