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看上去沒多大變化,還是那麼小、那麼害羞,站在樹枝上,像是一隻體型稍大些的鬆鼠,正為第一次見到人類而惶恐不安。殷不沉熱情地揮揮手,“嘿,連飛飛也會說大話了,告訴我,你現在是豢獸師還是跟黑凰一樣變成了異獸?”“我是豢獸師。”飛飛臉更紅了,似乎覺得自己不配位列其中。“靈王在哪呢?我們是來找她的。飛飛,去把靈王請出來,彆在這裡胡鬨,你能打敗半魔,我還能殺死魔族呢。”殷不沉笑著說,在他的記憶裡,飛飛是一隻不起眼的小妖,跟他一樣附庸在強者身邊,在各方麵卻都不如他,尤其是在實力上。殷不沉還能記得飛飛的名字,就已經非常瞧得起他了。飛飛扭捏不安,再開口時卻非常堅決,“靈王很忙,不能見你們,請你們出去,不要再往前走了。等半魔到來的時候,我會與他們一戰,證明豢獸師的實力。”他停頓一下,若有期待地看著“拓勇”和元騎鯨,“到時候歡迎你們一塊抵抗魔族,如果有誰想學煉獸之法,我們也願意傾囊相授。”殷不沉捧腹大笑,好一會才停下來,擦去笑出來的眼淚,搖搖頭,“我對靈王是非常尊敬的,願意為她奔走效勞,飛飛,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殷不沉來訪,絕無惡意,我還可以擔保這位……勇王孫也沒有惡意,至於元騎鯨,我隻記得一件事,我將他視為貴客,他卻將我攆走自稱蛟王。”元騎鯨哼了一聲,上前道:“大家留在島上就是為了鬥法奪寶,你說你有對抗半魔的實力,我倒要見識一下。”元騎鯨長槍一橫。做好接招的準備,他自恃身份,讓小妖飛飛先施法。慕行秋後退數步,讓出場地,殷不沉也跟著後退,用嘴型無聲地問:“咱們不是來幫靈王的嗎?”慕行秋搖搖頭,他也想見識一下豢獸師的實力,老撞的確比從前厲害許多,但還不夠強,楊清音似乎隱藏了一些實力。但也不像是能達到半魔的水準,倒是口出狂言的飛飛,更讓慕行秋好奇。飛飛曾經得到左流英的賞識,光憑這一點,慕行秋就不會小瞧他。殷不沉什麼也看不出來,大聲問:“飛飛,你的異獸呢?是隻耗子嗎?”飛飛剛剛恢複正常的臉色又變紅了,“它不在這裡,我們通過海蘊珠聯係。”飛飛手裡多了一枚比他的拳頭還要大一倍的白色珍珠。珍珠表明光芒一閃,好像有一隻眼睛透過它在觀察周圍情況,突然珠子一動,一陣風灌滿山林。帶著強烈的怒意。殷不沉嚇了一跳,縮到慕行秋身後,開始覺得飛飛或許真有點本事,嘴裡卻囁嚅道:“乾什麼。虛張聲勢嗎?”飛飛用左手在海蘊珠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嘴裡快速念誦了幾句經文,像是在安撫珠子裡的野獸。然後抬頭不好意思地說:“抱歉,今天不知怎麼了,它的脾氣有點大。”元騎鯨麵色凝重,有點後悔讓小妖先發招了,隻能將準備做得更充分一些,於是伸出長槍在空中劃了幾下,左手的魚骨盾也開始顯出複雜的紋路。殷不沉目瞪口呆,不明白元騎鯨為何如此鄭重其事。飛飛托著海蘊珠,等對手準備好之後才說:“我要施法了。”“請。”海蘊珠裡吐出什麼東西來,像是一束光,又像是一條水柱,仿佛蜥蜴突然伸出的舌頭,或者猛獸甩動的尾巴。飛飛站在七八十步以外,這一招卻比閃電還要快,不到眨眼工夫就結束了,殷不沉連愣神的機會都沒有,慕行秋一下子屏住呼吸,既驚訝於飛飛的法力之強,又覺得海蘊珠的攻擊方式似乎有些眼熟。最驚訝的當然還是元騎鯨,他擋住了進攻,魚骨盾像是被鐵鞭狠狠抽了一下,震得他手臂發麻,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站在原地,沒有後退,更讓他驚恐的是,如果沒有事先做足準備,他肯定擋不住這一擊,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飛飛好像不知道剛才這一擊的威力,紅著臉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它今天有點急躁。請你施法吧,我接招。”元騎鯨以長槍在身前劃了個圈,接下來卻沒有施展妖術,“你的異獸還能比剛才更厲害一些?”飛飛點下頭,“心情會影響異獸的實力,在它平靜的時候力量會更大,我要做的就是將異獸之力轉化為法術,速度更快,打擊更準。”元騎鯨哈哈笑了兩聲,將長槍插在地上,魚骨盾垂下,表示不想打了,“明後天半魔必到,我想看看你是如何對付他們的,或許……你們真能提供一次機會。”“蛟王願意與我們一同抵抗魔族嗎?”飛飛眼睛一亮。“那要看你與半魔鬥法的結果是什麼。”元騎鯨重新握住長槍,“可是有一件事要說在前麵,我們不會與人類聯手,靈王是人類,所以我永遠不會接受她的命令與指揮。”“那你打算怎麼一塊抗魔?在旁邊看著,然後呐喊助威嗎?”殷不沉插口道,他對人類與妖族沒有任何偏見,隻在意誰更強,誰能保護他。“抵抗魔族不一定非得並肩戰鬥。”元騎鯨冷淡地說。飛飛的要求並不高,急忙道:“靈王並不要求大家都聽她的命令,隻要你能證明自己真心實意抵抗魔族,她願意提供任何幫助,包括傳授煉獸之法。”殷不沉對靈王的大方深感意外,“太隨便了吧,就算要傳授,也不能給元騎鯨這種壞妖啊。”慕行秋卻打心眼裡讚同楊清音的做法,甚至生出敬意,人類與妖族因為弱小與恐懼才大批投靠魔族,即使知道那是死路一條,也不敢另尋它途——如果能給予他們力量,讓他們看到抵抗的希望,形勢或許就會發生根本的轉變。起碼像元騎鯨這樣原希望躲起來的妖族,或許會奮起一戰。唯一的問題是,世上恐怕沒有那麼多的強大異獸以供修煉。元騎鯨微點下頭,“你先證明自己有實力擊敗半魔,我會證明自己抵抗魔族的決心。”山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低吼,飛飛臉色一變,“我真笨,居然將對手漏過去了。”他想過去幫忙,又擔心麵前的幾隻妖,“你們不會乾擾靈王施法吧?”元騎鯨兩隻手腕靈活地轉動,一槍一盾也跟著旋轉,片刻之後,槍盾同時消失,他用這種方式表示和平之意,然後取出自己領取的黑羽,施展妖術將它燒掉,“我退出鬥法,隻旁觀不動手,除非有誰先對我不利。”殷不沉鄙夷道:“你在說我嗎?我若是真偷襲,你根本察覺不到。”慕行秋也取出自己的黑羽燒化,“我也退出。”殷不沉連聲嘖嘖,覺得道尊的心事越來越難揣摩了,馬上也取出黑羽毀掉,隻是轉變太突然,諂媚如他也想不出合適的話,隻能哼哼幾聲。“好,你們可以跟我一塊……”飛飛有點著急,話沒說完就向山林深處飛去。“太幼稚了,這麼幾句話他就相信了?靈王身邊真是缺少可靠的幫手啊。”殷不沉跟在慕行秋身後,絞儘腦法猜測道尊此刻的真實想法。慕行秋的想法其實非常簡單,他是來幫助楊清音的,可種種跡象顯示,楊清音不僅不需要幫助,還是一股極為強大的獨立力量。此刻的慕行秋像一名精明的商人,在計算手中有多少本錢,像一名將軍,在衡量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前方的林地裡倒下了一大片樹,再次穿上半魔之甲的太上妖尊,正在與留在島上的第三名豢獸師隔空鬥法。慕行秋原以為這第三名豢獸師會是小蒿或者甘氏兄弟中的一位,結果那是洪福天的徒弟散修歐陽槊。歐陽槊也曾是一名愛紅臉的毛躁青年,現在的他卻變得成熟穩重,從神情到目光,無一不透著堅毅,右手托著三顆明亮的珠子,左手握劍,正在指揮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與太上妖尊的綠色煙霧鬥在一起,周圍的樹木大都是它弄倒的。“這條蛇除了大一點,好像很普通啊。”殷不沉納悶地說。巨蟒的確不夠強大,張著大嘴,卻根本咬不到綠色煙霧,反而被煙霧束縛,狂亂地左搖右擺。飛飛停在一棵樹上,托著海蘊珠緊盯戰場,沒有立刻出手相助。慕行秋和元騎鯨停得更遠一些,也沒有插手。“這條黑蟒有點不對勁,身上好像……有不少禁製。”“嘿,你又看出來了?”殷不沉嘲諷道。“沒錯,蟒身上是有禁製,而且是歐陽槊自己加持的禁製,他封印了異獸的一部分力量。”慕行秋的這具身軀雖然沒有天目,他仍然能看出一些法術的痕跡。豢獸師為什麼要減弱煉獸的威力?給出答案的是太上妖尊,他正占據上風,能騰出空來開口,“牙山黑龍居然落在你的手裡,真是暴殄天物,不過這樣也好,黑龍與玄武,足夠換取一粒魔種了吧!”太上妖尊用儘種種方法給自己的兒子延續了二十餘年的壽命,如今他已經無計可施,隻能寄希望於魔種。“勇王孫,還要感謝你,你的法術喚醒了飛霄,靈王此刻正在捕捉它,幫我省下許多麻煩。”太上妖尊從妖屍中吸足了力量,神采奕奕。(求推薦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