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僧“看”了一眼之後,楊易“啊”的一聲站起身來,睜眼四顧,方才發現自己原來還在藏經閣內,麵前書桌之上,黃色卷軸正好端端的鋪在桌麵之上,隻是軸麵上的老僧與黃龍又恢複成了靜止的畫麵。楊易長出來一口氣,心神激蕩不休,剛才所“見”的老僧降龍的場景還在腦中不停浮現。這佛門六字真言大咒被剛才老僧吼出之後,地水火風全然靜止凝固,風停浪止波濤不興,半空中的雷霆也懸掛高空不再下劈,此種情景當真令人思之恐極驚極難以置信。“以畫傳景,以圖留神!繪畫之人的精神修為可謂是超凡脫俗,渾不似人間氣象!”繪製這幅畫的人似乎與伏龍寺外麵牌坊上寫字之人是同一個,其精神氣息傳功方式沒有半點分彆。“這種機緣不可錯過!”楊易默默沉思,發現那老僧在江水之中邁步行走的每一個動作,吼出六字真言的每一個發音的技巧與力度,擒龍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全都被楊易烙印在心中,同時一種從未接觸了解過的武學心法從他腦海中緩緩浮現:伏龍術!剛才老僧“看”向楊易之時,意念流動中,注入楊易心靈之處的正是一篇降龍伏虎之術,也就是剛才老僧製伏黃龍的絕世神通。這伏龍術分內外兩用,外功用來降妖伏魔保全己身,內功用來收攝精神,降伏雜念,內外一體,分合兩用,實乃是佛門功法中了不起的大神通。楊易默然而坐,回溯記憶場景,費神揣摩,心神急速運轉之下,頭頂開始有熱氣升騰,待到終於將這門神通儘數領悟之後,渾身衣衫已經濕透。“了不起!當真了不起!”楊易大為讚歎,“佛門神通果然有其獨有之秘,不在儒道兩門之下!”他單單理解這門功法便耗費了極大的心力,多年未曾出汗,今天參研這伏龍術時,竟然出了一身大汗。這門功法之高深,由此可見一斑。口渴之下,楊易伸手探向書桌右側,將一碗熱茶端了起來,意欲喝茶解渴。將茶水端到嘴邊正欲飲用之際,楊易的身子忽然頓住!他剛才伸手端茶乃是在太師府裡養成的習慣。他每次去府內藏經閣內看書之時,藏經閣內的老仆人楊方便會在他附近就近伺候,一碗熱茶那是決計少不了的。每當楊易看書口渴之際,右手處的那盞茶碗裡總會有泡好的茶水。但這裡不是太師府,而是伏龍寺!這是伏龍寺的藏經閣,不是太師府裡的藏經閣!那這碗茶水是從哪裡來的?楊易不敢自命高手,但也不敢妄自菲薄,這天下間能能勝過他之人確實有不少,但能無聲無息的奉上一碗熱茶而不被他發覺之人,除了太師府藏經閣的老仆人楊方之外,這在外麵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楊易這碗茶水再也喝不下,環顧四周,朗聲道:“是哪位大師在此?太師府楊易感謝前輩賜茶!”藏經閣內靜悄悄一如剛才,卻無一人應答。楊易又道:“前輩不出來一見麼?”他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整個藏經閣便是一震,閣樓中的經文書冊嘩嘩翻動不休,聲音如同雷霆般在閣樓裡滾動炸響,但閣樓之外卻是無有一人覺察出異狀。楊易閉目感應半天,卻是一個點氣息都沒有發覺。“也罷,既然前輩不想現身說法,楊某也不敢強求!”楊易見無人應答,知道人家不想露麵,這也在預料之中,當下不再多說,轉身回到書桌前。低頭看去,剛剛攤開的那副黃色卷軸竟然不翼而飛!楊易臉色變了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哞!”六字真言大咒被他吼了出來!當時在菩提院內,了然和尚吼出真言咒語之時,自黃金麵具人之下的其餘麵具人,無不被真言震懾,真氣運行不暢。而黃色卷軸中的老僧一言吼出,水火風雷儘皆定住,威力更是大的不可思議。現在這咒語被楊易吼了出來之後,雖然達不到降龍老僧的真言威力,但比之與了然和尚可是要厲害多了!閣樓之內雷音炸響,平地起風,灰塵飄飛如雨。一股奇異的波動過後,一個老僧的身影慢慢從楊易眼前浮現出來,消失的卷軸正被這老僧持在手中。這名老僧一身灰袍,身材不高不矮,體型不胖不瘦,長眉低垂,靜靜站立楊易麵前,神態平和,眼眸溫潤。“果然如此!大和尚精神遮蔽之法果然了得,明明站在楊某麵前,卻讓楊某目不得視,耳不得聞,五感作廢,六神無存!”楊易看到老僧之後也不行禮,隻是開口笑道:“不知大師如何稱呼?這伏龍術我還沒有參研透徹,你又何必將它收回?”灰袍老僧開口道:“善哉,善哉!楊公子,這伏龍術乃是我寺鎮教之法,高深奧妙,得其傳承可直達羅漢果位,公子既非佛門弟子,又非鄙寺門人,這伏龍術恐怕有點不太適合公子修行。”楊易問道:“你可是這伏龍寺內的大當家?”老僧道:“不是!”楊易又問道:“你是這寺內的方丈?還是監寺?”老僧道:“都不是!”楊易道:“既然如此,你又有何資格阻攔我查閱經文?”老僧歎道:“三公子,這伏龍術乾係重大,若是傳承非人,恐怕世間多有災難!當年楊太師青年之時也曾來本寺觀經,待到觀看伏龍術時,被老衲勸阻,太師當時見我現身阻攔,便不再看。你身為太師幼子,為何不仿效太師,絕了修習這伏龍術的念頭?”楊易哂道:“我父是我父,我是我,如何能以前人所為規矩後輩所行?”說著伸手前抓:“老和尚,你氣度太小,格局太低,縱然成就半步大宗師,但也隻能止步於此,若想再再進一步,千難萬難!”楊易說話間,雙手連抓,招招不離記載有伏龍術的卷軸。但麵前老僧似乎也不怎麼移動,隻是慢吞吞的後退橫移,但楊易快如閃電一般的抓擊,卻連老僧的衣角都觸摸不到。老僧身子緩緩前行,不再搭理楊易,楊易接連進擊,卻總是不能夠著他的軀體,隻見他一道背影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藏經閣諸多書櫥之內。楊易啞然失笑,搖頭回到書桌前坐定。過了一陣之後,冷汗方才從額頭滴落,“這老僧好厲害!若是被他知曉我已經得了這伏龍術的傳承,恐怕有點不太妙!希望我剛才一番愣頭亂打,能夠掩飾過去。”楊易在老僧被六字真言咒震出身形之後,便對老僧的實力有了一個大概的估算,這個老僧的一身修為,當是已經遠超武道宗師但還未達到大宗師的境界。這老僧可以他無聲無息的將一碗茶水送到自己麵前,也能悄然將伏龍術的卷軸取走,但若是對自己懷有殺意,卻也未必能瞞得過自己的感應。他畢竟不是大宗師,更不是無上大宗師。隻是這伏龍寺藏經閣的典籍,了然和尚都已經答應讓自己查閱一番了,這老僧竟然還橫加阻攔,當真是有點說不過去。想了一會兒,楊易搖頭失笑:“胸中格局氣度如此之小,能成武道宗師,此人定有奇遇,但要想成為大宗師?嘿嘿,做夢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