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即將開始,請求大家的月票支持,謝謝。)客棧的庭院裡空無一人,再次積滿了灰塵,慕行秋仍然每天抽空來這裡練一會拳,可是自從幫他清除詛咒之後,芳芳再沒有出現。整座客棧裡隱隱有一絲緊張的情緒在流動,慕行秋隻能偶爾捕捉到,由此猜測修複祖師塔大概已進入關鍵時期。慕行秋必須見一次左流英,公主提供的信息令他心中不安,如果左流英真的在利用斷流城吸引妖兵,城內城外所有的百姓與士兵就全都是誘餌,而慕行秋和幾名龐山道士對此要負大部分責任。他走到左流英的房間前,隻邁出兩步就停下了,他沒有遇到障礙,雙腳自由行動,可就是無法縮短與門口的距離。左流英不允許,誰也進不去他的房間,境界更高的一些的道士能感受到無形護罩的阻力,慕行秋卻隻能原地踏步,什麼也感受不到。旁邊的房間裡走出一個人,打著哈欠,“你又來了,首座能看到你,他不想讓進去,你就是不可能進去,哀求、咒罵、威脅,全都沒有,他沒有心,對這些事情毫不在乎。”夜色正深,曾拂很不情願地床上爬起來,還沒有完全清醒,頭發有些散亂,顯得比平時老,說完這些話以後她扯扯嘴角,“你要找秦淩霜嗎?或許我能把她叫出來。”“我來找左首座。”慕行秋退後幾步,每次與曾拂交談他都覺得很迷惑,因為他分不清這個女人到底在代表誰說話,和留在老祖峰殉難的那名女侍不同,曾拂經常改造首座的話,讓它們更柔和一些。“首座又惹你生氣了?”曾拂走出房門,理理頭發,笑容又像平時那樣溫和了。“彆看他幾百歲了,其實還是一個孩子,隻不過這個孩子比較特彆,力量太大了一些,嗬嗬。對待他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理他,該乾嘛乾嘛,千萬彆跟他較真。跟孩子打架,輸的總是你。”慕行秋的心緒安定下來,不管是順天之法還是逆天之術,畢竟都是修行。逆天不等於用憤怒對待不順,他不應該過於激動,“祖師塔真的沒有修好嗎?或者它根本就沒有損壞?”“你想說什麼呢?”曾拂顯得很困惑,顯然不是在替左流英說話。“斷流城正在吸引越來越多的妖兵,即使這一戰打勝了,祖師塔還是不會修好,咱們仍要留在這裡,吸引更多的妖兵,直到漆無上和那座最大的妖火之山也轉過來。這就是左流英的計劃。用幾萬、幾十萬凡人的性命充當誘餌,幫助亂荊山道士擺脫北妖的進攻,這也是宗師他們留在亂荊山不肯趕來援救祖師塔的原因吧。”曾拂尋思了一會,“你是在向我提問。還是在講述事實?”“如果你做出回答,這就是提問,如果你想替左流英辯解,這就是事實。”曾拂微笑。“跟你們這些道士說話真累。實話實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首座的腦子是個複雜的迷宮。就算他邀請我也不進去。不過要我說,首座不管打什麼主意,他都成功了,斷流城就在這,那些百姓啊、士兵啊也都在這,還有你們幾個也在這,走不了、逃不掉,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守城。”“我不擔心守城,我們都願意為此而死,我隻想知道左流英最後是不是真有辦法與漆無上一戰,還是說隻想將妖兵吸引過來,給亂荊山爭取剿滅海妖的時間,妖王一到,他就會帶著祖師塔逃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害怕首座會撒手不管,你們現在抵擋妖兵越是成功,最後因此死的人就會越多。”慕行秋點點頭,小小的斷流城如今至少聚集了十幾萬人,他們曾經有機會逃往東介國,卻都選擇留下來,“我隻是一名吸氣道士,還做不到對普通人的死亡無動於衷。”曾拂認真地點點頭,“我就是普通人,所以我站在你這邊。我猜,隻是猜想啊,首座不會棄斷流城而去,他是真心想保住這座城池。”“你這樣猜有什麼理由嗎?”曾拂仰頭想了一會,好像在現找理由,“嗯……有一個。你知道嗎?九大道統選徒的時候不是隨心所欲的,各有一塊區域,龐山道統的選徒之地包括西介國和西南方塗國的一部分。”慕行秋嗯了一聲,他當然知道,當初就因為野林鎮屬於西介國,他們這些少年才會被龐山道統收為弟子,更早到來的風如晦卻不能將任何人帶走。他還知道,不屬於任何道統的聖符皇朝,有道根者必須經由龍賓會推薦給各大道統,任何一名道士不準隨意收徒。“所以啊,西介國和塗國是龐山道統的根基所在,這兩國若是被妖族完全占領,龐山以後連徒弟都沒得收了,那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吧。聽說妖軍已經攻入塗國,現在龐山的選徒之地隻剩下咱們腳下這一塊了,所以首座肯定要保住斷流城。”“左流英說過,他根本沒想留在斷流城,停在這裡完全是一個偶然,因為祖師塔不能再移動了。”“嗬嗬,嚴格來說,這些話是從蘭奇章嘴裡說出來的,這是不是首座的本意,咱們可都不知道。”曾拂又打了一個哈欠,“哎呀,你快要把我逼得無話可說隻能耍賴了,其實這關我什麼事呢?我待在這個小院子裡,連外麵的人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還是那句話,該乾嘛乾嘛,你就是現在離開斷流城,也是正確的。”曾拂走回房間,剛要關門,又加上一句,“你也不要天天想著死守城池,誰都不值得你這麼做,就算全天下百姓都聚在斷流城,也是一樣。因為有一個人把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她才是你應該考慮的對象。”慕行秋微微一愣,房門已經關閉,庭院裡寂靜無聲,左流英沒有派任何人出來。他還是沒弄清曾拂的這些話到底屬不屬於左流英。念心幻術隻能探測到情緒,卻不能看到真實的想法,但這個奇怪的女人的確說服了慕行秋,他飛回軍營時,心中不再關心左流英。因為公主的入住和即將到來的戰爭,軍營裡許多人都沒有入睡,士兵們三五成群地在帳外打磨兵器、小聲交談。“符籙的力量一兩下就沒了,戰場上一多半時間還是要拚命,所以這刀槍一定要磨得利一點,保不齊就是它們能救你一命。”一名比潘三爺年輕些的老兵正向一群更年輕的士兵傳授經驗。“彆以為跟妖兵打仗就隻是法術飛來飛去,道士們能贏得戰鬥,但是守不住,為什麼呢?人太少,一分散就沒了。最後還得是咱們這些普通士兵占領敵營、圍剿逃兵。到時候就勇往直前吧,兄弟們,想再多也沒用,總之逃不掉,兩條腿是跑不過妖術的。咱們隻能相信天上的道士們肯定能贏。”慕行秋聽了一會,他站在陰影裡,默默感受這群士兵的情緒,最明顯的是緊張與恐懼。奇怪的是,他沒有從中發現膽怯的跡象,無論多麼恐懼,這些士兵似乎都沒有逃亡之意。反而對戰鬥有一絲期待。慕行秋恍然大悟,他所感受到的不純粹是恐懼,這也是勇敢。兩者糾纏在一起,形成一種情緒,他差點認錯。他悄悄走開,在無人的地方禦劍飛起。西邊城牆上的最後一座望樓已經坍塌,慕行秋就浮在空中向遠處遙望,二百裡以外,黑夜中的妖火之山更加清晰,妖山被山體包裹,露出星星點點的暗紅,其內湧動著絲絲刺亮的邪光,那是一股壓抑著的強大力量。辛幼陶居然也在觀察敵情,停在更高一些的空中。慕行秋飛到他身邊,兩人並肩觀看,好一會沒說話。“陷阱真能擋住妖火之山嗎?”辛幼陶問,從東介國回來之後他就沒怎麼笑過,即使在姐姐麵前也是一臉嚴肅。“隻有到了後天才能知道結果。”慕行秋意外地在王子身上發現了一絲膽怯,本來他的法術根本穿不透吸氣道士的防護,可辛幼陶此時特彆脆弱,連內丹自動產生的防護力量都減少了許多。所知甚少的士兵,反而比了解全局的王子更加勇敢,慕行秋微感困惑。“我接到符籙師傳回來的消息,妖兵還在大量增加,現在不隻是一萬了。”辛幼陶扭頭看著慕行秋,“你是首領,你一直都是首領,你成功過許多次,這次還會成功的,對不對?”慕行秋完全可以給辛幼陶一點鼓勵,但是他現在需要的是戰友而不是隨時都會崩潰的累贅,於是他嚴厲地說:“我沒有次次成功,一塊修行的好幾個人最後還是放棄了凝丹,還有關神躍,他死在妖魔手裡,絕不會認為我次次成功。這是戰爭,我儘一切努力贏得勝利,可我無法保證每個人都能安然無恙。”辛幼陶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原諒我一時失態,可能是姐姐到來,我肩上的責任減輕,反而想得太多,我明白,每個人都要有必死之心。”辛幼陶借口找姐姐說事情飛回軍營,慕行秋知道王子口是心非,心中仍然害怕即將到來的戰爭。地麵突然顫抖,甚至影響到空氣,慕行秋飛在空中也能感覺到,而且能聽到城內外驚訝的叫聲。他用天目向妖兵軍營望去,隻見妖火之山邪光驟盛,好像已經充滿力量,正炫耀似地發出吼叫。一座大坑就能擋住妖火之山嗎?慕行秋一點把握也沒有,他轉身向東北方望去,恰好朝陽初起,映照著幾個小小的身影,他們正在迅速向斷流城飛來。楊清音終於回來了,並非孤身一人。(求推薦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