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躍馬橋又叫做富貴橋,蓋因為大橋倆側所居住之人非富即貴,是以叫做富貴橋。楊易走在前麵,寇仲乖乖跟隨,一路上因為楊易的奇特裝扮,引得不少行人矚目觀瞧。到了寬大的橋身之上時,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楊易扶欄遠眺,對跟在身後一語不發的寇仲道:“寇仲,你在想什麼?”寇仲沉聲道:“我在想我娘當初在這個裡是如何找到寶藏的入口的。”楊易一聲冷哼,“你娘?高麗女來中原居心不良,雖然救了你們兩個人的性命,但卻在民族大義上來說,卻是我中國的死敵。我國皇帝縱然再昏庸,再無道,那也是我們國家自己的事情,她一個高麗女子來我中原鬨事,想要對我君王不利,本就該死!有什麼可想的?”寇仲大怒,“你可以羞辱我,但卻不能羞辱我的娘!”手臂抬起,就要拔出井中月與楊易拚命。楊易淡淡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隻看到她對你們的好,怎麼沒有看到她對我中原百姓的不好?高麗與中原累代血仇,高麗女來我中原之後,到底有沒有濫殺無辜?有沒有草菅人命?這種事情,你從根本上想過沒有?”寇仲聞言怒火稍息,此時想到當初見到傅君婥的第一眼時,傅君婥看向兩人的厭惡眼光,不由得心中一痛,“娘親確實是因為楊廣對高麗的連續用兵,這才興起來中原刺殺昏君的念頭,她對漢人一向仇視,或許真的殺了不少無辜漢人也說不定!”想到這裡心裡大不是滋味,他與徐子陵當初因為長生訣而被傅君婥從宇文化及的手中救了性命,因此從心裡對傅君婥極為感激,後來傅君婥更因為他們被宇文化及打死,這樣一來,傅君婥的形象在他們心裡趨於完美,真的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娘親,雖然傅君卓也不比他們打上幾歲。因為傅君婥完美的形象在他們心裡已經根深蒂固,他們平日裡隻是懷念傅君婥的好,而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好”後麵的“壞”。此時被楊易將這種血淋淋的現實揭露出來,寇仲一時間心神震蕩,呆若木雞。深感自己與徐子陵雖然算不得認賊做母,但要去找宇文化及為傅君婥報仇,也不是全然的理直氣壯。楊易雖然背對寇仲,但對於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卻是猶如目睹,“寇仲,一個人無論做什麼,彆的可以先不管,但最重要的是民族大義不能丟!”他這句話說完,忽然伸出雙手在躍馬橋上的欄杆上輕輕拍了一下,“嗡”的一聲輕響,整個躍馬橋的橋身都是一震。此時楊易與寇仲站在躍馬橋的東頭,而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在橋西頭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也如楊易一樣雙手按在橋欄之上,靜靜俯視永安渠中靜靜流淌的水流。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錦袍,身形高挺筆直,瀟灑好看,兩鬢帶點花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他的目光卻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按在橋欄的手晶瑩通透,像蘊含著無窮的魔力。出現的是如此突兀與詭異,縱然如今寇仲已經進入了宗師之境,任何人向要對他不利而不是使他生出警覺之心,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今他引以為傲的井中月心法在這一刻卻實實在在的失去了作用。這或許因為此人距離寇仲過遠所致,但即便是距離兩三百米,而不被寇仲極其敏銳的心靈感應的到,這已經是極其駭人的事情。楊易在橋欄上拍擊之後,一聲悶哼傳出,雙手搭在橋欄上的中年儒生身子猛然一顫,倏地轉身,雙眼中異芒大作,“咦?敢問道兄怎麼稱呼?”寇仲一聲驚呼,井中月陡然拔到手中,到身上黃芒亮起,刀身輕輕搖晃,似攻似守,正是井中八法中的“不攻”。他到此時才發現橋東頭的中年儒生,心中寒氣打冒,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橋那頭的中年儒生相貌英俊,說話的聲音充滿了磁性,“沒想到西域塞外除了畢玄與大明尊者之外,竟然還有道兄如此高明的人物!”他說話間一步邁出,也不見他如何動身作勢,卻是瞬間就到了楊易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盯住楊易觀看,對於寇仲卻是視若無睹。寇仲自從見到此人之後,心神就一直鎖定在他身上,但此人身子突然加速,前一刻還在橋東,下一刻就到了他的麵前,倏忽而至,毫無痕跡可言,他的心神鎖定竟然在此人身上竟然成了一個笑話。一個人的名字在寇仲腦海中猛然浮現,驚訝之下脫口而出,“邪王石之軒!”中年人聞言看向寇仲,一絲笑意從他臉上溢出,“有意思!少帥易容改麵的手法很高明啊,若不是看到你手中的井中月,石某竟然不能看出你的身份來!”他好奇的問道:“你麵上戴的可是魯兄做的麵具?當真是巧奪天工,戴在少帥臉上竟然毫無一絲不和諧的感覺。”他口中連連讚歎,一副對魯妙子極其佩服神思故人的表情。寇仲卻清楚的感覺到麵前的石之軒雖然是對他說話,但全部心神卻都集中在楊易身上,甚至有點對他視若無睹的感覺。在他眼角深處,難以抑製的流露出對楊易的濃濃忌憚之意。他身上衣衫隨風輕輕舞動,給人的感覺好像是雙腳並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距離地麵幾寸的虛空之中,似乎隨時都能快速的滑向遠方,倏忽而來,倏然而去,甚至連整個身子都給人一種虛幻飄渺的感覺。石之軒對寇仲視若無睹,楊易對他卻也是視若無睹,感應到這中年儒生到了自己身邊,楊易並不回身,眼睛看著橋下流水明月,輕聲道:“石兄,我給你十天時間考慮,十天之後,我將對魔門中人展開追殺!”他抬頭望月,深深歎息,“當初蒼璩在世,魔門是何等的高傲了得,蒼璩、謝泊之後,後輩小兒不孝,致使大教崩散,到如今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麵。”他輕聲道:“已經到了統一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