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之中,突來異變,眾人目光所向,隻見一些藍色光霧飄了過來,連忙閃身躲避。落十一禦風欲將其吹散,卻未料藍霧突然分成八條,如利箭破空,“嗖”的一聲,就朝眾人穿了過來。頓時,一陣清脆悅耳、如夢如幻的銀鈴聲響起,卻竟仿佛有近千萬種音調,包含了人世間一切樂器之聲,甚至許多從未聽聞過,無比悅耳動聽,卻是包含了太多,人耳所完全不能承受的苦楚與悲戚。花千骨轉頭看落十一驚道:“十一師兄,你怎麼哭了?”落十一抬手一撫,果然滿臉是淚,頓時大驚失色,四望眾人,竟全都不知覺下的滾滾流著熱淚,除了江晨之外,卻隻有花千骨,一臉茫然的看著眾人,半點事都沒有。“不好!”察覺異狀,落十一也顧不得其他,連聲大叫:“是幻思鈴!大家快封閉聽覺。”眾人聞言,無不麵色蒼白,那幻思鈴便是被妖魔奪走的十件上古神器之一,威力無匹,實非一般修行者可以抵擋。混亂中,眾人連忙依照落十一的吩咐,封閉聽覺,而江晨,則是悄無聲息的隱沒了自己的身形。卻見鈴聲似近似遠的傳來,四周越來越多迷蒙的光霧,顏色也越來越多,幻化成各種形狀,猶如天空中的雲彩,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盤旋飛舞,圍繞眾人跳躍旋轉。時而狀如絲絮,時而形同薄霧,紛紛往眾人耳中口鼻中鑽去,無論如何都斷不了聲響。原來那鈴音不光是有聲的,竟然還是有形的。“哪個妖人作祟,給我滾出來。”霓漫天雙目赤紅,淚流心痛不止。運起內力大聲一吼,可是鈴音卻絲毫沒有退卻。一個女子的身影卻顯露在半空中,腕上,腰間,都掛滿了細小的銀鈴,在風中搖曳著,發出一波又一波催淚的鈴音。眾人定睛一看,那女子膚色蒼白無比,原本清秀的麵容卻增添了幾分病態和詭異,穿著不知何材質的紫色皮質短裙,胸上裹了一小塊,露出修長白皙的雙腿。她似孩童般天真無邪的向眾人笑著,眼神渙散,絲毫沒有光澤,卻原來是個瞎子,可是身上卻似乎有一股奇異的蠱惑力,讓人見之口乾舌燥,莫名地心跳加速。落十一身子一震:“十妖之一?莫小聲!”卻見莫小聲對她歪頭甜甜一笑:“你認得我?好吧,這裡麵你長得最好看,我不殺你,偷偷把你藏起來,你跟我走吧?”霓漫天二話不說,無數淚滴化作冰淩,向她激射而去,她身邊的鈴音卻化做屏蔽,輕而易舉化了去。眾人一擁而上,不斷下落的淚水讓他們隻想儘快停止了那鈴音。無奈莫小聲卻動都不需動,自有鈴音替她化解一切攻擊。落十一道:“隻能已音止音。”於是眾人皆從墟鼎中拿出樂器來,琴簫塤笛,鼓瑟鐘馨,頓時半空中樂聲大作。雖隻是杯水車薪,卻仍妄圖合眾人之力,對抗幻思鈴。莫小聲雖剛拿到幻思鈴不久,力量也遠不足以駕馭已被封印的神器。可是,威力卻仍大的出乎預料,輕而易舉的便就力壓眾人,甚至,連落十一等十餘個早已成仙的高手也抵擋不住。落十一強咽下鮮血硬攻,一轉眼已到莫小聲麵前,淚水更急更快的奔流而出,他口中急聲喝問:“為何要攔我們去路?”“咯咯.......”莫小聲口中輕笑,滿含魅惑邪音:“你們仙界分五路支援,我們便分五路把守,來一個人殺一個,來一批人殺一批!”落十一凜然道““你以為以你們的力量攔得住?”“我們自然是攔不住的,可是已得手的神器放著也是放著,乾嗎不利用來搶下一個神器呢!雖然每一件的封印隻解開了一點點,可是對付你們,已經綽綽有餘了!”莫小聲輕聲嬌笑:“好了,不跟你玩了,一會崔嵬來了,見我還未將你們收拾了,會生我氣的。”說話間,她腰上、踝上、腕上的銀鈴突然在手中並作了一個,霎時,藍光大盛,籠罩四周。“噗嗤”正當她欲要更進一步的催發幻思鈴的威能,卻不曾想,就在這個時候,突來一聲輕響,利刃自後方而來,貫穿了她的胸膛。“憫……”口中的話還沒說完,生機已然消散殆儘,妖界十妖之一的莫小聲,就這樣,無知無覺的倒在了地上。緊接著,江晨的身影好似自虛空中踏出,猶若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莫小聲的旁邊,抬手之間,幻思鈴已經被他攝拿在手。“以為掌握一件神器就天下無敵了嗎?蠢貨!”先前,他既然已經發現了莫小聲,更知道對方手中掌握有幻思鈴這樣的上古神器,怎麼可能會不做準備?事實證明,他的準備很有效果。“又一件神器到手了。”幻思鈴,乃是十方神器中,代表“情”與“執念”之物,控製人心,鈴聲可以輕易操縱人內心的喜怒哀樂等各種情緒,並迷惑人的神智。但可悲的是,江晨的狀況特殊,處在不生不死之間,幻思鈴對他沒有任何效果,遇上江晨,可謂是他的不幸,他隻是隱去身形,來到莫小聲身後,輕輕一劍刺出,便就將莫小聲斬於劍下。雖然,幻思鈴的防禦了得,但又如何比得上專司殺戮的憫生劍的鋒芒?以有心算無心,莫小聲之死,倒也不算冤枉,但眾人看在眼中,仍是忍不住的為之一怔,誰也沒有想到,手持上古神器的莫小聲居然就這樣被殺了!他們已經準備要拚命,落十一甚至已有著犧牲自己,保護眾弟子的打算,卻不想這場鬥法就這麼輕易地結束了!就在這個時候,遠空之中,飄來一片火雲,隨即,火夕的身影自雲中化現,她落將下來,對花千骨道:“骨頭,你師父讓我來給你送東西!”說話間,一道銀光被她拋出,落在花千骨手中。“流光琴?!”花千骨見狀不由得為之大驚,喉頭一熱,鼻子酸澀,是師傅知道他們有難,特意讓火夕來幫他們來了麼?師傅!火夕道:“尊上算到你們此行有難,很有可能會遇上神器降劫,特意派我送來流光琴,助你們消災解難。”“消災解難?不用了。”“什麼?”眼見火夕滿臉不解,江晨笑著道:“我說不用了,因為,敵人已經被我斬殺,神器幻思鈴也已被我重新奪回。”“真的?”火夕詫然,她看了看地上莫小聲的屍體,又看了看江晨手中的幻思鈴,不禁狐疑道:“這幻思鈴,不會是假的吧?”江晨一笑,當即輕輕催動手中神器,藍色的聲音如輕霧一般,繞過眾人,隻是將火夕包圍了起來。頓時,火夕滿眼是淚,傷心欲絕,恨不得自殺了好。這時,莫說是修行者,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取她性命。眾人駭然,落十一急忙看向江晨。微微一笑,江晨當即收起幻思鈴,但火夕仍是痛苦不已,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了下來,看向江晨的眼神如見鬼了一般。“走吧,此處不是久留之所。”江晨道:“七殺既然派人前來截殺我們,絕不可能隻有一個人。”“江師弟說得極是。”落十一當下發令,眾人也顧不得休息,連忙禦劍往太白山方向疾行,曆練之路,到了此時此刻,才算是真正開啟。不過,這場曆練可不比先前,麵對妖魔二界高手的截殺,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眾人疾行,轉眼便是數百裡,正當眾人飛過一片山穀之時,突然之間,天空劇變,原本晴天白日突兀變得灰暗無比,連太陽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一個黑袍高冠的男子,傲然立在空中,雙手張開,馭使著一條一圈又一圈的金色鎖鏈,將整個虛空封住。“拴天鏈?!”見狀,落十一、霓漫天等人不由得齊齊驚叫出聲。他們一個是世尊弟子,一個是蓬萊掌門之女,自然是識貨的,因此一眼就認出了這件蜀山丟失的上古神器........拴天鏈。拴天鏈,十方神器中,代表“牽絆”與“桎梏”之物,可以鎖住空間。無法斬斷的枷鎖,可締造世上最堅固的牢籠,並能輕易毀掉牢籠中的一切。據說,完全解開拴天鏈的封印後,能拴住一切萬物,不管是妖魔,還是神佛,甚至時間,甚至是宇宙和天地。同時它也有著驚人的毀壞力量,如果不及時解開拴鏈的話,困在其中的人便隻能死在裡麵。江晨足踏虛空而立,一雙眼,緊覷前方,他在揣測拴天鏈的威力、以及將其奪過來的可能性。在他看來,黑袍男子雖然有拴天鏈在身,但修為有限,神通不足,最多隻能解開拴天鏈的一絲封印,而江晨手中卻足足有兩件神器,攻守兼備,自然無懼對方,隻是,想要破開神器封鎖,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就連號稱仙界第一高手的長留上仙白子畫,也曾吃過這件神器的虧。“看來,得拿出全力來搏一把了。”心念既動,江晨體內造化天功運轉,轉眼便至極限,創生無儘,毀滅無端,相互交迸,衍生出一股可怕的力量,被他儘數灌入憫生劍中,霎時,人與劍相合,凜然威勢衝霄,欲要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然而,就在江晨即將出手之際,忽聞遠處傳來一聲火鳳長鳴,隨即,一個如神似仙的身影高高矗立在烈火飛羽的鳳凰之上飛掠而下,眨眼間便停在了眾人麵前。花千骨驚喜的看著那人抹抹鼻子,激動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而其他人都驚得呆傻了一般,完全失了心神,半點反應都沒有了。如此美貌,除了六界第一美人殺阡陌之外,還有何人?“美,美人……”火夕仿佛被一個巨大的火球擊中了,熱血瞬間沸騰到了頂點。渾身快要燃燒起來,口水嘩啦啦的流了一地。江晨一聲輕歎,止住了體內天功運轉,憫生劍亦在虛幻之間,被他納入體內世界,以天地玄黃二氣鎮壓,他可不想被殺阡陌盯上。殺阡陌嘴角輕挑,目光落在黑衣男子上麵,玩味道:“崔嵬,你真是為了魔界鞠躬儘瘁啊,本座不是起先都放你大假了麼,你居然手持拴天鏈在這又吼又叫,也不怕嚇壞小朋友。”崔嵬聞言,立馬俯倒在地,額頭上不停沁出汗珠來:“魔君!奪取神器之事不可再做拖延了啊!屬下,屬下也是為了妖神能儘快出世,所以想多做些貢獻。”殺阡陌伸出纖纖玉手,看看自己的精致指甲:“所以,便也不聽我的號令,跟著春秋不敗,紫薰淺夏,藍雨瀾風還有茈萸和曠野天一夥人到處謀劃搶奪神器是吧?”崔嵬雙腿微微顫抖,他知道殺阡陌雖然身為魔君已經百年,還一時爭強好勝,搶了妖界的妖王來做,將妖魔二界很大程度上合而為一。但是很快便對權力感到了厭煩,每天唯一感興趣的便是自己的美貌還有在三界中隨意遊蕩,尋歡作樂。以至於大權一直旁落於春秋不敗等人之手,他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多管,對於尋找神器之事也從不插手。儘管如此,所有人最忌憚的仍然是他。妖魔界中他本就法力最強,而且做事一向隨性,隻求自己痛快,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凡事又愛記仇。誰得罪了他簡直就是倒了大黴,寧願自己立刻自殺都求神告佛不要落到他手裡。崔嵬怎麼都想不到,為什麼他居然會在這個時刻來到這裡,他一向都不管這些事的。崔嵬一麵揣摩他來這裡的用意,卻絲毫不敢抬頭看他那張傾倒眾生的臉,對於彆人來說可能是絕色,對於他們來說,卻比世間任何妖魔鬼怪都要可怕。關於這點,江晨倒是知道,殺阡陌一直將花千骨視為自己的妹妹,不許任何人傷害她。如今火急火燎的趕來,怕也是因為花千骨。果然,隻見殺阡陌瞧見花千骨身上因對抗幻思鈴留下的那些傷痕時,頓時臉色一沉,隨即,轉眼看向崔嵬,口中冷然道:“交出拴天鏈,我饒你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