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江晨傳授郭襄、郭破虜二人武功,因為英雄大會即將召開,郭靖夫婦忙得連午飯也顧不上吃。黃蓉倒是抽空專門打聽了一下江晨的情況,得知江晨似乎與自家的一對兒女相處的不錯,甚至還打算教他們武功,這倒叫她有些措手不及,苦笑著搖了搖頭,卻是不明白這個江晨究竟是什麼來路。翌日便是英雄大宴,群英聚會,共開了四百來桌,襄陽統領三軍的安撫使呂文德、守城大將王堅等向各路英雄敬酒。筵席間眾人說起元蒙殘暴,殺我百姓,奪我大宋江山,無不扼腕憤慨,決意與之一拚,當晚便推舉郭靖為會盟的盟主,人人歃血為盟,誓死抗敵。江晨推脫自己不喜熱鬨,便沒有參加者宴會,自顧在客房中參悟修煉釋迦擲象功。至於郭襄,那晚在羊太傅廟中與姊姊鬨了彆扭,說過不去參加英雄大宴,果然賭氣不出。郭靖、黃蓉關懷禦敵大計,這時那裡還顧得到這女孩兒在使小性兒?眾英雄十之**都是好酒量,待到酒酣,有人興致好,便在席間顯示武功,引為笑樂。黃蓉終是掛念小女兒,對郭芙道:“你去叫你妹子來瞧瞧熱鬨啊,這樣子的大場麵,一生也未必能見得上一次。”郭芙哪肯自找氣受,郭破虜卻道:“我去拖二姊來。”匆匆離席,走向內室,過不多時,隻他一人回來,滿臉詫異道:“二姊說,她在房中擺英雄小宴,不來赴這英雄大宴啦。”黃蓉微微一笑,道:“你二姊便想得出這些匪夷所思的門道,且由得她。”郭破虜道:“二姊真的有客人那。五個男的,兩個女的,坐在二姊房裡喝酒。”黃蓉眉頭一皺,心想這女孩兒可越來越加無法無天了。怎能邀了大男人到姑娘家的香閨中縱飲?“小東邪”的名頭可一點兒不錯,但今日嘉賓雲集,決不能為這事責罰女兒,掃了眾英雄的豪興,對郭芙道:“你兄弟臉嫩,不會應付生客,還是你去。請妹子的朋友齊來大廳喝酒,大夥兒一同高興高興。”郭芙好奇心起,要瞧瞧妹子房中到了甚麼客人,她素知妹子不避男女之嫌,甚麼市井酒徒、兵卒廝役都愛結交,心想今日所邀的多半是些不三不四之輩,聽得母親吩咐,當即起身,走向郭襄的閨房。卻說江晨在客房中參悟新得絕學,待得清醒,已過了晚飯時間,畢竟他事先有過吩咐,那些下人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喊他,這才錯過了時間,他摸了摸有些饑餓感覺的肚皮,忍不住一聲苦笑,旋即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還沒走兩步正遇上郭芙,江晨本不願意和這個大草包有什麼來往,但既然遇到了,也隻能硬著頭皮笑道:“這不是郭大小姐嗎,走得這麼匆忙,莫非出了什麼大事?”郭芙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我來找二妹去參加英雄大宴,陸少俠你還沒吃晚飯吧,不妨先去大廳。”江晨心念電轉,旋即腦海中便就想起了不少事情,微微動念,笑道:“我和你一起去找郭襄小妹妹。”郭芙道:“你願意來就一起吧。”說罷已經帶頭向著後院行去,江晨微微一笑,連忙跟上。兩人穿過幾重庭院,離郭襄房門丈許,往窗縫中看去,隻見她繡房中放著一張矮桌,席上杯盤狼藉。八個人席地而坐,傳杯遞盞,逸興橫飛。江晨卻是一副驚喜模樣,笑道:“原來這裡也有晚飯吃,郭大小姐,我進去了,你去不去?”郭芙氣呼呼道:“你愛去不去。”江晨不知道她在生哪門子的氣,當下徑直走將過去,推開房門。房中吃喝正高興的幾人,陡然見到江晨推門而入,不由得大吃一驚,要知道,這房間裡的幾人,除了郭襄以外,這其餘七人可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頂尖一流高手,雖然陪著郭襄玩鬨,卻也時刻留意著四周的變化,不論是先前的郭破虜還是現在的郭芙,他們都是發現的,卻唯獨沒有發現這個進來的青年,這叫他們不由得為之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江大哥?你來了!”反倒郭襄一臉驚喜的叫道。江晨微微一笑,算是回應,旋即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幾人,隻見迎麵一人肥頭肥腦,敞開胸膛,露出胸口一排長長的黑毛。那人的左首是個文士,三綹長須,衣冠修潔,手中折扇輕搖,顯得頗為風雅,扇麵上卻畫著個伸長舌頭的無常鬼。文士左首坐著個四十來歲的女子,五官倒生得清秀,但臉上刀創劍疤,少說也有十來處。側麵坐著個身材高瘦的帶發頭陀,頭上金冠閃閃發光,口中咬著半隻肥雞,吃得津津有味。其餘三人背向窗子,瞧不清麵目,看來兩個是白發老翁,另一個是黑衣的尼姑。郭襄坐在這一乾人中間,俏臉上帶著三分紅暈,眉間眼角微有酒意,談笑風生,十分得意。“在下張一氓,不知尊下是哪一位?既然來了,不妨喝一杯水酒。”那個文士朗聲開口,抬手之間,一杯水酒穩穩的向著江晨,他露出這一手功夫,彆的不說,但以內力而論,就已經穩在朱子柳之上,甚至不輸於死在江晨手下的那個尼摩星了。江晨微微伸手,接住酒杯,也不上舉,直降嘴一張,杯中酒水便即化作一道水流,倒卷而上,湧進嘴中,他微微一笑,道:“多謝了,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敬各位一杯。”說話間,他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壺酒來,內勁一催,一道水箭自壺口衝出,到中途又突然一分為八,分彆落在張一氓、郭襄等八人的酒杯之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好滿一杯。郭襄隻是覺得有些稀奇,但張一氓等七人卻是心中驚駭無比,以內力將酒水從酒壺之中逼出來這並不難,但是,難就難在一分為八,而且力道把握的如此精準,可見其內功修為,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江晨把住酒壺,微一傾斜,酒水傾倒而下,注滿酒杯,環視周遭,微微一笑道:“諸位,我先乾為敬。”說罷,仰頭喝乾了杯中酒水。張一氓等人麵麵相覷,對於這個陌生的青年卻不知如何應對才好!這時候,小棒頭送了酒肉過來,眾人又是一番吃喝,方畢,隻見一個白發老翁站起身來,說道:“今日酒飯都有八成了,待姑娘生辰正日,咱們再來大醉一場。小老兒有一點薄禮,倒教姑娘見笑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放在桌上打開。江晨轉眼看去,隻見盒中一枝尺來長的雪白人參,宛然是個成形的小兒模樣,頭身手足,無不具備,肌膚上隱隱泛著血色,真是希世之珍。眾人嘖嘖稱讚,那百草翁甚是得意,說道:“這枝千年雪參療絕症,解百毒,說得上有起死續命之功,姑娘無災無難到百歲,原也用它不著。但到百歲壽誕之日,取來服了,再延壽一紀,卻也無傷大雅。”眾人鼓掌大笑,齊讚他善頌善禱。那肥頭肥腦的人廚子從懷裡掏出一隻鐵盒,笑道:“有個小玩意,倒也可博姑娘一笑。”揭開鐵盒,取出兩個鐵鑄的胖和尚,長約七寸,旋緊了機括,兩個鐵娃娃便你一拳、我一腳的對打起來。各人看得縱聲大笑。但見那對鐵娃娃拳腳之中居然頗有法度,顯然是一套“少林羅漢拳”,連拆了十餘招,鐵娃娃中機括使儘,倏然而止,兩個娃娃凝然對立,竟是武林高手的風範。人廚子得意笑道:“嘿嘿,這是少林寺羅漢堂首座無色禪師命我送來的。他老人家說,到姑娘生辰正日,決能趕到襄陽來跟姑娘祝壽,我的禮物在這裡!”說話間,他掀開鐵盒的夾層,露出一隻黑色的玉鐲來。這黑玉鐲烏沉沉的,看來也沒甚麼奇處。人廚子從腰間拔出一柄厚背薄刃的鬼頭刀,對準玉鐲一刀砍下去,當的一聲,鬼刀反彈起來,黑玉鐲竟是絲毫不損。眾人齊聲喝采,接著張一氓、尼姑聖因師太、頭陀、婦人等均有禮物送給郭襄,無一不是爭奇鬥勝、生平罕見的珍物,郭襄笑吟吟的謝著收下。輪到江晨,他不免有些尷尬,眾人都有禮物來送,偏偏自己沒有,這也有些太過失禮,他手頭上倒是有一把無堅不摧的破金劍可以當作禮物,江湖之人,送上一把神兵利器最合適不過,隻是,他尚需仰仗此劍對付金輪法王,此時倒不好送出。“咳咳。”江晨清了清嗓子,終究還是不願意給人看扁了,當下心念一動,取過紙筆來,將獨孤九劍墨了出來,遞給郭襄,笑道:“你江大哥身無長物,隻有這一套劍法還算拿得出手,你依法修煉,不說天下無敵,但倘若能領悟一二精髓,想來也足以成為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啊!”眾人聞言,均不由得大吃一驚,畢竟,似是江晨這等高手,拿自己的絕學武功相贈,這一份禮物,也未免來得有些太過貴重了一些!