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但這腳步聲根本無法阻止狐狸吃飯的腳步。這種老家夥自然不會跟思遠一樣沒有見識,雖然這些東西看上去都很惡心,但實際上可都是一些在任何時候都很難得的珍饈美味,所以狐狸雖然吃相文雅,可速度那也著實是不慢的。倒是思遠本人,那著實是一丁點胃口都沒有,看著這一桌不是動物精囊就是植物卵巢的山珍海味,沒吐出來就已經算鎮定自若了。不多一會兒,大門“砰”得一聲被踢了開來,接著就見怒氣衝衝的吳紹出現在門口,而他似乎好像沒有注意到房間裡多了兩個人,徑直奔著思遠就衝了過來,到他麵前之後,二話不說一把拽起思遠的領子,惡狠狠的說:“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給我下迷藥!你是嫌命長是吧?”“吳紹!你乾什麼!快放開!”林林連忙站起來上前阻止:“快點放開!”“這沒你事!”吳紹怒氣蓬勃的甩開林林的手,眯著眼睛死死盯著思遠:“今天你要麼給我個說法,要麼就給我爬著出去。誰說情都沒用。”思遠乾什麼都不緊不慢,特彆是現在自己根本就屬於有恃無恐的狀態,更是急不起來,他慢慢的擺開吳紹的手,然後自顧自的整理著領口,不無感慨的看了一眼埋頭吃東西的大狐狸,幽然歎了口氣對吳紹說:“我說過讓你彆上來的……”這叫什麼事!一個癟三也敢這麼跟自己說話?吳紹一聽思遠這個窮癟三居然用這種語氣跟自己挑釁,那火氣蹭蹭就是往外冒,他鐵青著臉冷笑道:“行行,你行。”說完,他二話不說的就朝外頭走去,而林林見勢不好,連忙想去阻攔他,但剛走沒兩步就被自來熟的千若給拽住了胳膊:“隨他去唄,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對吧?思遠。”思遠聳聳肩,低聲對千若說:“等會千萬彆讓狐狸出手……會出事的。”“孤沒空。”大狐狸搶白道,但是接著馬上解釋:“孤並非偷聽你二人說話,隻是無奈你二人音太重。”思遠真是好氣又好笑,心說:“這家夥的關注點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都這種時候了誰會去管你偷聽不偷聽彆人講話。”不過說到底,大狐狸其實沒把這事當回事,畢竟層次就不同,而且按照他的秉性,想讓他出手也是不太可能,也許思遠被人打成植物人之後他或者會出手阻攔一陣。當然,思遠也並不擔心,自己的萬妖卡在手,對付狐狸這種水準的也許不行,但是對付普通人……這一棟樓裡的人一起上估計都夠嗆。而所有人裡最擔心的大概就是林林了,雖然思遠能治病,但不見得他就能打啊,所以林林在被千若製止之後,連忙拿起電話準備打給自己老爹搬救兵,不過電話還沒接通就被思遠給拽住了:“你可千萬彆打電話給你爸,會害死我的。”思遠麵露苦澀:“這種事要是讓我爸知道了,他非把我從上到下問個明白,然後親手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對於自己老爹的古板,思遠那可是深惡痛絕,可沒招啊,那畢竟是自己老爹,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以他那老黨員的韌性,非把自己給洗成無產階級工農兵不可。“可吳紹他們家本身就沾著黑的,我爸不出麵……事情很難擺平啊。”林林急得直蹦:“你又不讓我打電話。”不但思遠聽出裡林林語氣中的埋怨和焦急,就連千若也聽出了裡頭的味兒,坐在沙發上邊喝果汁邊語氣怪怪的說道:“不是我說,思遠。你行啊,從哪騙來的漂亮妹妹啊,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消費,原來是有目的的啊。”“姐姐,您就彆添亂了。”思遠的腦袋仁都快炸了:“等會想辦法帶狐狸先走。”“孤不走,孤平生最大的樂子便是看個熱鬨,你若不讓孤看這熱鬨,孤便與你沒完。”大狐狸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但任憑誰都能聽出他這清冷語氣下藏著的那顆八卦之心:“時代在變,可這戲碼倒是如出一轍啊。”正說話間,外頭紛亂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就見吳紹領著一票人走了進來,然後他自顧自的往沙發上一坐:“林林,我跟你關係挺好,不過剛才你也看見了,你這朋友居然衝我下迷藥,這場子我總是要找回來的,不然傳出去我也就沒法在這省城裡混下去了,你說對吧?我給你麵子,隻要你朋友給我個解釋,大家找個台階那也就算了,不然彆管我不客氣啊。”“啊,台階啊,好辦好辦。”思遠長出一口氣,心裡陡然綻放出了笑容,然後信心滿滿的走上前,準備隨便給吳紹一個台階,比如裝神弄鬼的問問他信不信這世界有鬼什麼的……可偏偏這個時候,大狐狸突然抬起頭,冷笑著朗聲說道:“你這種紈絝子弟,倒是做派十足,不看看自己是個怎樣的繡花枕頭,仗著家勢為所欲為,自己卻是那一事無成。哼,孤見過的王孫子弟何止千百,但凡如你般,大多是落不得個好下場。”這話一出,原本已經緩和不少的氣氛頓時再次升溫,雖然吳紹自己真的是個草包,什麼本事沒有全靠家裡扶持才有今天的成就,可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彆人說他是個草包,這感覺就和一個瘸子最忌諱彆人在他麵前說“瘸”字是一樣一樣一樣的。所以吳紹當時就感覺自己被羞辱了,而這被羞辱的憤怒則在一瞬間就轉嫁到和大狐狸作為一個整體的思遠身上,他冷笑著鼓掌:“說的好,說的真是好啊。沒想到我今天倒被一群靠女人吃飯的家夥給嘲笑了。”思遠心裡陡然一激靈,馬上回頭看向大狐狸,而大狐狸果然和思遠所想的那樣,雖然仍在吃喝,可身後的妖氣卻像是太陽黑子爆發似的,一浪高過一浪,哪怕屋子裡的人沒有開天眼,但仍然能夠清晰的感到屋裡的溫度陡然下降了三四度。“其實今天的事,真的是個誤會。”思遠連忙上去打圓場:“其實是有原因的,今天不太方便給你解釋,下次我一定登門道歉,行麼?”“道歉?哼,笑話!我需要你的道歉?”吳紹悠然的點上一根煙,一臉酷炫的做派:“我今天就是想讓林林見見你的真麵目。”“這說的跟電影台詞一樣,什麼叫真麵目。”這下不光是狐狸了,就連千若也插了一句:“弄得跟真事兒一樣。”而思遠歎了口氣,慢慢走上前俯下身子,以一種極嚴肅的語氣說道:“你信不信有鬼?”“鬼?”吳紹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也就是下迷藥的本事了,這光天化日的,你跟我說有鬼?林林估計就是這麼讓你騙的吧?”思遠沒再說話,隻是回頭朝林林和千若說道:“把眼睛閉起來。”林林雖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但卻乖乖的閉上的眼睛,但是千若顯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思遠越是這麼說,她的眼睛瞪得越大,弄得思遠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無奈之下思遠也就懶得管她了,接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張他認為醜惡到極點的卡牌,故弄玄虛的往上吹了口氣,神秘兮兮的對吳紹說:“看好哦。”說完,他低頭囈語似的輕聲喊道:“來吧,飛頭蠻。”話音剛落,屋子裡的燈光陡然暗淡,原本金碧輝煌的房間在一瞬間就變得像一座幽深的古墓,影影綽綽的燈光閃爍不定,氣氛營造得簡直一級棒,而就在吳紹和他的打手們把注意力轉移到燈光上時,屋裡的人隻有千若注意到了思遠身後多出來了一個……或者叫人的東西。這個家夥看上去是有人的外形,但五官混沌不清,就像被硫酸燒灼過一樣,身上更是破敗不堪,嘴裡的獠牙和肮臟的血漿交織成一片**的黑色,而它身上還散發著異樣的死亡氣息,哪怕沒有開天眼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出來。“飛頭蠻,倒是蠻有意思的,這小妖怪雖醜惡,但沒什麼能耐,嚇唬嚇唬凡人倒也不錯,且能與其主共通視野。”狐狸難得露出讚賞的神色:“用在這裡,倒是極好的。”狐狸說的沒錯,思遠如果一開始就一味追求那些強悍的妖怪,那總有一天他會被神器反弑,這萬妖卡彆說是思遠了,恐怕就是大狐狸自己上陣如果想要把上頭的家夥儘數召齊恐怕都得被吸個乾淨,所以這套神器的使用規則就是隻用對的,不用貴的。口訣隻有一句——三思而後行。很快,吳紹便發現的飛頭蠻的存在,他和他的人在看到這個醜陋的家夥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迅速逃跑,可他們剛剛跑出去,人還沒到電梯口,就見飛頭蠻那顆醜惡的死人頭連著脖子從後頭追了上來,那可怕的血盆大口讓這些二十郎當場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個個都hold不住了,連滾帶爬的放棄了電梯,順著樓梯往下跑。可無論他們怎麼跑,都甩不掉飛頭蠻的那顆腦袋,而就在那腦袋眼看要追上體力最差的吳紹時,他居然大叫一聲,接著直直暈倒在了地上,雙眼泛白,口吐白沫。“哎呀……玩大了。”思遠摸著頭,擦了一把汗:“飛頭蠻,回來。”收了飛頭蠻之後,思遠端起飲料喝了一大口,然後急匆匆的說道:“我去把那家夥弄回來,這給嚇出癲癇了……等會再給咬著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